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值得崇拜的人
「她很漂亮嗎？」小女氦吃醋了，因為許哲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溫柔。
不過說什麼集體下界與妖魔一戰，想想許哲就覺得好笑。三界定律，以人間界所在地球實體為支撐，衍生出魔界與神界。神人魔生存在於自己的空間，相安無事。可如果當誰想跳出這樣的界限，前往不屬於自己的位置，所需要花費的氣力是難以想象的。接近一半以上靈力將消耗於此過程之中。妖魔還好，可靠吞噬生靈迅速彌補。而靠吸收天地之靈為生的神們，沒有近五百年的休養生息，都恢復不到自己在神界里一樣的實力與狀態。
猶豫的戰士上不了戰場，彷徨的人誰也幫不了……
「蟄（哲），這麼早就回來了？正好我做了好香的烤肉，一起吃吧！」廚房中的母親客氣地招呼著，可惜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中文形式的發音還不得要領，硬把許哲叫成了「馬蜂」。
於是星星與月就成為了自己的夥伴，它們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卻能一直靜靜陪伴自己到天明，這已經夠了……
如真和已在人間界遊走數千年的妖群為戰，和集體自殺的行為能畫上等號。更何況和九尾打，並不是數量眾多便可以取勝，日本那些為消滅它而愚蠢下凡的眾神就是最好的見證。群戰一個受傷的九尾，就已全軍覆沒，也只換來了最後封印千年的結果。
這時，許哲才認真地看這隻有十七歲的女孩，純真的好像吳倩，連人生的哲學也好像。
一個古怪的想法擠走了自己腦袋中還沒成型的方程式，一次深呼吸，三十秒的平靜，放下了手中的筆，蕾娜離開的自己的房間。
這座橋是回家的必經路，所以許哲不得不高舉起自己的畫架與畫板，擠進了人群中。
這時候蕾娜才有機會長長的喘息，緩解自己的緊張。
卻不知道，
古神話中傳說世界上擁有一座金子打造出來的都市，估計比此刻的威尼斯也美麗不到哪裡去？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女人絕非自然死亡，換在中國，靈異調查科又有機會好好勒索上一把了。但在這旅遊的城市，這樣的惡性事件幾乎是能壓制的就壓制。要不是這具屍體是順海飄進城來，警察也極不願意白天對其進行處理。
所以自己明明告訴了她，她幫不上任何忙，她依舊是緊緊地跟隨在自己的身後。
突然，面前的窗沿上落下了一個東西，嚇得正思考方程式的蕾娜差點叫出聲來。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人的一隻小腿，褲角上還帶著的紅色顏料讓蕾娜很容易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搖擺的雙手和腦袋否認，蕾娜急的都快流出汗來。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無聊想隨便走走而已。」蕾娜褲袋中的食指與中指交叉，因為自己剛剛說了謊話。
最裡面的一些圍觀群眾，沖了出來，不住地嘔吐，有的則是懷抱著顫抖的雙臂，眼神惶恐的離開。
「哪有板著臉開玩笑的……」輕輕嘆了口氣，蕾娜抱怨地說，「是不是藝術家幽默感都這麼豐富？」
也難怪，平常這滿身顏料痕迹的男人，不到晚上八點，天空中月亮星星全出現時是不會回來的。而今天太陽還沒有下山就收攤了，也算一個小小的奇迹吧？
「是啊，你的畫畫得那麼好，連在市集上畫了一輩子的老人都誇讚你是奇材啊！你有想過開畫展嗎？」蕾娜的這話不假，許哲的天分確實得到了認同。
晴朗的天空讓星星都連成了片，各種星座估計也只有天文學家才能看
一旁的許哲也被問的一愣。
事不關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家，今天許哲確實回得很早。蕾娜的母親正在廚房準備著晚餐，而父親還在外撐船未回。
蕾娜則在一所水上的高中就讀，和國內的所有女高中生差不多，總是一副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社會的艱辛，也不知道煩惱是什麼東西。快快樂樂，享受著自己平靜且安逸的生活。
而母親是一位蕾絲製作工人，在家中上班。威尼斯盛產兩種工藝品，一是琉璃，二就是美麗異常的蕾絲了。和外面的蕾絲不同，這裏的作品幾乎都是全手工製造，常常一張直徑兩米的蕾絲餐桌布，需要七個工人忙碌上整整半年，是比畫家更值得欽佩的藝術家。
說完，轉身離開了屋頂回房，煩惱已經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去了？
「是你的妻子？」蕾娜忐忑地問著。
父親是一位在外撐船的船夫，類似其他城市中的計程車司機。已經撐上了三十年的船，可以說在威尼斯就找不到他不認識的地方。
