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戰成名
聞聽唐成此言后，關關沒再接著問，信口說起了沿途來的見聞，唐成剛回揚州迴轉不久，關關所說也正是他回來時所見，閑話之間馬車之中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快意的笑聲。
「他果然不是只想著自己的薄情之人。」關關思及這一點時，已然從心底湧起了一股暖意，靠在唐成臂膀上的頭輕輕地搖了搖，淺笑聲道：「馬別駕是有身份的人，不管他心裏怎麼想，卻也不會出面與我為難。」
「唐成，你放開我，放開！」
「若是阿成真有那心，又何必帶她回來。」李英紈笑著點了點蘭草的額頭，「你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
關於《論語》的解經，關於歷代以來論語研究中的紛爭，薄薄的一本二十章的《論語》老先生開課開了一年，對於好學生唐成而言，這也是他在四年大學生活中感覺收穫最大的一門課。
在門房老高頭愕然的眼神兒中，唐成拉著關關進了大門，若不是有他手把手的拉著，只怕情緒緊張的關關連一步也不願往裡走。
「馬別駕是不屑，也不好與我計較，那劉景文卻是不敢。」關關說到這裏時，笑容已然多了幾分自傷之意，「我雖命賤如蟻，但拜公子所賜近月以來卻也正是當紅的時候，好是教坊司的一棵搖錢樹！我本是隸籍揚州教坊司的官妓，此身乃屬揚州府衙所有，劉景文請我來時其身份籍貫都是備下案的，我這搖錢樹若在金州出了事，他擔待不起，所以縱然他恨我入骨，必也不敢做出什麼事來，舍的不過是些錢財罷了。」
情何以堪，人何以堪！
沒人理會這小童子的感受，諸多耳目一新，急於記錄的文士們不會，唐成自然更不會，現在的他正式處於高度興奮的時刻。
不是不能忍，不是不能屈，但屈的目的在於伸，而忍的目的在於發！否則又何需要忍，何必要忍？
「與你辯經的是馬別駕，要說收穫當以他為最大，古人貴朝聞夕死，論說他當高興才是。」目睹老馬臉色陰沉沉而去，嚴老夫子嘆息聲道：「官做得太久，氣性太盛，馬別駕雖言必稱夫子，其實已去聖人之道遠矣！」
第一次踏進金州文壇的唐成藉助馬別駕成就了自己的光環，從今天之後，金州文人們再次聚會時，「唐成」註定了將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聲名也必將往周邊乃至於道城襄州輻射。
留給唐成感慨的時間沒多久，送走馬別駕后，一些文士們便輪番上來寒暄，與文會開始前由嚴老夫子引薦的寒暄不同，此時這些文士們明顯客氣且又親熱了許多。
「要飲酒自也使得。」
在這個關關從不曾經歷過的家宴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對好友的熱情，實實在在的熱情！
「你我相識于揚州，卻能在金州重逢，這樣的緣法何其難得，喝茶未免太淡了些。」
與州衙中更為現實的刀筆吏們比起來，自小與詩書為伴的文人們顯然要單純的多了，雖然也有許多文士因著盛怒而去的馬別駕對唐成避而遠之，但同樣也有許多文士並不避諱於此，前來與唐成寒暄定約。
從揚州到金州，
「噢！」雖然有些懵懂，但蘭草在聽了唐成的介紹之後臉色確乎是又活泛過來了，迎上前去的同時已無聲的接過了關關猶自被唐成拉著的手。
唐成細心聽來，關關低聲吟唱的正是那夜二十四橋上的歌詩：
若論對《論語》經義的熟悉，唐成比之於馬別駕自然是拍馬難及，但要論對《論語》的辨析發微，馬別駕一人又如何與身具兩千年研究史知識的唐成相比？
收穫歸收穫，只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一年收穫的直接應用竟然會是在一千三百年前，而其應用的對象竟然會是一位唐朝的明經科進士。
主人及主賓已是如此，其他人又怎麼高興的起來？
四書五經里這麼多篇目若是選個別的，他縱然能憑藉穿越之後所學稍作抵擋，但註定不會是馬別駕的對手，但要說到《論語》，這卻有了一搏的機會。
「怎麼？你剛才答應的不是挺乾脆的，放心吧。」唐成嘴上說著，手上半點也沒鬆開。
「恩，好友。」重複著這兩個字時，關關的鼻子又是莫名的一酸，心中陡然一熱的她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唐成。
「夫人！」
跟一個明經科進士及第的人辯經，即便唐成再狂妄，心裏也難免沒底！
見到兩人拉著的手鬆開之後，心底長吁出一口氣的李英紈邁步向灶房走去。
