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高僧
三天後，一個臃腫的身影出現在鳳翔城外，正是覺林，與三天前出發時的意氣風發相比，現在的覺林簡直判若兩人。他神情獃滯，衣衫襤褸，兩隻腳掌血肉模糊，臉腫得跟個豬頭似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無法忍受的惡臭，包袱早已不知道在哪裡去了，即使那件寬大的僧袍，也已經被撕成了一根根的布條……滿是泥污的臉上肌肉上下抽搐，眼眶裡儘是晶瑩的淚光……
戒備森嚴的下邳郡，對付一般的鄉民和軍隊尚可，想留住高來高去的武師，就顯得有些力有未逮，何況出手的是大師級武師李奇？
漢帝蒙塵，群雄爭霸，大漢朝實際上已經分崩離析，徐州的部隊想跑到荊州找麒麟城算帳，劉表如果肯答應，只能說明他腦袋被驢踢過；並且，地方保護主義無處不在，麒麟城是荊州最強的玩家領地，頗受荊州府和零陵郡的看重，哪裡可能任由一個小諸侯來滅掉領地內的希望之星？
阿牛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擠出一個自認為最有親和力的微笑之後，才讓武師將袋子中的僧人弄醒。僧人剛剛醒來，眼睛都沒有睜開，已無比凄厲地高呼道：「大俠饒命！」這倒霉孩子，看來是被李奇那一記掌刀嚇得魂飛魄散，那句話還未能從嘴裏蹦出來就已被弄暈過去，直到現在才把自己的驚懼表現出來。
再加上兩個大師級武師。
阿牛點頭道：「是。」
大黃弩的生產者之一。
阿牛想了想，正容道：「兩叟的實力與二哥、三哥相當，他們兩人同行，二哥孤掌難鳴，加上又有個累贅，二哥沒有跟去做得對！
復興城覆沒已久，無心很可能早就將天地二叟收入帳中，卻直到現在仍秘而不宣，這份定力令阿牛自愧不如。如果不是李奇的下邳之行意外地發現了天地二叟，鳳翔城根據蛛絲馬跡推斷出兩人的行蹤，可能麒麟城擁有兩位大師級武師的秘密，依然不會浮出水面。
僧人心有餘悸地打量著屋內的情形，最後將目光集中在了某城主身上，阿牛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顯然讓他安心不少，更令他高興的是沒有看到李奇。可能僧人也意識到剛才那一聲叫喊有點丟人，有失高僧風範，見現在已經不再置身於危險境地之中，頓時又神氣了起來，雙手合十道：「可是天下第一城的阿牛城主？」
「想必主公也有些忍不住了吧！」龐統嘆道。
下邳相笮融對轄區內高級僧人被擄一事非常憤怒，不但加強了戒備，還對外懸賞緝捕膽敢冒犯「佛徒」的不法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無心賣僧人的時候要價太黑，或者有人禁不住懸賞的誘惑，麒麟城的不法行為敗露。不需要置疑證言的準確性，更不用擔心
據說，覺林曾為此事向李奇提出嚴正抗議，並準備為獲得更好的待遇展開艱苦卓絕的正義鬥爭。最初李奇還打算從善如流聽聽基層的呼聲，以免這個腦滿腸肥的高僧心頭不爽，誤了大事，但僧人們在下邳過的日子實在太舒服了，提出的要求簡直匪夷所思。即使性情穩重的李奇，在聽到覺林提出的層出不窮的過份要求后，都差點忍不住把這廝暴打一頓。
僧人的理由看似高尚且充分，但覺林游移不定的眼神卻讓阿牛有了一絲明悟：這個肥頭大耳的僧人之所以沒有答應鳳翔城的邀請，未必真是如他自己所講，為了在下邳提升自己對佛法的理解。無論什麼職業，高級人才都已相當寶貴、相當高端的存在，晉陞為大師級人才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晉級大師級人才的道路上，更重要的是頓悟而非勤奮。
據李奇所講，他無意中發現天地二叟時，兩人正與自己乾著同樣的事情，擄走僧人。李奇隱伏于暗處，直到兩人離開后才飄然而去，當時李奇已經得手，本想偷偷跟蹤二叟查明其下落，但帶著個胖和尚很不方便，只得作罷。
