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擊
事情發展到了殺人的地步！
宋墨推開廂房門，丫鬟、媳婦和那些婆子都哭著朝宋墨涌過來。
「陳先生不見了！」武夷急得快哭了，「那天快下午酉時，陳先生說要在院子里走走，松蘿在屋裡收拾東西，我象往常一樣站在台階上看著，不曾想一眨眼，陳先生就不見了。我和松蘿找了大半夜都沒有找到……」他說著，跪了下去，「世子爺……」哭了起來。
聲音響過，宋茂春就看見守在垂花門前的一個護衛咧著嘴無聲地笑了笑。
宋墨額頭沁出細細的汗。
陳核已一個箭步從宋墨的身後躍了過去。
宋墨點頭。眼中只有一點點尚未乾涸的水份，殘留在了他的眼角，沒有了溫度。
聽說宋宜春急急地出了府，他不由得鬆了口氣，回答起宋逢春的語氣也就不像宋逢春那樣透著幾分緊張了。
宋同春因是老幺，又因和宋宜春是一個祖父的，總覺得自己和宋宜春關係比別人都要好，在英國公府有點大大咧咧的。
難道之前他猜對了？
「有幾個逃了出去……」夏璉愧疚地低下了頭，「我已經派了人去追……」
還好宋宜春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他吩咐護衛：「給我準備車馬，我親自去找顧玉。」
嚴先生交待過，陳先生的事除了他和世子爺，不能跟第三個人說。
夏璉一怔，道：「都，都殺了？」
幾個人卻被攔在了垂花門前。
護衛不明所以地倒了杯水來。
宋墨低垂著眼睛，半晌才吩咐那護衛：「派個人去把謝嬤嬤接回來。」
宋墨掃了廂房一眼。
「家裡進了賊嘛，」他淡淡地道，「失手殺死了幾個人，這也是常事。」
走進來的夏璉看到，臉色大變，疾步上前，憂心忡忡地道：「世子爺，您要
父親既然要對付他，肯定不會放過頤志堂的眾人，何況這兩人是服侍陳曲水的。陳曲水不見了，兩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都是些三等或者不入等的丫鬟、婆子，母親身邊服侍的謝嬤嬤和幾個大丫鬟都不在。
護衛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也許，已經晚了，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陳先生是世子爺的對頭，雖然被世子爺捉了回來，但一直不願屈服於世子爺，世子爺也拿他沒有辦法。這次府里大亂，他逃了出去，世子爺正好找了個台階下？
宋欽一聽急了起來：「我去看看——不能讓天賜和二叔父起衝突，否則一個忤逆就足以將他逐出家門！」
這就如同宋墨會逼奸婢女一樣經不起推敲。
夏璉看著不忍地別過臉去，半晌才回過頭來，低聲勸著陳核：「你節哀順變！」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有人願意主動出面，宋茂春和宋逢春自然是樂見其成。
宋茂春和宋逢春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跑出了花廳。
他是那次隨著宋墨前往真定的護衛之一，這次他隨宋墨去了遼東，因為宋墨急著趕回來，余簡身手比他好，隨著宋墨一起回了京都，他則領著護衛緊隨其後。就在他們疾馳至離京都不到二十里的時候，他遇到了陳曲水派來給他示警的人，之後又遇到了手執宋墨親筆信的陳曉風……
又有不明情況的丫鬟進來稟道：「國公爺，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和兩位少爺都過來了，已經在花廳里等了兩個時辰了……」
宋墨朝關押著上房的丫鬟、媳婦、婆子的廂房走去。
將宋墨逐出宋家的理由根本就不充分，昨天晚上宋宜春把他們找去不是商量他們，
宋宜春順手一個茶盅砸了過去，丫鬟被砸得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一下，直到宋宜春走近了，那丫鬟才眼中泛起淚水，匆匆去給等在花廳的宋茂春等人報信。
他從懷裡掏出個很普通的、像走江湖賣大力藥丸的瓷藥瓶，從裏面倒出一粒鮮紅如血、蓮子米大小的藥丸子，吩咐身邊的人：「給我倒杯水來。」
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竟然有盜賊跑到一等世襲英國公府來偷東西，說出來誰會相信？
宋墨面無表情，慢慢地走了過去。
他一個哆嗦，拉著兩個兒子就往外走：「這不關我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回去，快回去！」
長子板著個臉，次子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
宋墨頓時眼角濕潤，身子微頓。
「弟弟！」他伏在陳桃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知道宋宜春的意思。
圍攻謝護衛的人嘿嘿地笑，下手更狠了
陳桃……
「不用！」宋墨揮了揮手，淡然地道，「那些護衛，都清理乾淨了？」
門外傳來一陣喧囂聲。
「天賜！」宋茂春的臉色一下子比宋墨還要蒼白，「國公爺不是說天賜已經被他綁了起來嗎？」他神色慘淡。
武夷摸不清頭腦，混混沌沌地跟著護衛退了下去。
兩個護衛睜大了眼睛瞪著宋墨，滿臉的驚駭，一時間忘記了磕頭求饒。
夏璉忙作揖讓開。
鴛鴦刀是定國公為了對付那些流竄上岸的倭寇而專門創製的。
上房傳來一陣刺耳的兵器撞擊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慘叫和慌亂的喊叫：「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跑到英國公府的內院來殺人……」