因為馬別駕，劉景文為此次文會頗費心思，為求盡善盡美，他不惜將遠在鄖溪縣學中的姑表弟柳隨風都找了來，便從這個細節上也能看出其用心之深。
在後世里唐成上大學時，正逢著全國高校興起教改之風，而這股風潮其中的一個政策就是博導、碩導不能只專註于學術研究，還必須要給本科生上課。
「便是後庭花開也使得的。」此話似乎言猶在耳，但現在的關關，卻與那時的初遇判若兩人。
關關顯然陷入了某種莫名的情緒，微閉著眼睛的他淺吟低唱之中有著濃濃的情意與沉憶。
給唐成他們開課的這位老先生是一位專攻先秦的博導，而其研究的主要方向就是《論語》，對《論語》的研究當然不僅僅是指章句本身，更指二千余年來的《論語》研究史。
踏上馬車，剛剛還是醉意朦朧的關關已是滿臉清明，「阿成，謝謝！」
關關久在歡場，察言觀色的功夫自不需說，唐成的話雖沒說完，她卻明白了意思。
「聽說劉景文請你來是許下了重金的，這次是我連累你了。」言至此處，唐成略一遲疑后又道：「馬別駕此人氣量不大，他該不會？」
「好友！」聽到唐成的這個稱呼，關關身子猛然一顫，心裏先是一澀，繼而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湧上了心頭。
「謝什麼？」唐成聞言一笑，「莫忘了咱們是好友。」
在金州文壇一向春風得意的馬別駕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尷尬，而他的尷尬則成就了後學唐成的名聲。
這個唐成能理解，老馬雖然氣量小，卻也不
「這是自然。」
「兀那童子，快幫我取筆墨來。」一個文士的舉動引來一片風潮，其它那些正聽得興味盎然的文士們也紛紛索要紙筆以做記錄，一時之間只把那些侍奉的童子們忙的手忙腳亂。
劉景文確實是有要事相求馬別駕，剛剛從揚州回來的他連休息都顧不上便舉行了此次文會，恰是因為馬別駕喜好這口兒的緣故。至於不遠千里將關關請往揚州自然也是為了投馬別駕所好。
便是在這說笑之間，老李趕著馬車駛進了金州城門，聽到外邊的喧鬧之聲，關關撩起車窗帘幕看了看后低聲道：「此來金州頗帶了幾團好茶，如今便在萬福樓客舍之中，唐成你可要去嘗嘗？」說到這裏時，關關微微低垂著的臉上油然浮起了一層羞紅。
「唐兄一戰成名，可喜可賀！」柳隨風說話之間束手將關關引到了唐成身側，「那一年之約唐兄莫要忘了才好！」
看著菊花台上馬別駕竟至於開始發青的臉色，氣極無奈劉景文心底哀嘆道：「天地良心，我他娘的真沒想請唐成來參加這次文會！」
「好友！」聞言，李英紈先是一愣，這樣的事情別說親眼所見，便是聽都沒聽過。片刻之後她才醒悟過來，好友！「好，我這就親自去灶下看著，蘭草兒，還傻愣愣站著幹嗎，引客人進屋啊。」
秋來江南草未凋，遠處青山隱隱，舟下湖水迢迢，長身而立的唐成與懷中的關關踏舟而行，目睹此情此景，那引舟的童子心中油然又浮現出主人常常喜歡說到的詞兒來。
若非有了十足把握，千萬不要隨意撕人的臉！經過姚東琦之事後，唐成對趙老虎的這句話不曾有一日或忘，但遵於法卻不等於拘於成法，面對一點臉面也不給他留的馬別駕時，索性將撕破的臉面血淋淋的呈現在眾人面前，不管是為了一吐胸中積鬱還是自保全身，或者都能收到奇效。
這離園也已舉辦了數次文會，這些伶俐童子們參与文會的侍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曾見到過這樣的景象，這幫文士們今個兒是怎麼了？
離園文會突然變了調子，原本是為投馬別駕所好安排的文會竟成了那唐成獨放異彩的所在，至於馬別駕，則是怎麼難堪怎麼來，同題賦詩時那個該死的關關小婊子再次出了幺蛾子，聽到那小婊子在菊花台正中央唱著「隨任他人多貶褒」的詩句時，劉景文真是把關關掐死的心都有。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來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將子之矛，攻子之盾，老馬呀老馬，你該也知道無力還手的滋味有多鬱悶了吧！
目送嚴老夫子去后，唐成又將目光移到了借舟渡水的馬別駕身上，與他同乘一舟的劉景文正在他身後不斷的說著什麼。
劉景文安排這次文會的目的真是為了巴結馬別駕，但是眼下的實際效果卻成了唐成的揚名之會，
同樣的環境，同樣的小舟，同樣的人，但此時的馬別駕再沒了開始時踏舟而來的適意，想到剛才老馬被自己噎得無言以對的窘境，想到他走時那陰暗低沉的臉色，唐成只覺郁在心底已久的那口氣終於徹底吐了個乾淨。
