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京
「喲，妹妹還想動武不成？」薛棋芳拿手帕捂著嘴，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蔫兒壞。
那麼的，複雜。
她倒是在等唐七這個豪門貴女教她該做什麼，可等半天就等了一句：「怎麼感覺冷了？」
「現在不鍛煉你，以後更疼。」唐五很好心地道。
至少以前，她不會累，不會坐久了腿麻，也不會一時不查，等丫鬟開門了才知道有人靠近。
一路上戰火的痕迹還沒消除，雖不至於生靈塗炭，但短短時間經歷兩次顛覆朝廷的戰爭還是對大多數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打擊，沿途都可見往不同方向拖家帶口緩緩行進的難民，大多面黃肌瘦形容枯槁。
她雖年輕，但幾經波折，也是有點腦子的，自然明白侍衛統領的顧慮，當下便笑道：「大人不必如此緊張，我等省得，就在湖邊走走而已，沒一會便回去了，畢竟，還是趕路要緊。」
唐七身份尷尬，她當然不是貴婦，可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乾淨」的姑娘家，又有定親，所以誰也不知道該把她歸到哪個陣營中，也只有薛棋芳不怕閑話，才拉她聊天。
星辰是個老實巴交的丫鬟，沒什麼小心眼，也摸清了唐七的一部分性子，見唐七聽了消息沒什麼表示，便忙活起來，拿出了路過城鎮買的一些小點心，給唐七準備了一套衣服，她倒是想打聽一下同游的夫人小姐都有些什麼喜好性格，奈何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僕人，星辰除了點簡單的活計，其他都不會。
「那倒不會。」唐五很篤定，「現在我這樣你能承受就勉勉強強了，我就怕她一時控制不住，動輒往死里打，那你就慘了。」
她毫不在乎外界發生了什麼事，至少大多數事情在她看來都是和她無關的。
星辰輕聲答：「小姐，這都入秋了，日高但風涼，入夜更是寒冷，您又不添衣服，自然覺得冷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秋高氣爽，湖光山色美不勝收，眾人都覺得神清氣爽，侍衛統領帶著侍衛們在外面警戒，裏面夫人小姐們經歷了一個動亂的春夏，此時都拿出了壓箱底的美
這種吐槽家事的事情，若非極為親近，是絕不會做的，薛棋芳這一說，自己也覺得失言，剛想說點什麼掩蓋過去，卻見唐七很嚴肅地道：「如果你說的妹妹是指小妾的話，那隻要你丈夫給你找妹妹，你就給他找弟弟吧。」
精神力沒了，還被換了標準的人類身體。
比起隊長飛船里那拙劣的「畫皮」技術，她從來沒這麼深切地感到作為「人」的滋味。
薩爾拿起外袍一套就往外走：「怎麼了？」
「京郊大營來報，前日韓家舊部一百三十七個戰俘越獄，花校尉帶著人沿著京宿官道一路追查，發現他們往西南去了，只是追了一夜都沒消息，翟監軍擔心有變，來向將軍請命。」
那語氣里頗有點震驚的意思。
「你又是救駕立功，又是接連陞官，又越過你大哥任了唐家的家主，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掌不住夫君？」唐七反問，「為什麼掌不住？」
「是的，都備好了。」
「將軍！」一個小兵跑進來叫道，「將軍！有急報！」
「如何不行？」薩爾隨手拿了塊汗巾擦汗，看看身上各處青紫，無奈道，「你下手也太狠毒啦，很疼的！」
她要開始注意吃蔬菜水果還有喝水來補充身體內必需的元素，還要在癸水來的時候注意飲食以免留下病根，太陽曬久了，她竟然還會有皮膚發燙的感覺。
「什麼讓表情靈活起來，妹妹說話可真有趣兒。」薛棋芳笑道，轉而又嘆，「妹妹與將軍倒是心有靈犀，佳偶天成啊。」
這改造也太徹底了吧。
「沒那麼複雜，不過就是知道他而已。」唐七搖搖頭。
「你是說青葉會打我？」薩爾想到唐七的力道，也苦了臉，「可是靖風啊，你的力量和青葉的，也不是一個檔次啊，就算你現在好心訓練我，以後若是我惹了青葉生氣，她一拳，我一樣半死啊。」
