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傭兵（四）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在一臉賠笑的店主的帶領下，煥然一新的克萊因站到維克多面前。除去不合身的農民服飾，仿精靈式樣的人類禮服更襯黑暗精靈精細的面孔。

聽到這個期限，維克多豁然明白為什麼一向不關心政務的佩雷爾會開出這樣的委託。

「時限呢？」瞥了一眼地圖，克萊因一反往常的嘮叨。提問簡明，直切重點。

維克多正些詫異佩雷爾的形容詞，他大手一揮，身後的侍叢立刻捧出一張地圖，在兩為非人一族面前攤開。密密麻麻的島嶼只標註著數字，沒有具體的名稱。

［我誰也不信。］

和第一次相比，現在的他多了幾分自信，也許是因為有了目標的緣故，也較半月之前成熟了不少。

［殿下，這是我向您說過的幫手。］

［你的目的只是戰鬥吧，只要可以痛痛快快的戰鬥，又何必計較我的目的。我們只是有著共同目標的盟友，手伸太長對你沒好處。］

「你就那麼信任那個傢伙？」搭上維克多散發著寒意的肩膀，克萊因壓低嗓音提問。

還有一個月，就是皇帝布雷特的生日，也許剛得到祖父支持的佩雷爾想向父親證實一下，他也是有政治頭腦的。又或者，是想藉此拉攏緹迪斯公國……

談話沒持續太久，由重兵把守的驛館就出現在街道盡頭。

「靈魂契約……」杜南是三人中最謹慎的，既然得到保證不會被逼做惡，他這才放下一直高懸的心。

「你好。」微微點頭，佩雷爾坐在獸皮椅上，頗有些好奇的打量克萊因。

［我現在帶你去見佩雷爾，關係到我們進入人類世界的任務，不該說的不要亂說。］維克多最怕話癆似的惡魔一開口就講個不停，這不止會給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會連帶降低對它的好感度。

反正他還準備了其他方案，如果門德爾的私生子以及他介紹的黑暗精靈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那就只好讓他們去做做表面功夫，迷惑一下穆塔與國內的其他貴族了。

［給他挑身合適的、得體的衣服。］放了幾枚銀幣在店主手裡，維克多可不會讓克萊因用這身去見佩雷爾。

「一個月，我沒有更充裕的時間給你。」

不理會在身後叫囂的克萊因，離開妖精酒館后，維克多徑直接進附近一間掛滿布料的店鋪。

「不錯，比起你父親所眷養的那一位更好。用武器來比喻的話……霜狼如果是塗了巨毒的秘銀劍，那他就是附帶致命魔法的大師名作。」

「你們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麼以我和這傢伙的能力，會偏偏要找普通的人類組建傭兵團。與其讓你們繼續亂猜，今天我乾脆說個明白。」想了想，認為還是做個大致的解釋比較好，維克多對呈獃滯狀的幾名人類繼續說道：「卡蓮這個傭兵團今後會分為兩個部分，你們所接的委託都是些簡單又不會有損各位名譽的任務。至於那些搬不上檯面面的、邪惡的由我和克萊因負責，你們就是想插手，我們也不會同意。當然，隨著傭兵團的等級提升，我和他也會參与那些所謂高難度的任務。你們賺取賞金與名譽，我和克萊因借你們的身份掩飾，這就是邀你們入夥的最直接目的，聽明白的話，今後就不要再拿在個問題來煩我。」

做了詳細的交代后，維克多解開珂林所釋放的隔音術，克萊因沒有反駁巫妖的批判，臨走前還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珂林。

我現在需要你們做的，不是幹掉那票可惡的海盜之類的空想，而是找出他們巢穴的準確方位。只有讓緹迪斯海軍順利進入血海，才能徹底根除海盜的隱患。普通人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可你不同，你是黑暗精靈，哪怕混了血也比我派一堆精兵更容易潛入。」

［我現在扮演的身份是一個無舌者。］雖然抄近路的小巷沒有其他行人，但維克多依然謹慎的使用舌棍。

店主哭喪著一張臉，花費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沒用手去捏鼻子。這個皮膚黝黑的精靈實在是太臭了，駭人的外表把客戶都嚇跑了。

這雖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黑暗精靈，但眼前這個卻和以往的有很大不同，不止是身高的問題，有些……難以形容的東西。興許是氣質吧，更傲慢也更桀驁，眼中的光彷彿實質的刀，泛著內斂的殺氣。

「喂~你這傢伙有資格說我嗎？這可是你們亡靈才會有的臭味。」

「沒人的時候你幹嗎不說話，非得使用那蹩腳的玩意。」克萊因故意偏離話題。

對他們來說，遇上巫妖加黑暗精靈已是極限，加入這個詭異傭兵團后，第一筆生意的僱主居然是諾丁帝國的儲君，這可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沒有行禮，沒有答話，整個人如同標槍一樣釘在地板上，克萊因的舉動贏得了皇子的讚賞。

［雖然我沒有嗅覺，但這不代表我看不到別人對你身上散發出的味道的厭惡。離我遠點，下次你要是再帶著這種氣味靠近我，別怪我自行理解為這是你自身附帶的體臭。］

巫妖還在猜是否是有千島國之稱的緹迪斯，身側的惡魔已經作答。

「呵呵……」從胸腔里發出一連竄笑聲，擁有黑暗精靈外表的惡魔用只有黑暗一族才聽得懂的話語說道：「很好，維克多·聖歌，記住你今天的話，不要在不久的將來給我取笑你識人不清的理由。」

諾丁這個姓氏不止讓克萊因把喝進去的酒都噴了出來，連帶的也讓霍克等人驚訝到合不攏嘴的地步。

表明身份后，在沿途士兵的重點關注下，維克多見到了即將離開塔蘭的佩雷爾。

「一個月後，你會得到好消息的。」克萊因不使用敬語雖讓佩雷爾略微皺了皺眉，但他還是勉強接受了這位剛掛靠在自己麾下的新下屬。

「放心好了，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法術，僅用來限制你們不向他人提及我和克萊因的真實身份，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副作用。既不會破壞你們的大腦，也不會把你們變成亡靈。」維克多瞥了一眼放在角落裡的記時沙漏：「與佩雷爾殿下約好的時間快到了，你們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打點吧。不用擔心聯絡方法，克萊因可以憑藉靈魂契約找到你們的準確方位。你跟我來，把這身衣服換掉，我可不想帶一個混身屍臭的傢伙去見帝國皇子。」

「淺海灣的最南端。」

「知道這是什麼嗎？」

「正確，這的確是北陸淺海灣與緹迪斯接壤的部分。由於那一片區域海盜泛濫，南陸人通常都管它叫海盜灣。」佩雷爾的手戳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島嶼上：「這裏盤踞著一夥窮凶極惡的海盜。他們常年搶劫過往船隻，嚴重破壞了南、北兩陸的貿易，苦於他們嚴密的保密措施，緹迪斯海軍組織了多次清剿行動都以失敗告終。只要進入那片被稱為血海的區域，儀錶羅盤等這些工具就會失靈，為此緹迪斯公國已同海盜持續了十年的戰鬥。

「切……」生性不羈的克萊因最煩那些煩瑣的禮節，他比維克多還要討厭貴族：「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你既然討厭自己的出身，為何要一再的與這個家族牽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