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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孤魂野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孤魂野鬼

晌午飯做得還算豐盛,但一頓飯吃得十分沉悶,吃完飯之後,就都匆忙地各自回家去了。
七月半的開壇做法,主要是為了超度孤魂野鬼,許杏兒不懂這些規矩,所以也沒有往前湊熱鬧,只在外面做一些打下手的活計。
下午折騰了這麼一圈,原本想睡覺結果也睡不成了,晚上吃過飯,全家又要一起去燒紙。
許杏兒見葉氏神色焦急,不敢耽擱,急忙趕到許老二家,看到除了許老三和葉氏,家裡的人基本都擠在西屋裡,許老太太偏身坐在炕沿兒上,正對英子數落道:「嘴賤的人哪裡都有,她要說就由著她去說,你是能少塊肉還是能掉層皮?被人說兩句就尋死覓活的,你對得起家裡把你養這麼大么?」
「啊?前幾天在山裡暈倒了?」葉氏聽了這話,幾乎也當場暈過去,抱著女兒泣不成聲。
許老三不願意當著外人跟她爭吵,不再說話,抱著許杏兒進屋,在炕上安置妥當,再出來發現院子里已經開始跳起了大神。
「多謝您了。」許老三謝過大夫,抱著許杏兒回家。
「都是我沒用,讓你們娘幾個跟著我吃苦受累,杏兒都硬生生被累病了。」許老三抓著自己的頭髮說,「杏兒肯定是因為想要儘快湊齊買人蔘的錢,最近才會這麼拚命的。」
「你說幹啥?自然是請大神來驅邪驅鬼了!」許老太太翻了個白眼道,「今個兒可是七月半,好端端的突然暈了,肯定是招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咱家最近一直在走背字兒,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
陳氏本想把許杏兒扯進來,沒想到卻把自家女兒繞進去了,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大雙最近忙著做嫁妝,平時輕易都不出門呢!」
「我不是慪氣,我只是……」許老三想說生栗子那次的事兒,卻又怕勾起葉氏的回憶,雖說栗子平安生下來了,但對於葉氏而言,那段經歷也著實稱不上美好。
許老太太還在數落著英子,許杏兒著實聽不下去了,趁著她數落的空檔說:「奶,我去把大雙姐叫來。」說罷不等許老太太說話,就飛快地腳底抹油溜走了。
「她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時吃的東西跟不上,人又太過操勞勞累,所以先是氣虛而後慢慢導致血虛,如今可以說是有氣血雙虛的情況,若是還不加以重視,就會越來越嚴重。」大夫盡量用能夠聽懂的語言講給兩個人聽,「她今天應該是中了暑氣,然後自己又沒有重視,沒有趕緊去休息,所以才會暈倒,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你如今身子沉,家裡的事兒你就少操心一些,好生坐好這一胎才是正經。」許老太太現在對陳氏的身子格外重視,聽了這話趕緊讓陳氏坐下說話兒,需要什麼開口指使就是,用不著自家人客氣,然後對陳氏道,「杏兒說得有理,大雙是家裡最年長的孩子,人也穩當,跟英子年紀也相近,讓她過來陪陪英子。」
許老三抱起許杏兒就往大夫家裡跑,葉氏趕緊拉著桃兒跟在後面。
許老三擦著汗問:「大夫,杏兒這到底是怎麼了?」
「那大夫,你看看給開點兒什麼葯?」葉氏看著女兒面色蒼白,心疼得不行。
大夫看到許杏兒有些吃驚,診脈后擦了擦手說:「杏兒前幾日來看過一次,就是因為在山裡突然暈倒,我當時給她診過脈,還讓她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操勞,但是今天看起來,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倒越發嚴重起來。」
「其實也不用開什麼葯,你們回去以後一定要多加註意,給她做些溫補的食物,熬點兒雞湯或是羊湯,多吃寫木耳、紅棗、花生之類的東西,好生將養一段時間再看。」
葉氏進屋看過許杏兒,出來輕聲勸慰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娘這麼做也是為了杏兒好,你就別跟她慪氣了。」
「說閑話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怎麼偏偏今天就受不住了。」許杏兒嘆了口氣說,「怕還是被今天上午的事兒刺激到了。」
許老三聽許杏兒說過葉氏生栗子時的情形,所以對跳大神的沒什麼好感,一聽許老太太這話,心裏更是不舒服地說:「娘,咱家最近的事兒,都是二哥引起來的,跟杏兒有啥關係?而且大夫已經說了,杏兒只是中了暑氣,今天這麼熱的天兒,下晌她一直在法壇那邊幫忙,所以才會中暑暈倒的。就算真的招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下午在法壇那邊也早就超度凈化乾淨了。」