「世子爺，您可回來了！」
兩人一眼就看見了屋子正中那具被打得已經認不出面目的屍體。
幾個人不敢走，在花廳里焦急地等消息。
宋鐸連連點頭，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夏璉低頭恭聲應「是」。
照宋墨的吩咐，一進上房就控制住了這個關押著僕婦的廂房的護衛之一立刻上前稟道：「世子爺，夫人病逝之後，沒幾天謝嬤嬤也病了，被國公爺送去了田莊休養。夫人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梅蕊在夫人死後撞柱而亡，杏芳、竹君、清李幾個前兩天被國公爺叫去后就沒再看見……」
「出了什麼事？」宋逢春道，滿臉惶恐。
緊隨其後的宋欽和宋鐸也臉色凝重，宋鐸更是道：「難道天賜要去找二叔父算賬？」
宋茂春看了兩個兒子宋欽和宋鐸一眼。
「不用了！」宋墨笑道，「總得給我父親留幾個使喚的人吧？」然後道，「把屍體都給我堆在正院的中間，我們在頤志堂等我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他撣了撣衣襟，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謹記著
宋墨單獨見了他。
聽說兩人還活著，宋墨心裏有些激動，忙點了點頭。
而此刻，垂花門內一片恐慌。
偏僻的牆角、假山的洞塢、美人靠的下面……都躲著瑟瑟發抖的僕婦們，宋宜春留下來的護衛除了幾個身手特別好的還在負隅頑抗想衝出重圍之外，其他的不是跪在地上高舉著佩刀喊著「饒命」，就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惶然驚懼地嚷著「我們不是盜賊，我們真是英國公府的護衛」，正在和宋墨的護衛交手的謝護衛更是駭然地道：「你們到底是誰？！怎麼使的是鴛鴦刀？」
宋茂春一跺腳，跟了上去。
「多半是天賜的事出了什麼意外。」他低聲道，「我們得派個人去打聽打聽才是。」
宋墨服下藥丸，感覺人好多了。
他柔和的聲音不禁讓武夷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陳先生不見了，世子爺好像很高興似的！
宋墨沉默地望著陳氏兩兄弟，輕聲地問夏璉：「找到余簡了嗎？」
宋茂春等人的表情都變得怪異起來。
「這是你們能管的事嗎？」宋茂春忙上前阻擋，兩個兒子已經拔腿朝垂花門跑去。
原本守在廂房裡的兩個護衛畏縮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救饒。
這種情況下，一點小小的動靜都會讓人風聲鶴唳，何況這喧器聲越來越大，好像直朝上房而去。
宋欽和宋鐸再也沒有和父親堅持的勇氣，趔趔趄趄地被宋茂春拉著離開了垂花門。
卻被守在廂房裡的護衛把她們攔在了離宋墨十步的距離。
宋逢春和宋同春哪裡還敢停留，慌不擇路地跟著宋茂春父子離開了英國公府。
「找到了！」夏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遲疑，還有無法掩飾的悲愴，「不過，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
「公子！」他哭喪著臉，看
宋墨不由微微一笑，道：「不見了就不見了吧！倒是你們兩人，忠心可嘉，下去好好養傷吧！」
身後傳來一陣陣凄厲的哀號聲。
「世子爺說了，家裡來了盜賊，」四個跟著宋墨一起進來的彪形大漢守在門口，刀已出鞘，「為了不傷及無辜，所有的人不得入垂花門。」
宋逢春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宋逢春忙把身邊服侍的丫鬟都趕了出去，湊到宋茂春的身邊低聲道：「大哥，您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宋茂春說這話的時候，宋同春湊了過來，他聞言立刻道：「大哥，我去看看。」
他走出廂房，有護衛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世子爺，我們在頤志堂發現了兩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小廝，他們一個叫武夷，一個叫松蘿，說有要緊的事要稟告您，我讓人把武夷帶過來了。」
殺人！
「世子爺，救命啊！」
他柔聲道：「都殺了吧！」
宋茂春等人不由兩腿一軟，驚惶不安地尋思著是不是應該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一個極其粗暴的聲音像驚雷般在他們的耳邊炸開：「你他媽的，老子正想問你是誰呢？你倒問起老子來了！那你就給老子聽好了，老子是英國公府世子爺麾下的護衛，奉世子爺之命，前來擒賊！你說你是英國公府的護衛，我們世子爺怎麼不認識你？你還敢冒充英國公的護衛，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常護衛看著，突然萌生出自己是不是跟錯主子的念頭。
武夷是被人扶過來的。
他們看見面色蒼白如雪的宋墨正神情凜冽地帶著群護衛模樣的人穿過正院進了垂花門。
宋墨對周遭的紛亂視而不見，和緊跟在他身後的陳核徑直走進了上院后罩房最東邊的一間。
宋墨點了點頭，看也沒看那兩個護衛一眼，閑庭信步般從容地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