阿牛當然不會為他擔心，出動了幾名暗花武師沿途「照顧」這個和尚，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暗花首領嚴新已經拍著胸脯向某城主保證：覺林和尚一定會遇到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意外」，以讓他了解世事之無常，「幫助」他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
這還只是動物襲擊的記錄，小型的自然災害、「喪盡天良」的賊寇才最讓僧人痛苦。最終這位僧人突然頓悟：「這是佛祖對我的懲罰啊，我不該貪圖在下邳郡的享受，我要回到鳳翔城去贖罪！」
想通了這一點，阿牛淡淡地道：「佛教在中土傳播不過百余年，信眾根基尚淺，正需要大師這樣的高僧傳道。阿牛雖然無法象笮太守那般大手筆，但下邳境內高僧眾多，覺林大師未必能得到重用，大師接任鳳翔寺廟的主持后，便是鳳翔境內佛法最精深者，正所謂『寧為雞頭，不為牛後』，這個道理想必不用阿牛多說。若能在天下第一城內興盛佛教，大師的成就又有多少人能及？
離開鳳翔城不久，覺林遭遇了種種「意外」，可能一百個江湖人物加起來的奇異經歷都沒有他這三天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匪夷所思、哭笑不得、悲慘至極點的「天災人禍」，讓他幾近崩潰。離下邳越近，意外發生得越頻繁、越恐怖。
這個結果，讓阿牛錯愕不已，某城主突然發現，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麒麟城
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
阿牛還沒有完全從收服越兮和煉製出毒藥的喜悅中解脫出來時，李奇的下邳之行，也有了結果。下邳距離鳳翔城，遠比洛陽更近，李奇作案后直接回了領地。
沒有人知道麒麟城的實力到底有多強，某城主甚至懷疑無心在涼州抗戰中也故意隱藏了實力，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無心的城府未免太深了點！
五天後，荊州接連有兩個領地升級為三級城市，接下來的十天之內，又有九個領地升級成功，新晉級的玩家領地，分別來自於荊州、揚州、交州、豫州和益州。
雄厚的經濟實力。
不過，為了不影響對天地二叟棲身地的判斷，阿牛強自忍耐了下來。高級人才每次可培訓十名學徒，十天出師，就時間上推算，如果對方抓緊時間，天地二叟所在領地很快就能培養出第一批僧人學徒。
勿庸置疑，鳳翔城的開銷實在太大了點，阿牛確實有「培訓初級僧人以便獲得利益」的想法，阿牛已經為這種行為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為了加快大漢朝各州郡的發展速度，有必要進行深入廣泛的人才交流，這與卑劣的「販賣人口」有著本質區別！
高級僧人的出現，讓困擾龍飛和洛陽升級到三級城市的人才問題，得到徹底解決，包括漢武帝和宗無艷所需的僧人，也一併得到了解決。李奇的下邳之行，圓滿地達成目標，但是，有一個消息讓阿牛不敢怠慢：李奇在下邳郡劫走覺林和尚的那一晚，遇到了兩個故人——天地二叟！
說完，阿牛目光炯炯地望著覺林。
聽到這個消息后，某城主立刻明智地選擇了暫避其鋒，只是先向漢武帝和宗無艷提供了僧人。
這是個需要重點關注的對手！
再則，大師即皈依我佛，潛心於佛法，自然是抱著一顆普渡世人的仁心。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大師一意追求佛法精義的提升，卻忘了佛法的本質，豈不是捨本逐末？鳳翔城對各類人才的薪資向來優厚，阿牛深知大師並不在意自身的待遇，但那些身外之物，卻也可拿來作傳播佛法之用。」
荊州府和零陵郡沒有答應笮融揮師南下的要求，只是象徵性地派使者到麒麟城，對無心進行了一番「教育」，並要求無心交出被擄掠的僧人便草草收工，甚至對麒麟城所謂的「高僧偶感風寒，病體尚未痊癒不宜遠行，需靜養一月左右方能啟程前往下邳」緩兵之計，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笮融雖然憤怒，卻別無他法。
覺林一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小僧在下邳參詳佛法其樂融融，卻不料禍從天降，深夜裡被歹人摸入
