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心思

說到此處，高宏意態蕭索的嘆了口氣，負手踱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卻是不語。

鄭謙走到鄭諍身旁坐下，斟酌的說道：「二月初六，倉舒便來迎娶若兮。」

呂澈被他看得有些心裏發毛，當下乾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聽高宏緩緩的說道：「宏此計乃是不得已而為之，若行此策，怕會為我等留下千載罵名！」

鄭諍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道：「便是退婚，唉！對紫衣的名聲也是……唉，讓她如何再嫁他人？」

說起來，如趙平這般身份的大家少爺，在家裡都是舉手不動的，說句不好聽的，便是油瓶倒了都不會去扶的主兒。但趙平身上卻沒有這種毛病，溫和細心，對自己體貼入微，別說是發脾氣，就連重話都未曾對自己說過一句，永遠都是那麼的溫文爾雅，寬和大度。

鄭謙看著唉聲嘆氣的弟弟，知道他心中所想，當下笑道：「二弟不必嘆氣，待上元節之後，老夫去呂家，為紫衣退婚！」

「呃……」鄭諍頓時愣了，眼巴巴的看著兄長，卻是一時失語。鄭謙不理會他的錯愕，自顧自的說道：「目下唯有趙家可以壓制呂家，況且我們鄭家雖說富可敵國，但畢竟只是商人而已，若無人支持，那我鄭家便只能任人魚肉！」

鄭諍嘆了口氣，「唉，兄長拿主意吧！小弟就紫衣這一個女兒，實在不想她受到委屈！」

鮮卑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這通敵賣國之名，卻是……

因此對他的觸動極大！此時的呂澈已經被權力蒙蔽了雙眼，雖然知道與鮮卑的媾和會將自己，甚至自己的家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但一些念頭一旦萌芽，想要遏制需要的卻不僅是明智，還需要決心！

月窈手中的動作不由一頓，轉頭看向趙平，微笑著說道：「多謝夫君體諒，不過父親忙於軍務，妾身在那反而添亂。」

鄭謙知道他的心情，因此也不動怒，好整以暇的看著鄭諍，等他氣消了，這才接著說道：「愚兄之意，是連紫衣一起嫁過去，不知二弟意下如何？」

高宏又是一聲長嘆，定定的看著呂澈，良久不語。

鄭諍聞言，疑惑的看著鄭謙，正要說話，卻被鄭謙止住，「愚兄舉家北上之時，在距青州不遠之處，遇到一夥強人！那些人身手高強，行蹤隱秘，若非那時愚兄已與倉舒與彥明等人會合，後果實難預料！」看著鄭諍越發凝重的臉色，鄭謙沉聲說道：「二弟可是想到了什麼？」

馬月窈喜氣洋洋的收拾著東西，明日趙平將陪她一起到雁門看望父親。看著一臉喜悅的妻子，趙平心中憐意大起，便來到月窈身旁，與她一起收拾，一邊說道：「你與岳父許久未見了，此番便多住幾天！」

鄭諍一聽，頓時急了，略帶惱怒的說道：「恭喜兄長覓得佳婿！」

鄭謙似是被勾起了心事，臉色逐漸的凝重了起來，「二弟也不是外人，有件事老夫本不欲告訴你，如今還是告訴你吧。」

待高宏離開，呂澈心裏終於一松，無力的倒在椅中，腦中一片空白。他雖然極為不忿本是自家的基業居然被趙家蠶食，每日里想的都是如何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但卻從未想過要憑藉外力，甚至是與鮮卑的媾和，來換取這一切。

呂澈心中細思高宏話中之意，突然一個激靈，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卻是明白了高宏之意！李效此時正全力攻打青徐二州，並無餘力顧及并州，最多只能是牽制一下并州。這顯然是不夠的，因此必須尋求別的辦法！

鄭謙看著著急的鄭諍，嘆了口氣，歉然說道：「此事乃是愚兄之過！當年為了鞏固與呂氏的關係，不得以才出此下策！不想時過境遷，人事變遷，如今反倒無法收場了！」

時間悄悄的過去，轉眼見一聲戌時時分，高照的紅燭透過紅色的紗罩，將房內映的一片喜氣。月窈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髮，看著兀自收拾個不休的丈夫，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溫馨的笑意。

趙平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言，默默的幫助妻子收拾東西。趙平平日里事情繁多，卻是甚少與妻子獨處，幸好月窈溫柔和婉，明白事理，倒也不去計較。

鄭諍聽得兄長有辦法，連忙催促道：「兄長快說來聽聽！」

著實是頭疼啊！鄭謙不禁也著急起來，不由得站起身來，在書房中走來走去。

「也只有如此了！」鄭謙說道，「愚兄明日便去趙府，無論如何也要趙家答應！」

鄭謙微笑著打斷了鄭諍的話頭，「二弟儘管放心！愚兄這雙眼睛從未有看錯的時候，趙家且不論，單是倉舒，以愚兄之間，絕非池中之物！將來之成就絕非眼前可比！」

「不錯！」鄭謙長長的吁了口氣，「那時怕只有呂家清楚愚兄的行蹤！」

鄭諍看著鄭謙，擔憂的說道：「兄長將籌碼全部壓在那趙家身上，是不是……」

鄭諍無語的看著兄長，一副全部交給你了的架勢。鄭謙心中越發的焦急起來，突然鄭謙目中一亮，看著弟弟說道：「愚兄倒是有個辦法，不過卻是委屈紫衣了！愚兄說說，二弟你看如何。」

即便是對待下人也是如此。得夫如此，又復何求？

呂澈聞言不由得一滯，「呃，先生何出此言？」

高宏不由得長嘆一聲，面色凝重的說道：「此事牽連甚廣，且容高某仔細思量一番！」

呂澈聞言，強自扯出一絲笑容，說道：「先生慢走，恕某不遠送了。」

呂澈心中天人交戰，高宏看著臉色蒼白的呂澈，知道此時卻是不可過於逼迫於他，因此便微微一笑，躬身說道：「天色不早了，便不打擾世子了，世子早些安歇，宏告退。」

鄭諍忍不住點了點頭，嘆道：「那時兄長剛剛出發，所知之人定然不會太多，怕是只有呂家知曉……」

鄭家，鄭謙與鄭諍兄弟二人正在密談。鄭諍一臉憂慮的看著兄長，緩緩的說道：「今日那呂澈又到小弟家中，階拜年之名，探聽口風。小弟聽從兄長的建議，將他應付走了。不過此事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紫衣與若兮同年，已經二十有一！再不嫁人卻……」

呂澈既不明智，也缺乏決心，因此，後果卻是難料！

鄭謙聞言，也是一陣頭疼，此事卻是大事，關係著侄女的一生，即便是與那呂家解除了婚約，但放眼整個并州，又有誰敢娶鄭紫衣呢？

鄭諍聞言不由得嘆了口氣，心道，他即將成為你的女婿，你當然要說他的好話，話又說回來，將來他即便是當了皇帝，也是你女兒跟著享福！我女兒可是一點光都沾不上，非但沾不上光，眼下麻煩倒是一大堆！鄭諍也只能在心中腹誹，卻是不敢說出來，只好在那裡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