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良知爆發
徐謙一走，這廳子裡頭鴉雀無聲，王艮突然道：「不對。」
徐申愣住了，姓王的，演戲就演戲，你說到徐家的家風乾什麼？只是這時候，他也只能老臉抽搐幾下，卻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眾人一起，將徐謙連拖帶拽，從卧房裡拖出去，趙小姐嚇得要趿鞋去追，倒是一個徐家的嬸子鑽進來，道：「這事兒不干你的事，你不要管，放心，害不了你的徐公子的。」
徐謙愣了……
月色如鉤，朦朧的月兒懸挂在天上，漆黑的夜空之中，灑下淡淡的一絲昏黃。
徐申忍不住罵道：「平時見你也不是書獃子，怎麼今日犯起渾來，我家侄兒要去看她，礙著你什麼事？」
雖然故作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出來，可是終究還是掩蓋不住心裏的焦急，趙小姐是個弱女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那可真是完了。
要知道，王學的戰鬥力很強，尤其是經過了上一次的事件，這報中已充斥了王學門徒，這些人都屬於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王艮一個倡議，此時也不管這麼多了，由王艮帶頭，一干人便沖了出去。
徐謙一步步走到榻前，看到縮在棉被中的趙小姐。
徐謙默然無語，只得道：「待會我去看看她。」
徐謙忙道：「王夫子，是我，我是徐謙。」
「驚嚇倒是沒有。」徐申苦笑道：「她性子剛硬著呢，只是……只是自你到了杭州外頭，報
現在徐謙一叫，徐申不得已，只得硬著頭皮出來，大義凜然道：「愛侄，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叔父很痛心啊。」
老叔公呸的一聲啐了徐申一口，欲拿拐杖打他，怒罵道：「狗東西，還不知長進，人家王夫子這是玉成好事，你懂個什麼，早就聽說，京師裡頭，這謙兒的媳婦是個悍婦，可悍婦也是咱們徐家的人，還能反了天不成，該怎麼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說怎麼辦，就怎麼去辦，還愣在這裏做什麼，莫非要讓我這要入土的老頭子去拿登徒子嗎？」
徐謙莞爾一笑，道：「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哎，有近三年未見了吧……」
徐謙這一下子，當真是懵了，痛心你個大頭鬼，我沒坑叔，你倒是坑侄起來了。
說罷又問了老叔公的身體，問了徐申的近況，心裏有些等待不急了，告辭
趙小姐的眼眶中閃出幾點淚花，道：「是三年零一個月又七天。」
說罷眾人都坐下，也有人座椅都沒有的，便都站著，徐謙問道：「家裡可好嗎？孫兒在京師的時候，聞知噩耗，五內俱焚，無論是南下還是攻城之時，都擔心家裡狀況，不知家中可有損害？」
結果事實證明，瘋的不是王艮一個，這屋外立即湧出許多人來，有認識的，也有陌生的，足足十幾人，將徐謙一起制服，徐謙大叫：「我是學士，我是徐謙，我是你們的東家，叔父……叔父……」
說罷，心裏萬分惆悵，又有萬分思緒湧上來，更是複雜。
徐謙這下無語了，大罵：「我靠，王老夫子，你瘋了！」
徐謙推門進了趙小姐的卧房，裡頭的陳設如徐謙走的時候一樣，都沒有變，他四顧這裏一眼，吁了口氣，屋子裡漆黑一片，他藉著月色，到了燈台前拿了火折點了燈，榻上有人咳嗽幾聲：「是二嫂嗎？」
廳里的徐家人目瞪口呆，徐申臉上猶豫的湊到老叔公跟前去，道：「老叔公，這算怎麼回事，咱們該怎麼辦？這王夫子……」
王艮捋須道：「這是什麼道理，男女授受不親，趙小姐還未出閣，徐學士說去探望就去探望，豈不是壞人名節。」