某城主的等待很快見到了效果。
鳳翔沒有限制覺林的行動自由，甚至這位高級僧人第二天要離開時，阿牛熱情地抽出時間專程將他送出城門之外，並送了足夠的盤纏。末了，阿牛還無比懇切地說：「最近路上不太平，匪徒橫行，大師一路上可千萬要小心。若是遇到麻煩前路不通，大可回來。」
這位貴客一路上享受了高規格的禮遇，從徐州下邳到青州鳳翔，全程都是由大師級武師李奇親自扛著他回來的，能享受這種待遇的人絕對不多。稍稍有些遺憾的是，李奇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得不在趕路的時候將這位「高僧」（高級僧人簡稱高僧）裝在布袋裡，有失待客之道。
將十一個新晉級領地在地圖上標註出來，不難發現，這十一個新晉領地隱隱「包圍」著麒麟城。前五個三級城市中，也只有麒麟城，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向十一個領地輸送僧人！
雖然覺林和尚看起來被整得凄慘無比，但實際上暗花武師下手頗有分寸，對這位高僧肉體上的折磨遠不及精神上的折磨厲害，鳳翔的醫師沒花多少工夫就將僧人的傷勢全部處理妥當。
短短時間內，一窩蜂地有十一個領地晉級，而一次只能培訓出十名初級僧人，看似僧人數量有些偏差，不能排除這段時間內有領主千辛萬苦找到了新的僧人。但某城主寧願相信，這隻是因為對外出售初級僧人的領地，在得到高級僧人之前就已升級為三級城市，並將領地最初的那名僧人與新培訓出的十名僧人一起出售！
阿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嘆了一口氣，隨後笑著離開。
其實天地二叟的下落不難查明。他們偷偷摸摸地跑到下邳擄掠僧人，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他們加入了新的領地，而且該領地的規模很可能是二級城市！只有異人領地才需要僧人升級，並不是只有我們在打下邳僧人的主意，腦子轉得快的人大有人在啊。天地二叟擄了幾名僧人？」
片刻后，屋內傳出一片笑聲。
覺林臉上陰晴不定，沉默半晌，終於斷然道：「多謝阿牛城主抬愛，不過小僧還是希望回下邳。」
某城主上前一步，淡笑道：「大師勿慌，這裡是青州鳳翔城，你的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覺林之所以拒絕天下第一城的邀請，不願出任鳳翔城寺廟的主持，關鍵原因在於，笮融為他們營造的
稍稍舉個例子，大家就不難明白這位僧人是多麼地不幸。
此事之後，麒麟城的聲譽受損明顯，領地吸引流民速度驟降便是明證。無心也不敢繼續刺激笮融，「重病纏身」的高僧培訓出來的第二批初級僧人，只得每天在麒麟城的寺廟裡念經誦佛。
某城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覺林大師佛法精深，鳳翔城的寺廟中正需要一位高僧主持，既然大師已經來了鳳翔，即證明與這裡有緣，何不留下來傳揚佛法，普渡世人，將佛教發揚光大？」
回到鳳翔時打開袋子時，僧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一位。我發現他們時，那二人正從圓光寺里出來，圓光寺是下邳境內規模最大的寺廟，寺內多有高僧，想必那二人也是如我們般，打著高級僧人的主意呢。」
「不錯！」
除了沒有看到歷史人物亮相，麒麟城在各個領域都有不俗的實力！
戰船最多、規模最大的玩家水軍。
高級僧人覺林被「請」到了鳳翔城。
旁邊的龐統笑道：「主公，如果屬下所料不差，天地二叟在哪個領地，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我們只需要留意接下來這段時間哪些領地升級到三級城市即可。」
阿牛眼前一亮，「對！現在的三級城市之所以才五個，便是因為僧人難尋，全國的領主都在到處找僧人，從下邳弄到僧人後，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升級領地；也有可能二叟所在的領地已經升級到三級城市，那樣一來，調查範圍就小多了，現在僧人的需求那麼迫切，手上有高級僧人就意味著滾滾財源，我不信那人能忍得住。」