到家卻發現許老太太已經在家裡等著了,跟她一起的還有兩個穿著花花綠綠的中年婦女。
英子仰面躺在炕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面色猶如死灰,對周圍的聲音都充耳不聞,陳氏看到許杏兒來了,一把將許杏兒拉過來說:「杏兒,你年紀跟英子相仿,你過來幫著勸慰勸慰。」
「買人蔘?」葉氏聞言一愣,隨即神色漸漸凝重,看著許老三的眼睛問,「她爹,你老實跟我說,我現在每天喝的葯里,是不是一直都有人蔘?」
許杏兒蹭到許玲子身邊,小聲問:「小姑,這是怎麼了?上午不還都好好兒的么?」
葉氏嚇得三魂丟了六魄,抱著許杏兒只知道哭。
這邊說著話,英子就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既沒有關注更沒有半點兒反應。
「大娘,我年紀小不懂事,哪裡懂得如何勸慰,若說年紀相仿,大雙姐跟英子姐年紀更是相仿,她既比我們年長又比我們穩重,讓她來陪著英子姐,好生勸慰英子姐,效果肯定比我要強多了。」許杏兒把事情一推三六五,看著陳氏那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模樣,臉上掛著關切的問,「大娘這是怎麼了?不會是身子不舒服吧?」
說著掃了眼那奇裝異服的農村婦女,繼續道:「難不成,娘覺得公祭的法壇和法師,還沒有她倆有本事不成?」
「娘……」許老三無奈地叫了一聲。
沒成想還不等金銀紙燒完,許杏兒就兩眼一黑,一頭扎倒在地。
許杏兒剛進屋,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這會兒一下子被陳氏扯到炕邊,看著死氣沉沉的英子,再根據剛才許老太太的話判斷,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是。」陳氏找不到借口推辭,只能咬牙答應了下來。
「你個小兔崽子。」許老太太氣道,「我不也是為了杏兒好么?總歸沒壞處不是!我辛辛苦苦的你們還都不領情,我每天忙死忙活到底是為了什麼?」
許老三自己說走了嘴,頭都不敢抬地蹲下身子,那副心虛的樣子,什麼都不用說就已經讓人一目了然了。
「杏兒?杏兒?」葉氏被女兒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撲上去搖晃兩下,又用力掐著人中,發現許杏兒沒有任何反應,真箇人就慌了起來,「她爹,你、你快過來看看,杏兒這是咋了?啊?這是咋了?」
許老太太一臉嚴肅地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盯著兩個大神兒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其實你用不著那麼小心,生怕提了什麼讓我傷心。」可兩個人十來年的夫妻,葉氏哪裡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自己反倒笑得釋然,「能把栗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我就已經十分感謝老天保佑了,不管跳大神的有沒有起到作用,我都心存感激。」
「娘,這是幹啥?」許老三詫異地問。
今天的太陽很大,法壇又設在一處沒有樹蔭的空地上,許杏兒待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覺得有些頭暈眼花、手腳發軟,趕緊跟許老三打個招呼,自己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歇了一會兒,等到手腳覺得有力氣了,這才回家準備小睡一下,沒想到葉氏見杏兒回來,便叫她趕緊上許老二家,說似乎是英子出了什麼事兒。
「好像是在外頭被人說了閑話,一時間想不開結果跑去投河,讓村兒里人看見給救了上來,送回來之後發現家裡沒人,又去我們那邊叫人,這麼一折騰,結果全家就都知道了。」許玲子壓低聲音告訴許杏兒。
許老太太略有些不滿地掃了她一眼,礙著她有孕在身,沒有開口斥責,只道:「針線活在哪裡做不是做,讓她拿過來這裏做,正好英子可以搭把手,兩個人互相也能做個伴兒。」
下晌,村裡大部分人家都上山去掃墓拜祭,里正打發人來叫許家出幾個人到法壇那邊幫忙,葉氏照顧孩子走不開,只能讓許老三帶著許杏兒過去。
眼見阻止不了,許老三乾脆回屋不管外面,隨便她們折騰。
許杏兒出門的時候就覺得有些頭暈,心道不知道會不會是中暑了,但想到今天家裡已經夠劍拔弩張,不想在這個時候搞特殊,就沒有提出來,想著燒完紙就回家,用不了多長時間,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