《玉堂嬌》目錄

第181章 和離

第181章 和離

但這話,在此時此地,對著這些人,卻是說不得的。
秦氏匆忙去了,過了許久才回了來。
但她正想過去看看沈紫嫣的情況如何,卻見沈明月方才拉著手進來的那個女子已經先行一步。
沒過多久,便有婆子進來回稟,「少奶奶醒過來了,說是要見秦夫人。」
沈灝哼了一聲,「你這歉道得也太不心誠了。」
秦氏指著這屋子,憤憤地說道,「當初辦事的時候,考量你們家手頭緊,聘禮一切都從簡,卻陪送了大把的嫁妝。當時你樂得接受,如今倒是清高,卻不知道你住的這屋子,坐的這椅子,都是用誰的錢置辦的?」
他轉過頭去,對著沈灝冷冷地道,「我要與她和離!」
蘇驀然臉上嘲諷的神色更濃,他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卻被沈明月攔了下來。
蘇驀然不再理她,對著沈灝長鞠一躬,「舅父,您這位千金,蘇家消受不起,我蘇驀然更是無德無能配不上她,還煩請您這回就將她帶回侯府去吧!」
沈灝也坐不住了,他板起臉來,語氣深沉,「驀然,你這是何意?紫嫣是你的髮妻,她不曾做錯什麼,你都敢當著我的面訓斥她,背地裡可想而知她要受多少委屈!」
柳紅向秦氏行了個大禮,「蒙夫人恩典給了柳紅自由身,又賜了銀兩傍身,但柳紅並未找到家人,又想起坐吃山空的道理,便想著要尋一門營生,但這世道,我這樣的年輕女子過活甚是不容易,也是機緣湊巧,得蒙本地的一個醫婆看中,收入了門下,學得了一些女科的醫術。」
蘇驀然輕輕地安撫著沈明月,柔聲說道,「舅父的確權勢滔天,若是我將話說出來了,怕是以後前途盡毀,但若還要我繼續忍耐下去,我還不如飲劍自盡來得痛快。」
又用眼神示意蘇驀然,「快,快跟你岳父賠禮道歉,再好好安慰紫嫣兩句,咱們一家人,何苦鬧這些不愉快!」
她尖利地說道,「如今倒是撇得乾乾淨淨了。哼,以我們家紫嫣的身份地位,在京城擇個什麼樣的貴婿不成,卻非要趕著嫁給你?若不是你又是替她畫像,又是贈她鮮花這般地勾引,她又怎會看得上你?」
她忙帶著哀求的口吻對著沈灝說道,「二哥,快坐下,別跟驀然這孩子生氣,他近日讀書讀得都要魔怔了,口出瘋言瘋語,您別跟他計較。」
沈明月一時感懷,想到了從前的日子,不由流下了兩行清淚,她囁嚅著說道,「驀然,不要再說了,跟你舅父認個錯吧!」
蘇驀然嘲諷地笑了笑,「委屈?她不給人受委屈就算是好的了,誰還能委屈地了她?至於髮妻……旁人說這個倒還罷了,舅父您提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不妥吧?」
沈紫嫣捂住胸口,只覺得那裡鑽心地疼,「你說什麼?我是潑婦?」
沈棠聽到這裏,忍不住便想說,對,就是你的錯,若不是你非要逞能娶了沈紫嫣,卻又不善待她,又何至於到這般田地?
沈明月順勢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再更誠懇一些。
沈明月一聽,心中頓起不好的預感來,她立刻拉住蘇驀然的手臂,低聲訓斥道,「驀然,聽娘親的話,不要再胡鬧了,快跟你岳父道歉,我權當你今日喝醉了酒,胡言亂語了,快點道歉,再拉著你媳婦回房,好好將話說開,說開了便好了。快去!」
蘇驀然連看都不屑再看她一眼,冷沉著臉繼續說道,「蒙外祖父外祖母的憐惜,不忍見我家人在江南受苦,才讓舅父將我和爹娘接回了京城侯府,舅父沿途呵護備至,後來在侯府又多加關懷,這照看之恩,驀然不敢相忘。」
沈紫嫣再忍不住心中翻湧而起的傷痛,雙眼一合,癱軟下來,暈了過去。
在強了一會之後,蘇驀然終於還是膝蓋一軟,跪了下來,他低聲道,「我是個混蛋,從前虧待了紫嫣,以後再不敢輕慢她了,還請舅父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沈棠見沈紫嫣暈了過去,心想若是不表現一下自己的「姊妹情深」,等到事情過去了以後,怕是秦氏又找到了一個借口來折騰自己。
秦氏罵喝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好端端的女兒給了你,你要讓我們就這樣帶她回去?」
秦氏欣慰地點了點頭,「二小姐身邊沒有得用的人,這才讓蘇家的人吃得死死的,受了那麼多委屈。我思來想去,你是個能幹的孩子,便想請你待在二小姐身邊,不是讓你服侍她,更不必再簽契約,就只最近這段日子與她談談心,解個悶,順便替她防著點別人的算計。」