「你還是出家人嗎？」
覺林眼睛骨碌碌地打著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阿牛城主的美意只能心領，小僧道行尚淺，諸多佛法的精義都未領悟。承笮融太守的全力支持，下邳聚集了眾多佛法精深的高僧，可謂佛法傳入中土后前所未有的盛事，小僧正應該趁此機會向其它高僧多作請益，委實不能留在這裏！」
擠出這幾個字之後，李奇毫不猶豫地豎掌成刀，在覺林驚駭欲死的眼神中，砍在了他的頸子上，李奇當然捨不得將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高級僧人弄死，只是讓他昏睡過去。一路疾奔，想到回鳳翔城頂多兩天的時間，李奇也懶得管僧人的旅途是否愉快。
自從強力吸塵器的復興城被攻破的那一天起，阿牛再也沒有聽到過天地二叟的消息，這兩位大師級武師與李奇和劉星有舊隙，即使復興
離開鳳翔的第一天，他就跟被衰星附體似的，連著莫名其妙地遭遇了十一次動物的襲擊。在河邊喝水時能被螃蟹鉗住，噓噓的時候叢林里突然炸出一群馬蜂，吃飯的時候食物里還有活蹦亂跳的蜈蚣，坐在樹下休息兼乘涼的時候樹上會垂下一條蛇……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簡直沒天理至極點。
好話說盡，利害關係也已講得通透，這沒有渡世仁心、貪圖享樂的僧人還不識抬舉，某城主也懶得繼續在他身上浪費唾沫。就李奇的陳述，以及阿牛自己對這高級僧人的觀察，阿牛可不認為這廝是勞什子得道高僧，只是一個被笮融寵壞了的貪圖享樂的和尚而已，寧死不屈的品質絕不會在這種人身上體現。
從他開始走回頭路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天災人禍」奇迹般的消失不見，甚至在他必經之路的樹上，還會突然落下些水果，讓失去了所有糧食和盤纏的僧人，有力氣繼續向鳳翔城挺進。這也讓覺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從今天起，我的餘生就奉獻給鳳翔了！」
在這樣的環境享受慣了，僧人哪裡願意離開下邳！
覺林絲毫不以為意，「小僧乃出家人，剪徑的賊寇應該不會對我們這些出家人下手的，城主大人無須為小僧擔心。」
在與龐統仔細分析了之後，阿牛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天地二叟很可能在為麒麟城效力！」
正當阿牛準備開始販賣「僧人」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下邳相笮融已經向荊州州、零陵郡交涉，痛斥麒麟城的卑劣行徑，表示下邳的部隊希望能夠進入零陵郡，嚴懲麒麟城。
漫說鳳翔城只是一個三級城市規模的玩家領地，即使其他郡守的邀請，下邳郡的僧人也未必放在眼裡。覺林借口推脫，顯然是認為在鳳翔城受節制，遠沒有在下邳來得輕鬆寫意。
阿牛可不希望鳳翔城聲名掃地的同時，還惹來一方諸侯的攻擊。笮融的實力雖然無法與韓遂、馬騰等人相提並論，但別人好歹也算是個小諸侯，自打涼州抗戰之後，阿牛就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一位諸侯，連笮融這樣的小傢伙也不例外，別的不敢說，下邳軍該有的攻城器械應該一個都不會少。即使擊退下邳軍的進攻，阿牛也必須面對可能的後果，青州府和鳳翔的關係雖還將就，可關東盟主袁紹他老人家一直對阿牛念念不忘，落下這麼個把柄在別人手裡，最終會鬧到何種程度，阿牛隻是想想便已覺得頭大。
看到僧人的慘況時，就連阿牛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幫傢伙都幹了什麼啊？如果把這廝弄傻了，問題就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