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集市上的鍛煉
「哪有追著吃飯人要刷碗的。」葉氏嗔道，「你倆快別給我在這裏添亂了，我還得收拾些東西，明天早晨要去趕集然後還要去你姥娘家。」
「娘，你就答應了吧。」桃兒整個人纏在葉氏身上，恨不得把自己揉到她心裏去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
到底還是小孩子，瞬間就忘了剛才挨訓的事兒，看著各色小吃、玩意兒雙眼放光，口水都幾乎要流出來了。
桃兒好不容易止住可咳嗽，經了這一遭，她自己也被嚇得夠嗆，連吃晚飯都沒了胃口，懨懨地耷拉著腦袋。
葉氏看了不解道：「你這是力氣沒處使了？好端端的挪罈子做什麼。」
桃兒見狀也從許老三身上爬下來，乖乖坐到許杏兒身邊，端起碗來卻不吃飯，眨巴著眼睛，看看葉氏、看看許老三，最後扭頭看向許杏兒，軟糯糯地喚道：「大姐……」
桃兒狠狠咬了一口餅子，瞬間就被噎住了，眼圈一紅，剛才沒擠出來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小臉兒憋得通紅，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甚是嚇人。
「你昨晚是不是答應的好好的？我說沒說，如果你不聽話怎麼辦？」許杏兒繼續板著臉，想讓桃兒能夠一次受到教訓，以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許杏兒沒有解釋，只道覺得應該改還是放在屋裡比較好，轉身卻出去把牆根下的土稍稍翻鬆，又虛虛地蓋上些浮土，這樣只要不細看就看不太出來。
「爹，那你的意思，
「大姐說不管去哪裡，都要緊緊抓著爹娘或者姐姐，不能自己亂跑。」桃兒的聲音越說越低下去。
葉氏馬上反對道：「不行，讓你們幾個孩子自己去玩兒都夠不安全的了，怎麼可能還在城裡待到那麼晚，到時候怎麼回家？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怎麼好。」
許杏兒從荷包里數出十文錢，放在她胸前拴著的小荷包里，拍了拍說：「今天一共就這十文錢，你自己看，想吃什麼想買什麼自己決定，花光了就是沒了，你再想要別的也不會給你買了，找爹娘要錢也不行，明白了么？」
桃兒嚇得一哆嗦，差點兒咧嘴哭出來。
桃兒從來沒得到過這樣一筆「巨款」，一瞬間臉龐都高興的亮起來了，雙手緊緊捂著荷包，生怕不小心把錢丟了。
許杏兒也不參与意見也不幫忙，只笑眯眯地牽著她，看著她做什麼。
許杏兒眼睛轉了轉，試探地說：「要不，我們就在城裡住一夜好不好？第二天晌午賣了鹹菜再回來……」
「我若是能去肯定帶你去，若我都不能去的話，那你就也別想好事兒了。」許杏兒撇撇嘴道，「好生吃飯吧！」
吃過早飯葉氏給兩個小的換上乾淨的衣裳，在平板車上鋪了一床褥子，把孩子放上去，讓許杏兒和桃兒都趕緊上車，自己查看了灶坑還有沒
桃兒登時睜大眼睛，看向葉氏問：「娘，帶我去么？」
許杏兒又一用力，桃兒咔地一聲，把剛才不上不下卡著的餅子咳了出來，隨即就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好像氣管里還有餅子的殘渣。
許杏兒吐吐舌頭，沖葉氏做了個鬼臉，老老實實地捧著碗吃飯。
許杏兒紅了眼圈卻半晌說不出話來，桃兒不過才五歲多不到六歲，這樣小的孩子就這麼懂事，心裏著實忍不住發酸。
「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你也靠得住。」許老三被桃兒摟著脖子盪鞦韆似的墜著，樂呵呵地說，「七夕那天晚上才是最好玩兒的，有雜耍和花燈看，河裡還能放荷花燈。」
桃兒這樣數了一遍，覺得這些人都是非去不可的，不免有些苦惱，小手托著下巴，想了半晌嘆了口氣說：「看來也只有我留下看門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杏兒起來沒有上山，反倒把後院兒里的鹹菜罈子，一個個都挪到屋裡來，貼著牆根兒擺好。
桃兒自己也大張著嘴，喉頭上下蠕動，似乎在努力地排出氣道內的異物。
「別使勁兒咳嗽，看咳壞了嗓子。」許杏兒端了杯水遞給她，「慢慢喝，往下送送。」
「啊？」桃兒的臉瞬間垮下來，苦著小臉想了半天，掰著手指頭說，「爹要趕車，娘要去看姥
許杏兒點點桃兒的額頭道：「這次記住沒有？」
太陽升到半空的時候，牛車也來到了集市的一端入口，許老三去交了兩文錢，又買了三文錢的草，把牛拴在入口外面。
許杏兒揉揉桃兒頭，安慰道：「你這幾日好好表現，多幫娘幹活兒，只要把娘哄高興了，家裡有什麼好事能少了你。」