這些，恐怕她只有跟著唐七進了真正的豪門大宅才能明白了。
「那
「沒煩心事。」唐七變身後，聲音自動帶了一股荷爾蒙激發的柔軟，很是嬌嫩，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唐七自是沒感覺的，她現在最怕和人交往，雖然以前看的書都在腦子裡，但是察覺說話人是好意還是惡意的精神力卻已經沒了，就算本能強直覺准，她也不敢亂來，雖然不至於躲著人，但能不出來，就不出來。
「那倒是姐姐多嘴了。」薛棋芳哂笑，「姐姐不過是看妹妹愁容不展，有些擔心罷了。」
在場要說最能做主的，應屬平王世子妃薛棋芳，她本是東南世家嫡女，乾元年間因為一紙削藩令隨著平王一家被軟禁在京城，朱煜文登基后又隨家人回到封地，沒過一年又一次登上了反朝廷的戰船，好在這次自己的公公平王行事果決站位迅速，雖然依舊失去了東南土皇帝的地位，但好歹與翼王是親兄弟，也算為全家得了一個保命符，她世子妃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要稱皇帝一聲叔叔，可算是極近的皇親了。
唐五垂下頭，落寞地離開：「我說了你也不懂。」
將軍府新建的練武場，他赤裸著上身，滿身是汗，喘著粗氣，笑道：「沒想到小舅子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唐七一直隱形人一般走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可惜她的身份並不隱形，沒過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拉著她說話了，正是薛棋芳。
也給了唐七時間好好適應她現在這身體。
她說不上這是好是壞，她有預感，自己恐怕短時間是回不去了，即使她已經沒有探測任務物品的能力，也不代表她完成了任務。
「冷啊……」唐七看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表情更是沉寂，讓文化不多的星辰竟然有一種英雄遲暮的錯覺。
曾經風華絕代的薩爾伯爵接連被這兩兄妹磨得沒脾氣了。
「不知道。」唐七很老實地搖頭。
「因為……」唐五想了許久，才勉強相出一個理由，「因為我很不開心，見人就想打，她是我妹妹，當然也一樣了。」
唐七就
唐五也赤裸著上身，他的腹部愈合許久的刀傷很是明顯，身材也稍顯瘦削，但是筋骨強健，又微微棕色，很是性感，此時他頗為苦惱地看著薩爾，摸著下巴，低聲道：「不行啊。」
說不失落，是假的。
侍衛統領見眾女眷越走越遠，不由得有些擔心，攔上前來不敢直視眾女，行禮后低頭道：「屬下不願擾各位雅興，只是這天下雖定卻未平，賊寇流匪眾多，雖然屬下已帶眾人巡視過，但難保沒有賊人居心不軌，各位都是國之功臣的親人，若是出點什麼事，屬下舍了這條命也擔不起，懇請各位切莫走出屬下以及眾兄弟的巡視範圍，以免救援不及，釀成大錯。」
她想問唐五，但唐五走了。
「伯爵自是不會回應的……聽妹妹口氣，好像真不知道？」薛棋芳微訝，朱麒玉大婚後一切大局幾乎已定，所以前線與後方的消息也靈通了不少，就算她不在宿城，一路上也看出宿城的消息極為靈通，怎麼這個未來將軍夫人竟然跟山上的姑子一般什麼都不知道？
唐七抬起手望著手掌無比惆悵：「手掌心我不知道，拳頭的威脅力小了倒是真的。」
「那就行了。」唐七回到車上歇息，「那就休息吧。」
薛棋芳見唐七表情嚴肅，卻以為她在逗趣，更是笑個不停，心想遠在京城的鬼面將軍不知有沒有一陣冷汗，卻不知現在的鬼面將軍真是一身的汗。
「哎，就是不知道，姐姐這一去，又要多出多少個妹妹來。」薛棋芳表情黯淡。
「還有這種事？」唐七想了想有人哭著喊著非薩爾不嫁的場面，無端覺得有些詭異，「
薩爾看著唐五遠去，有些糾結，下午莫名其妙地被帶到練武場一頓胖揍，人家還一副為你好的樣子，怎麼感覺這麼憋氣呢。
