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點翰林
……
而徐昌卻顯得憂心忡忡，背著手在院子里團團的轉，最後跺跺腳，口裡道：「不成，非要說個清楚。」於是便到了徐謙的新房外頭，咳嗽一聲，踏步進去，見桂稚兒在小廳里看書，桂稚兒連忙站起來道：「公公……」
耳畔聽到嬌滴滴的聲音，宛如仙女顫音：「相公，睡了嗎？」
殿試雖然隨意，卻也有它的一套規矩，表面上好像是皇帝親自排定成績，不過這隻是表面而已，皇帝老爺們日理萬機，哪有功夫把三六九等都列出來，畢竟一百多個貢生，說得難聽一些，只怕這麼多人里，嘉靖還能記起來的名字實在不多。
想到這裏，她留了心，也不禁發急起來。
徐寒看徐福回來，這才回過神，臉色很不好看的朝徐福勾勾手，示意他到一邊說話。
徐福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愣愣地道：「異常？什麼異常？」
徐寒在錦衣衛中久了，頗有一些推理分析能力，正色道：「你想想看，趙小姐每日和咱們堂弟朝夕相處，可是你聽說過他們之間有什麼私情嗎？比如身體肌膚之親？」
徐寒面露古怪地打量他，道：「連提都沒有提過？」
這一天過得莫名其妙，在宮裡，徐謙料敵先機，滴水不漏，可是回到家卻差點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頓，還真是驚魂不定，桂稚兒給徐謙斟了杯茶，試探地問：「夫君，公公這是怎麼了？」
徐福和徐寒嚇得
徐福一頭霧水，道：「是什麼古怪？趙小姐又怎麼了？」
這關係到了掄才大典，可不是黃錦可以過問的，現在問到頭上，黃錦很是謹慎地沉吟了一下，才道：「奴婢不知道。」
徐福嚇了一跳，心裏說，徐家能出什麼大事，現如今不是挺快活的嗎？大家各安生業，叔父自做他的錦衣衛武官，自己打理如意坊的生意，徐謙如今又是金榜題名，還娶了大學士的妹妹。
其實這事兒推敲一下，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堂弟平時的表現有點可疑，更重要的是，連桂稚兒都起疑問到頭上，他們自然不曉得書信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新婚燕爾的一對新人表面上如漆似膠，可是背地裡怕是冷淡，所以弟婦才覺得不正常，鼓足勇氣來打聽。
徐寒目露疑色，托著下巴，喃喃道：「這就是了，看來真有古怪，是了，你還記得不記得錢塘的那個趙小姐？」
嘉靖不動聲色地道：「朕問你，你覺得朕的試題，誰答得最好。」
徐福嚇了一跳，心裏想，莫不是叔父以為自己曾帶著小堂弟去逛窯子，所以刻意讓徐寒來打聽？莫說這種事沒有，就算是有，他也絕不敢承認，要是讓叔父知道，肯定要打斷他一條腿，徐福連忙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道：「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堂弟怎麼會是這樣的
徐寒、徐福心裏有鬼，不敢做聲。
徐寒苦笑道：「你不懂，要出大事了！」
當然，如果嘉靖覺得不滿意可以退回去，讓他們重新擬定。
嘉靖冷笑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知道，不過你能這樣謹慎，那也是好事。」
徐福宛如被一道驚雷劈中，險些有些站不穩，連忙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徐勇道：「記得，叔父怎麼記起了他？」
徐昌不理，徑直衝入裡間的卧房，見徐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頓時火了，踹了床榻一腳，提起徐謙來就要打，口裡大罵：「叫你混賬，叫你不和媳婦睡覺，叫你不學好！」
這份成績單顯然讓嘉靖有些不滿意，他目光幽幽，將其放在一邊，沉思良久，隨即慢吞吞地道：「黃伴伴。」
黃錦不由鬆了口氣。
大事……
徐昌羡慕地道：「聽說他要抱孫子了，媳婦有孕了。」
徐謙的身體一下就情不自禁了，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桂稚兒的小蠻腰上，輕而揉地撫摸……