桃兒聞言仰起頭，見葉氏的神色不是玩笑，頓時開心地說：「我也想姥娘呢！」
葉氏無奈地伸手抓住桃兒道：「你快別在我身上磨豆腐了，磨你爹去。」
還要許杏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桃兒，扯回來斥道：「別亂跑，人這麼多跑丟了怎麼辦？到時候一抬頭見就剩你自己，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到時候遇到個人牙子或是拍花子的，就直接把你拐走了，這輩子都回不了家了。」
最初的歡喜過後，她再看著集市裡的小吃和玩意兒，神色就不是一開始的好奇和眼饞了，多了幾分慎重的考量，也嘗試著開口問了幾個吃食的價錢，但卻也只是問問，沒有掏錢買的準備。
葉氏說自己懶得進去，就在車上看著兩個小的，讓許老三自己帶杏兒和桃兒進去。
葉氏開始還面帶笑意地聽著，越聽到後面越不像話了，忍不住打斷道：「這都扯到多遠以後去了，滿嘴瞎咧咧。」
許老三見妻兒都坐好了，甩開鞭子吆喝一聲，老
「我們都去，就留你在家看門。」葉氏故意唬她道。
許杏兒反應最快，急忙起身從後面抱住桃兒，手包著拳頭墊在她上腹部，用力擠壓。
葉氏把臉一板道：「你這丫頭，越發得寸進尺了。」
許老三直接投降道：「不過是去城裡玩兒，有山子和杏兒領著呢，就算是信不過杏兒，山子可是個穩重機靈的好孩子，有他跟著我放心。」
桃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任由許老三拿帕子給自己擦臉，但眼睛卻一直盯著許杏兒的臉色。
「記住了，記住了！」桃兒仰著哭花了的一張小臉兒，抽抽噎噎地說，「大姐，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行了，你第一次來趕集，覺得新鮮也是正常，這回就這樣吧，以後若是再敢，可就不是挨訓這麼簡單的了！」許杏兒又厲聲說了幾句，見桃兒已經破涕為笑地湊過來撒嬌了，這才漸漸放軟了聲音，輕捏她的鼻尖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聽她這樣說，屋裡其他三個人都愣住了，許杏兒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許老三剛安置好葉氏那邊，回來就見這樣情形，忙問：「這是咋地了，我剛走開一會兒咋還抹起貓尿來了？」
許老三此時也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見桃兒已經被嚇住了，哭的可憐兮兮的，頓時心疼地上前哄道：「好了，以後記住就是了，快別哭了，眼睛都哭紅了。」
做好這一
「昨個兒晚上睡前我跟你說啥來著？」許杏兒絲毫沒有心軟的表現，板著臉問。
葉氏伸手把桃兒摟進懷裡，聲音略帶了些鼻音地說：「娘哄你玩兒，咱們都去姥娘家，姥娘也想你呢！」
桃兒打小沒怎麼出過門，最多不過去趟姥娘家就高興得跟過年似的，這回來到集市更是撒起歡兒來，撒丫子就想往熱鬧的地方跑。
桃兒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然後一把搶過許老三手裡的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擦，又丟回許老三手裡，然後用力拉著許杏兒往集市裡面走。
「我這不是從小教育他么，以後長大了就能有出息的。」許杏兒笑嘻嘻地信口胡說道。
「爹，你這話說得，我怎麼就讓人信不過了。」許杏兒頓時不依道。
「要是不聽話……以後就不帶我出去玩兒了……」桃兒說到這兒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抱住許杏兒的腿，哇哇大哭地說，「大姐我不敢了，你別不帶我玩兒……」
栗子上了車就開始呼呼大睡，許杏兒只好抱著鎖兒逗弄，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挨個兒指著人教他說：「這是爹，這是娘，我是大姐，這是二姐，還有栗子妹妹，栗子妹妹是個又能吃又能睡的小豬豬，鎖兒可不要跟她學，鎖兒以後得好好出息，今後住高樓大廈，吃山珍海味，娶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兒子……」
「好！」桃兒立馬恢復了十足的幹勁，飛快地吃好飯時候，「娘，你們快吃，我刷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