星辰沒辦法，她的想法很簡單，其他車上的丫鬟一個兩個都比她能幹，她需要半天的事情她們一炷香就夠了，何必忙那麼久？
「你可瞞不過姐姐，可是未婚夫君太俊了，許久不見，怕掌不住夫君啊？」薛棋芳打趣道，旁邊的夫人們聽到的紛紛輕笑。
「小姐，明日鏡湖賞景，可有什麼要準備的？奴婢見其他幾車上的夫人小姐們都忙得熱火朝天，卻不知該準備些什麼。」星辰很惶恐地問。
「唐家妹妹真正兒是太文靜了，一路上相處了那麼久，愣是沒聽過唐家妹妹說話呢，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薛棋芳笑眯眯地問道。
唐七被昏睡期間發生的事弄暈乎了，隊長為什麼向她開炮？還是說飛船上的根本不是隊長，那會是誰？誰跑那麼遠朝她開炮？
京城失守，翼王稱帝，所有將領都趕往京城維持秩序並護駕，唐大老爺又一次站隊成功，開心的來信把自己在外的兒子女兒全召回去，唐七本也可以跟著，但薩爾和唐五一致認為她「大病初愈」不宜奔波，就把她留在了宿城。
就好像曾經與地球的隔膜在一瞬間消失了，太陽終於真正地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終於清晰地感到了空氣的味道，能夠感覺到空氣從鼻尖進入體內后那一個循環所帶來的生機，能感到心跳聲還有血液的流動與生命的緊密相連，還有食物落入腹中慢慢等待消化的饜足感。
唐七被看不下去的侍女拉進屋中看書，看久了，竟然會有眼睛酸痛的感覺。
這次眾多女眷一同上京，本也是沾了他的光，平王世子想念妻子，派親兵護送世子妃上京，途徑宿城，正巧眾多女眷都準備上京，便一同帶上了，路上自然是唯她馬首是瞻。
「京宿官道？」薩爾手指摩挲著木樁，眉頭緊鎖，忽然臉色一變，「京宿官道！」
適應期說長也不長，她有時候會在做一個動作后陷入深思，好在伺候她的丫鬟星辰
「謝謝關心，我會讓自己的表情靈活起來的。」唐七有這個決心，「而且薩爾這不是沒回應嗎？」
宿城離京城有起碼半個月的路程，大部隊都是女眷，這兵荒馬亂的餘波還在，水賊又未清，水路還不如陸路安全，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半個月過去了都還在路上，終於有人憋不出了，道前面就要路過中部十景之一的「鏡湖」，此時正是最美的時候，大家都悶了半個月了，不如到前面停個一天半天的，眾女眷透透氣，鬆鬆筋骨。
「可是為什麼她要打我……」薩爾這才想到關鍵。
能從宿城被軍隊護送回京的，大多都是功臣的家眷，就算不至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身價大漲地位倍增是肯定的。
這個提議引來一片贊同聲，唐七雖然算是地位最高的女眷之一，但是大家都習慣了無視這妞的存在，自然沒有發言權，得到消息后便無所謂了。
現在大家一個隊伍里上京，眼見的都看到唐七面色紅潤行動如常，聯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回京后這個少女夫家和娘家的通天富貴，不由得都心癢起來。
一個月後，在宿城的大批滯留家眷被送到了京城，唐七也跟隨著回到了唐家。
「妹妹可別裝不知道，當初鬼面將軍于太子婚宴上揭下了面具，幾天後就傳出有哪家閨女非他不嫁的消息，就算只是傳言，姐姐也是聽說過那拜恩國伯爵的容顏之絕色的，妹妹可是得了消息，近鄉情怯了？」
「如果需要……還是能打一打的。」
見人退下去了，眾女眷便手拉著手繞著湖緩緩地走著，歡聲笑語不絕，小姐們一起走在前面，活潑點的蹦蹦跳跳，很是消磨了一點在宿城和馬車中憋出來的悶氣。
薛棋芳愣了半晌，看看四周，見那些跟在身邊的夫人們已經各成陣營聊了起來，才噗的一聲笑出來，笑了許久才道：「妹妹真是有趣，姐姐算是白擔心了，有妹妹這樣的正室在，將軍再俊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吃的穿的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