徐謙心裏不由長吐一口氣，忍不住道：「我……」
王艮聽了，非但沒有知難而退
王艮卻是苦笑：「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老夫的意思是，這徐學士壞了人的名節，能這樣輕易揭過嗎？趙小姐是個好姑娘，將來還要嫁人，若是徐學士出入她的閨閣，這要是傳出去，將來怎麼向夫家解釋，老夫和趙小姐，平時也算是相處得宜，怎麼肯讓趙小姐吃這樣的虧，走，咱們捉姦去，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完，吃干抹凈了徐學士若又是跑去了京師，叫人家一個姑娘家怎麼辦？」
老叔公連忙起身，將徐謙扶起，笑道：「好，好的很，老朽當不得你的大禮。」
徐申確實有點來火，他一直想搓合這事兒，這王艮平時不吱聲，今個兒倒是來湊熱鬧，還男女授受不親，果然讀書人沒幾個好的。
他很難理解王艮現在為什麼要跳出來，也很費解這廝怎麼就突然如此見義勇為，老傢伙平時都是文質彬彬，怎麼今日有點
榻上的趙小姐也是嚇得目瞪口呆，忙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趙小姐果是一臉病容，略帶幾分羞澀，披頭散髮著覺得不妥，掖了掖棉被，想要將自己現象不雅的形象遮住。
徐謙默默為他掖了被子，心裏不知是愧疚還是什麼，不由苦笑，道：「是啊，人有幾個三年，你近來可好嗎？」說完哂笑：「你都病了，想來並不好，我早就該回來看看你的……」
眾人一聽，有人暗暗乍舌，有人眉開眼笑，紛紛湧出去。
徐謙道：「是嗎？」
徐申在旁道：「趙小姐病了。」
徐謙順勢起來，道：「別人當不得，可是老叔公卻是當得，這雙膝上拜天子，下拜父母尊長，否則留之何用？」
趙小姐頓時明白了什麼，滿臉羞意，道：「強扭的瓜不甜，你們何必要如此？」
他說到一半，外頭便傳出人聲鼎沸的聲音，接著有人破門而入，一臉正氣的王艮王老夫子跳出來，大叫道：「好一個登徒子，竟敢登門入室，擅闖閨閣，男女授受不親，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壯年男子，竟是進入大姑娘的房間，該當何罪？」
他話音剛落，報館里的大儒和編撰、編輯們頓時一起鼓噪：「不錯，不能讓趙小姐吃虧，去拿了這個登徒子。」
榻上的人不說話了，很是安靜。
徐申一愣，稍一琢磨，覺得有些道理，遂捲起袖來，大叫一聲：「愣著做什麼，有
老叔公笑道：「家裡倒也無妨，倭寇又沒有三頭六臂，幾千人如何控制的住杭州？聽聞你帶大軍到了，城中百姓已是歡欣鼓舞，再也不畏倭寇，所以這城中互保，倒也沒出什麼亂子，徐家這邊，更有不少城中少年們竭力保護，倭寇到了這裏，呼應一聲，便有數百人持棍前來，再者坊中的工匠、學徒亦是不少，都是孔武有力的壯年，自然不礙什麼事。」
老叔公問他：「有什麼不對？」
他看到了徐申，徐申在人群里躲躲閃閃，生怕徐謙叫他。
徐謙心不在焉的聽著，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沒有看到期待的身影，心裏不由發急，忍不住道：「趙小姐呢，趙小姐為何不在？」
趙小姐連忙搖頭：「我曉得你在京師里做官，忙的很，這裏……你不必惦記的，我過的很好，有叔公和叔父照料著。」
王艮和顏悅色對她道：「趙小姐，你放心，人已經拿住了，你安心在這裏養病，這無恥小賊，膽大包天，居然趁趙小姐卧病不起之時，欲行苟且之事，這件事，但凡我等良善之輩，都絕不會坐視不理，來，把徐謙拿走，好好懲治，這徐家的家風敗落到這個地步，老夫也是痛心疾首。」
老叔公吹鬍子瞪眼道：「你還曉得趙小姐嗎？」
徐謙不由愣了一下，道：「生了什麼病，莫非是受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