沈明月當然要攔下來,看得出來沈灝今日氣得不輕,若再讓驀然說下去,一發將局面搞得不可收拾,那對她來說是很不利的,不管沈灝有沒有本事,他都是現今的安遠侯,與他鬧僵了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沈明月當即便催促蘇驀然回房去照顧沈紫嫣,而碧痕自然也早就被打發回去,不讓她立著讓秦氏挑出話柄,這頓午宴眾人用得是五味陳雜,也唯獨沈棠是真的吃得進去。
柳紅忙道,「夫人但說無妨,柳紅莫敢不從。」
她這樣說著,完全忘記了是她自己挑起事端來的。
秦氏這幾日因為沈紫姝的死而倍感傷懷,心力交瘁之下,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再不見當初的跋扈驕橫,此時聽到蘇驀然口口聲聲潑婦,字字句句指責,不由怒火上揚。
柳紅眼中閃過一絲晶亮,她笑著點了點頭,「夫人請放心,柳紅必然不負重託。」
這赤裸裸的挑釁和諷刺讓沈灝怒意升騰,再加上被挑起了舊傷疤,讓他想起了心中負疚之事,便更加急怒起來,「你!二妹成日說你在讀書讀書,你讀的都是聖賢書,可說的都是腌臢話,做的都是荒唐事,當初真不該讓紫嫣嫁給你這個混小子,沒得辱沒了她!」
那女子對著秦氏說道,「夫人,二小姐是一時急怒攻心,這才暈了過去的,不礙事。但就這樣躺著卻是不行,還是讓人將她送回房間里去,好好休息為上。」
他生硬地轉過頭去,對著沈紫嫣說道,「這宅子太過沉重,看來我蘇家人是住不起了,明日便找中人來看這所宅子,你的那些銀子一分都少不了你。」
他輕輕拍了拍沈明月的肩膀,繼續說道,「原本我們一家三人,雖然過得不是什麼豪奢的生活,但父親和母親夫妻情深,我們一家和樂融融。但自從娶了這潑婦之後,現在又過得是什麼日子?」
秦氏也頗為驚訝,「怎麼是你,柳紅?」
沈灝怒道,「你此話何意?」
沈棠聽了這稱謂,覺得有些奇怪,仔細一看,那張臉卻是從前沈紫姝的貼身大丫頭柳紅。
蘇驀然略有些迷茫困惑,但隨即他卻似乎想明白了一般,又呵呵笑了起來,「原來是有了兩個臭錢,這才不將我父母放在眼裡的,怪不得了。」
沈灝本就聽了妹子的哭聲心煩,這會又見蘇驀然跪了下來,氣便消了一大半,他哼哼兩聲,「你可要記著你今日所說的話,若是哪日不曾做到,我可就再不顧念我們甥舅的情份了!」
立刻便有粗壯的婆子上來,並著沈紫嫣貼身的丫頭們一起將沈紫嫣扶了出去。
沈灝又急又怒,跳了起來,「你這個孽障!孽障!」
柳紅點了點頭說道,「說來話長,夫人還是先讓嬤嬤們將二小姐扶進房去。」
她笑著繼續說道,「這幾日蘇府上的姨娘將要生產,胎有些不穩,來請師傅,師傅便帶了我一塊來幫忙。」
這殷紅的血讓秦氏一時失了方寸,她驚慌而心疼地到了女兒身邊,一把將她的身子扶住,又用顫抖的手將她嘴角的血痕抹去,「紫嫣,你沒事吧?」
更何況,太后也不會希望傳出任何他們兄妹不和的傳聞,若是得罪了沈灝,進而惹了太后不快,那驀然將來的前途就要受限了。
一邊又哀求著沈灝,「二哥,看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求你饒過驀然這一回,他不是過一時衝動,才說了這些傷感情的話,這都是我教養得不好,二哥若是要罰,便罰妹子吧!我保證,以後驀然一定善待紫嫣!」
蘇驀然卻搖了搖頭,「這潑婦鬧得我們家不成家,婆母不是婆母,兒媳不是兒媳,一點尊卑規矩都沒有,成日就是雞飛狗跳,吵吵鬧鬧,一日都不得清凈。卻是我的錯了嗎?」
蘇驀然卻像是牛脾氣上來了一般,堅決不肯服軟,他冷哼了一聲,「我又不曾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不過有一點,舅父倒是說中了我的心思,當初我真不該一時心軟逞能答應娶了這個潑婦。」
她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塞入了柳紅手中,「這個你先拿著,其他的我再派人送來,必不會虧待你。」
沈紫嫣又是一陣心痛,「你!」
蘇驀然到底還是敵不過母親這樣的垂淚哀求,軟了下來,他臉色仍舊有些不好,但卻是肯勉強挪至沈灝身前,低聲說道,「舅父,方才是我胡言亂語,您不要放在心上。」
這時,沈明月不知怎得哭了起來,她一邊流著眼淚勸解著蘇驀然,「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你這是在折磨你母親我啊!」
臨走之時,秦氏拉著柳紅的手說道,「你如今是自由身,我想求你做一件事,希望你肯念在與紫姝多年情份上答應我。」
蘇驀然笑了笑,「好教舅父知道,我與貴千金還未圓房,她仍舊是完璧之身,憑侯府的聲威,貴千金為王為妃或許不成,但找個官宦高門還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