既然兩人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唐成雖不願，卻也不會去怕這打擊報復，有些註定的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若然已經確知這一點之後，又何必再使自己太過委屈。
出了離園，二人登上馬車，車夫老李詫異地看了關關一眼，卻是什麼都沒說，隨著他揚鞭一聲吆喝，馬車轔轔聲中直往州城而去。
許是不堪水上秋風的涼意，關關的身子微微向唐成靠了過來，作為彼時文會約定俗成的規矩，至少在這個夜晚，她是屬於詩魁唐成的。
「好，一定，一定。」
應該說這次文會的安排的確是成功的，離園久負盛名，風景清幽，恰是文人雅集的好去處，而柳隨風選定的集會之所菊花台則是有亭，有洲，有花，有水，加之特殊的泛舟接引的方式，應當說這次文會從選址到主題，再到邀客的手段都是極其出色的，這一點從馬別駕登上沙洲菊花台時笑吟吟的臉色即可看出。
後院兒，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響之後，正在院子里忙活的蘭草舍了手上的物事快步迎了出來，「阿成。」僅此一句，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蘭草就此沒了聲息，隨即，她臉上的表情也在突然的僵硬之後，變得古怪起來。
蘭草小心侍奉，李英紈殷勤，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關關從不曾經歷過的，這裏的歡笑雖然沒有以往的肆意，卻有著她也許從不曾經歷過的真摯；眼前的酒菜雖然沒有揚州的豐盛和珍奇，但每一樣菜品都透著主人的情意。
嚴老夫子這話卻讓猶自處於興奮狀態中的唐成無言以對，「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先生一般能看破名利！」
關關沒說話，淺笑著搖了搖頭，只是身子卻向唐成懷中依偎得更緊了。
「若然是為了錢財，我適才又何須如此。」關關的話音淡淡的，說完這句之後略一沉吟，靠在唐成肩上的她卻又小聲哼唱起一首曲子來。
雖然辯經還在繼續，但從台下諸文士們的態度上早已可看出結果，雖然礙於老馬的身份不會有人直接說出來，但這場馬別駕親自赤膊上陣的辯經確確實實是輸了。
直到此時，一身白衣勝雪的柳隨風才走過來，身後跟著的正是馬別駕走時連個招呼都沒打的關關。
「我日他八輩兒先人，那個石頭縫子沒塞嚴實，竟然就蹦出個唐成來。」隨著沙洲上的辯經越來越深入，雙方的聲音越來越大，劉景文的眉頭也越蹙越緊，眼前這場文會於他而言早已演變成了一種折磨，而眼下就是這種折磨的頂峰。
「恰如你剛才所言，聖人之道以修身為第一要義，這一點都做不好，又何言其它。」正說話的嚴老夫子見遠處菊叢
唐成還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不妨事，我應付得了。」
「英紈，這是我在揚州結識的好友關關。」說到好友兩個字時，唐成特意加重了語氣，「你吩咐高家的好生置辦些酒菜。」
劉景文好心情的破壞是因為三件事，首先是關關的歌詩，作為此次文會的主賓，馬別駕才應當是關關眉目傳情的對象，而不是下面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自從這個意外出現之後，劉景文就痛苦的發現，原本規劃並安排得很好的文會便徹底的變了味道。
似今天這事之後，唐成自然不會不管關關，只是有了這樣的解決方法，卻比他想到的要簡單的多了，「這就好！劉景文許你多少錢財我悉數補足就是。」
在最初的不適之後，關關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其間也不知是被酒意所蒸，還是因為別的緣故，她的眼中總是團著兩滴泫然欲墜的晶瑩，終於在曲終人散之時，這兩滴晶瑩于無聲之間悄然滑落。
秋高氣爽，菊花盛放的離園文會在歡然中開始，在尷尬中結束，馬別駕走時的臉色就跟突然變化的天氣一樣，陰沉沉的，而身為主人的劉景文在送他時，其臉色就跟死了親人一樣慘不忍睹！
在眾目睽睽之下，馬別駕輸的毫無懸念，輸的毫無翻盤機會，而最要命的是，他輸在了自己最擅長，也是賴以晉身的科目上。
「是，回家！」
縱然已經上了馬車，關關依然如同不堪涼意一般緊緊的偎著唐成。
「當然。」唐成轉身拉起了關關，扶著她向外走去。
「那兒能要蘇兄破費，晚生後學，自該是我置酒向蘇兄請益才是。」
「客人醉了！」李英紈放在桌子下的手拉住了要邁步的蘭草，「阿成，好友遠來，正該你去送送才是。」
