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鼓氣

所以，我們前些日子在這關下遭遇的幾次失利，根本就不算什麼。我們固然是損耗比并州軍更大，但并州軍也不是毫無損耗的。我們前面的攻擊，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們都抵抗力！而且，我們人多勢眾，這一次我們又是傾巢而出，你們覺得，他們還能擋得住咱們四萬多人的猛攻嗎？」

趙業信步來到譙樓上，放眼往對面的秦軍營帳望去，見裏面安安靜靜的，根本看不出一點硝煙之氣。轅門的門口甚至有幾個人在悠閑地散步，若不看那一排排的營帳，你哪裡能看得出這是一個軍營！

「不管敵軍做什麼把戲，他們總是不可能飛進關內來的，所以，咱們只消好好看緊敵軍的一舉一動，守住關口，不讓敵軍攻上來便是，其餘的，就無需管他了！」趙業沉聲說道。

韓肅點頭道：「是啊，看來他們這幾天只是為了休整全軍，恢復士兵的士氣和體力，為迎接這一場惡戰做準備啊！」

趙業淡淡一笑，道：「不要多言了，敵軍攻上來了，準備迎敵吧！」

趙業本已收回眼神，轉身欲走，忽聽此言，連忙回過頭去，往前望去。忽地，他的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眉頭也皺了起來。

城上的韓肅聽見秦軍氣勢如虹的聲音，心下暗暗發顫，向趙業道：「敵軍士氣高昂，公爺，這一次，咱們空怕難辦了！」

「不能！不能！」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

「諸位，你們看看你們眼前這座雄關，它險嗎？它雄嗎？毫無疑問的，它險，它雄，它是天下雄關，若非有它在，咱們早就衝上去結果了趙業老兒的性命！而這麼多年以來，趙家就是憑著這壺關天險，將我們戰無不勝的大秦鐵騎封鎖在了關外不能寸進！若是沒有這座雄關，不要說以并州如今的軍力，就算并州的軍力再增強一倍，也難以抵擋咱們大秦雄師的推進。

韓肅站在後面急切地望著趙業，希望他能給出一個令人眼前一亮的回答，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趙業也是一個人，也無法窺透迷霧，也無法看穿人的內心。

韓肅點了點頭，也放眼往前面望去，眼神忽然一凝。

只是，只知道對方有陰謀沒有用，不知道對方所用的，是什麼陰謀，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一場空。

有時候，狂呼是能讓人爆發出力量的，因為這首先讓人發泄出了心中的鬱悶，使人產生一種解脫的感覺。眼前的四萬秦軍經過這一陣狂呼之後，忽然都發現自己的眼神變得不再畏懼和散漫，而是充滿殺氣了。

韓肅聽得不住點頭，道：「公爺英明！」

正在此時，敵軍的陣中忽然發出了一陣暴喝之聲：「必勝！」數萬人同時發聲，那便如晴空中忽然驚起一陣驚雷一般，響徹了雲霄。城關上的并州軍都不由為之心顫一下。

韓肅看見趙業，連忙迎了上來。

趙業點了點頭，隨即說道：「不用理會他，不管他們如何變化，咱們只需把敵軍殺下去就行了。」

待得這些聲音都漸漸止住，王順又繼續說道：「世上最險峻的關隘都是人造的，人乃萬物之靈。人可以造出一座關隘，可以用它來守御，就一定可以攻破它，甚至拆掉它！咱們不是四萬人在作戰，而是四十萬，四百萬人，是整個大秦六州上千萬人，一起在戰鬥！諸位兄弟，并州軍人少，咱們一個打一個，就算打不過，兩個打一個還打不過嗎？三個打一個，四個打一個，你們難道還要認輸，還要縮起頭來當烏龜嗎？」

趙業的眉頭皺了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誰都懂的道理。不要說趙業，就是在并州軍中隨便找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他也會想到這裏面必有陰謀。趙業行軍打仗三十年，豈能不明白這中間的關竅？

關下的秦軍大營前，王順此時正在訓話。這些日子秦軍已經對著這壺關的城關衝鋒了不下百次，大家對這城關已經是又驚又怕，這下面埋葬了太多同伴的性命。而以前的每次衝鋒之前，王順都未曾訓話過。這一次，王順知道若是不能調動起他們的鬥志，迎接他的，最多也只能是一個平局。在損失了近兩萬的士兵之後，他王家的軍隊再也經不起大的損耗了。

「怎麼樣了？」趙業一邊往譙樓上走去，一邊問道。

壺關的城關之上，趙業又一次出現了。由於他天天都出現，而且絕大多數時間都一直留在關上，所以下面的守將和守軍們漸漸就習慣了他的存在，也就不再停下自己手頭的事情來行禮。

「看來他們好像打算全軍出動啊，看來王順是真的急了，想要和咱們死拼一場了。」趙業搖搖頭說道：「若是如此的話，今天我們就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惡鬥了！」

韓肅苦笑道：「真不明白王順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連續三天過去了，今天已經第四天了，卻一點進攻的跡象都沒有。我軍的細作明明來報說，前幾天，李效專門派了使者來訓斥他，而且那訓斥的措辭相當的嚴厲。末將就是不明白，王順前一段時間攻擊不力，李效都如此生氣了，他應該更加努力進取才是，為何卻遲遲不攻關呢？」

「必勝！必勝！」下面的士卒在不知道那位將領的帶領下，開始了一陣狂喝。因為這周圍都是高山，這聲音回聲不斷，引得就像有越來越多人在喊一般，連綿不絕。

趙業卻搖頭道：「不妨，這東西，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剛才沒有聽見，他們喊『不能』的時候，聲音比起前面那一句『必勝』已經小了不少嗎？這便是所謂再而衰，可惜王順這廝居然還在那裡羅羅嗦嗦地絮叨，雖然咱們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不過不管他說得如何動聽，他都是在消耗他的士兵的鬥志。待得他們攻上關口來的時候，他剛剛為他的士兵們鼓起來的那點士氣，早已不翼而飛了！王順身為偽秦名將，這方面著實平平無奇啊！」

「公爺，您看，敵軍好像開始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