於是徐謙瞪著徐昌，徐昌瞪著桂稚兒，桂稚兒心疼地看著徐謙，大眼看小眼，徐謙不明所以然，徐昌則是有一肚子的火要撒出去，偏偏當著媳婦的面不好出口，桂稚兒則是不知這父子怎麼了，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間就大打出手。
徐福小心翼翼地問：「二哥，有什麼話你直說吧，不要藏著掖著。」
徐昌不好答，徐謙是答不出，只得敷衍：「老毛病了，隔三差五總要發瘋一回，久治不愈了很久。」
桂稚兒聽了，暗暗記在心裏，也不好多說。
二人正不知怎麼辦才好，猛地聽到後頭傳出咳嗽聲，徐寒回頭一看，叔父徐昌竟是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後頭，他嚇得脖子縮了縮，不知道叔父聽到了什麼，卻見徐昌臉色陰沉，像是火山即將爆發，對他們怒罵：「胡說八道些什麼，沒事做是不是？滾出去給老子買些香燭來。」
黃錦今日當值，上前一步，道：「奴婢在。」
徐福毛骨悚然，也是痛心疾首地道：「你說的可是當真？弟婦真的尋了你來問？完了，完了……這麼說，叔父要絕後了……」
「這個……」徐昌放過了徐謙，覺得這個事還是不要張揚出去才好，什麼時候找個機會，父子二人私下裡再解決，心裏又暗怪自己頗為衝動，可是轉念一想，兒子這般不孝，這分明是要斷他的根，換做是誰都會火冒三丈，現在冷靜下來，便只得沉著臉撓撓頭道：「沒什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是練練手罷了，唔，為父還有事，先走了。」
到了院落里的角落，徐寒劈頭便問：「你是隨堂弟一起來京師的，這沿途之上可看出什麼異常？」
這話本是說給徐謙聽的，可
徐福毫不猶豫地道：「這種話你也敢亂說，堂弟現在都已經娶妻了，這要是讓弟婦聽了去，叔父非要掐斷你的脖子。」
所以往往殿試之後，讀卷官在進行磋商之後會擬定一個成績，上呈到嘉靖手裡，再由嘉靖批紅。
此時的紫禁城，隱在黑暗中，那朦朧宮燈微微閃爍，雨後的天空格外的清亮，星月當空，一片月色透過窗格悄悄灑落在暖閣里。
徐謙頓時有了反應，卻有些起疑，平時都是他主動，怎麼今日卻是倒過來了？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絕不能亂說，黃錦恪守著這個規則，一分一毫都不敢逾越。
徐謙驚醒，腦子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大叫道：「爹，你這是要做什麼？」
徐謙低頭扒飯，根本不理，想來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
徐昌正要下痛手，可是終究手掌沒有打下去，重重嘆氣，這時桂稚兒也嚇得花容失色地衝進來，連忙道：「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徐寒壓低聲音道：「譬如這沿途上，堂弟可否去過尋歡作樂，讀書人你是曉得的，比如逛逛窯子！」
徐福信誓旦旦地道：「這是自然。」
這裏沒有點太多的燈
「我會胡說八道嗎？你想想看，堂弟和趙小姐朝夕相處卻沒有肌膚之親，一直都是相敬如賓是不是？這一路北上，也不曾聽說他對女子有什麼興緻，反而每日和那鄧健如漆似膠的在一起。實話和你說了吧，方才弟婦尋了我，專門問了這鄧健的事，看她的口氣，似乎早就看出了一點端倪，弟婦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空穴來風，拿這樣的事開玩笑？所以我大胆推測，必定是堂弟和弟婦成了親，可是這洞房之禮怕現在還沒有……那個……那個……你想想看，弟婦因此生疑，只是又不好張揚，只得暗地裡查探，最後……」說到這裏，徐寒一攤手，痛心疾首地道：「事情就是如此，哎……早聽說外頭有些讀書人沾著龍陽之好，最喜歡男人和男人，想不到咱們堂弟也是，難怪他看我的時候總是怪怪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夜裡的時候，徐謙筋疲力竭地回房，畢竟考了一天，又受了驚嚇，實在疲倦，倒頭要睡，可是桂稚兒今日卻不如平時淑女，熄了燈，光溜溜的鑽入徐謙的懷裡，吐氣如蘭，一股股芬芳暖氣吐在徐謙的耳朵，柔荑遊走在徐謙的胸膛上。
夜裡吃飯，一大家子圍在一起，眾人各懷心事，徐昌突然嘆道：「路政局的那個老孫，大家還記得嗎？」
徐寒痛苦地道：「我懷疑堂弟有斷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