金州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今天的文會之事很快就能傳開，而州衙里歷來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所在。前些日子讓唐成鬱悶無比的並非是馬別駕的打壓，而是他的這種打壓根本沒法子還手。但經過今天文會的事情之後，卻等於是將兩人之間的矛盾公之於眾，此後馬別駕若是再貿然給唐成穿小鞋時，且不說別人的看法和議論，便是唐成自己也盡有話可說了。
但這還不是痛苦的結束，當唐成站起來之後，尤其是當他跟馬別駕開始辯起經時，劉景文的頭都要炸了，至此，他終於不得不痛苦的承認，此次由他發起舉辦的這個文會簡直就是一個荒謬之極的錯誤。
輕撫著關關的背部，待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唐成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口中低聲道：「此情無關風與月！」
讓他沒想到的是，馬別駕選定的科目竟然會是《論語》，聽到這部書名時，唐成臉上神色未動，但心底真有了想仰天長嘯的衝動。老馬呀老馬，你他娘的真是太給面子了！
至於說馬別駕的打擊報復，這個肯定會有，但至少會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緩衝之後，至少唐成不用再忍受前些日子那般的鬱悶。
哎，這就是後遺症啊！
「當
淺吟低唱結束之後，重新睜開眼來的關關露出了一個燦然的笑容，「唐成你不也是刀筆吏？馬大人可是本州別駕老爺。」
「趙兄說的是，對《述而》篇中這句的解釋卻是大有可商榷之處，明天？嗯，明天確實有些瑣事要忙，且等忙過這幾日之後，後學必將親自登門求教，好好好，君子一言。」
聞言，柳隨風沒再說什麼，招手處便有一個童子前來引導二人登舟。
李英紈安排得很盡心，高家的手藝也很好，菜很多，酒很濃！唐成溫言勸酒，從說話到每一個禮儀，他真真正正是將關關以尊客好友相待。
譬如對《論語》中「君子」的釋義辨析，再譬如對「仁」的理解，對「聖人」的理解，馬別駕所能做便是緊扣經義，身處唐朝，他縱然用功再勤，其研究成果也不可能超越時代，而唐成卻是跳出了時代，僅論對《論語》的辨析理解而言，兩者的水平根本不在一個平台上。
手裡捧著紙筆，在菊花叢中穿梭的小童特特扭頭看了看正侃侃而言的唐成，憑著侍奉了幾次文會的經驗，這小童明確的感覺到，金州文壇又出狠人了，明天，不，就在今天文會散后，這個唐成的名字就必將在州城內的讀書人中傳揚開去。
心下雖是疑惑，但童子們腳下卻沒有半點停留的餘地，小跑著去取提前預備下的筆墨，這其中有一個在書房侍奉的童子看到眼前這景象，腦海中驀然想起了主人在誦讀六朝左思《三都賦》時講過的小故事來，洛陽啥的，對！就是洛陽紙貴，眼下這景象可不就是有些像主人津津樂道的洛陽紙貴？
關關然訝，「回家？」
而蘭草的反應正跟隨後而來的李英紈幾乎一模一樣。
唐成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手去擁住了關關，他擁得很輕，卻很用心。
才子佳人！
這番寒暄又是一陣兒好忙，直到文士們大多被小舟接引走之後，唐成這才慢慢清閑下來。
馬別駕忍不住出手時，唐成確實興奮，畢竟能面對面的過招了！但在興奮的同時也難免忐忑，賦詩失了面子之後，馬別駕既然決定親自出手，不消說肯定要用上自己最拿手的手段，身為明經科出身的他最拿手的還能是什麼？
不理會劉景文的鬱悶，沙洲上前來參加文會的賀客們如今卻是滿心興奮，開眼界了，真是開眼界了！沒想到一部從小就開始誦讀學習的《論語》在唐成口中竟然能辨出這樣的新意來，他這種解經的思路，析經的切入點對於諸文士而言純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初聽匪夷所思，但這匪夷所思之論卻並非出自胡謅，那唐成與每一句每一點上都能引出前賢論斷以為佐證，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諸文士們越想越覺有理，至少「自圓其說」四字是盡站得住的。
此時的關關盡去了滿身的風塵，閉著雙眼的她滿臉散發出的渾是前所未見的清純，在唐成眼中便似後世里低聲訴說著人生憧憬的鄰家小妹。
唐成伸手挽住了靠過來關關，她的腰肢果然窈窕細膩，「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