見許哲沒有反對，十七歲的女孩嘗試的坐在了許哲身邊的位置上，曲著雙膝，輕輕前後搖晃著身體。
「對了，你打算在這裏住上多久？」慌亂下，蕾娜笑著問道。
「真是可惜，我看你那幅《月下的新娘》畫的好好，如果去展覽或者參賽一定能一炮走紅的。」蕾娜在為許哲默默地惋惜。
「很漂亮，卻是個不懂得打扮的女孩，總喜歡穿男人穿的西裝，一副嚴肅的模樣。做事很認真，卻總喜歡做些傻事。」回憶有時比現實更美好，因為記憶下來的一般都是最美的部分，連爭吵，鬧彆扭都感覺是甜蜜的。
空氣中血
「藝術家？你說我？」許哲可從來不敢如此的自居。
「我只是喜歡畫畫時的寧靜而已，沒必要讓別人來品頭論足。」許哲可不喜歡站在演講台上，痛哭流涕的說感謝這感謝那的。
這時，蕾娜才不好意思的抱歉微笑著。
突然，已走到石橋正中的許哲停下了步伐。前方熱鬧的人群阻斷了去路，還有警察正在拉著封鎖的界限，遠處警用氣艇鳴著警笛高速駛來。
在許哲還沒有回答的時候，雙手插在牛仔褲中的女孩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躺在傾斜的屋頂上，角度的關係讓人正好能面對美麗的夜空。許哲在煩惱，煩惱的不想獨自鎖在房間中。
「我辦不到，現在的她已不是從前的她了，全是被我害的。因為我，她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苦，而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你是不會明白的……」說話的時候，許哲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有那麼的不甘心嗎？
今天許哲沒心情繼續做生意了，閻王的出現打亂了自己平靜的生活。也是告訴了自己，上面的那些傢伙是真急了眼了。否則簽訂了數千年的制約協議，不會就這樣輕易被自己破壞。
「你們吃吧，我吃過了。」自然地回了一句，徑直的爬上了樓梯，許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了大門。
「不是，一個朋友，一個搭檔，一個我虧欠的人……」想起那個熟悉的人影，許哲的目光暗淡了許多。
而蕾娜還是獃獃的坐在原地，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原來你喜歡這樣類型的？」微微的側臉靠在了雙膝上，蕾娜雖然還小，也明白自己心中的人，心中裝著其他的人，「為什麼不留在她的身邊？」
許哲對這一對義大利的「包租公婆」挺喜歡的，因為他們不會追問自己的來歷，也不
拿起還未寫完的作業，媽媽的工作霸佔了客廳，將蕾娜硬趕回了自己的卧室。雖然減少了看電視的樂趣，可蕾娜的書桌正對著窗口，窗外一些還在河上撐船的船夫，總會時不時唱起夜裡的歌。有些天生五音不全的傢伙硬是喜歡來上兩嗓子，看著他們都快走掉跑出歐洲的樣子，給蕾娜枯燥的寫作業也能帶來笑的素材。
「又是個頑固的女孩。」微笑的從瓦頂站了起來，拍了拍蕾娜的腦袋，就像叔叔般溫柔，「會成功的……你的明星夢。因為你有值得人們去崇拜的東西，也有一張漂亮的臉。」
當許哲推開門進屋時，把正在客廳餐桌上寫作業的蕾娜嚇到了，就像白天見了鬼一樣。
都是些會說，「不做怎麼知道辦不到」的傢伙。
「其實我真的不明白……」茶色的瞳孔俯視著面前流淌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河，小小的蕾娜也有自己的認知，「為什麼人總喜歡說『辦不到』？」
至於九尾是如何威脅到另一個空間中的神？許哲知道，它一定有自己的方法，而且遠超出眾神的想象。
不經意的看見了吸引群眾的原因，是一具剛剛從水中打擾出來的女屍。年輕貌美，豐滿光滑的身材赤裸地暴露在空氣里。可這絕不是值得欣賞或意淫的素材，整具屍體除了臉蛋，到處都是如狗咬過的犬齒血洞。脖子一圈更是多得讓人懷疑，腦袋是如何還能連接在身體上的？
心中已經將自己責備了個透徹，罵自己為什麼不想好話題就跑了上來，弄得現在如此的尷尬。
什麼傳說中精壯的十萬天兵天將，下凡后也全變得和普通妖怪沒什麼區別。
可惜自己已無心情再去參合這場不屬於自己的戰爭，因為自己還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當太陽又一次西下時，環繞著全城的大海被染成了
「你有什麼事情嗎？」許哲的語調好像比夜還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習慣了這樣待人接物？
「哲，你在嗎？」雖然是親生的母女，蕾娜的發音要標準得多。
威尼斯的房子很具歷史感，獨特的地理條件讓這裏不允許出現高大宏偉的建築。所以一間間民宅都保持著最初的模樣，石磚構造，傾斜的紅瓦屋頂，幾百年未曾改變過。
「《月下的新娘》？」許哲從不記得自己取過這樣的名字，不過一下就明白了蕾娜說的是哪張，「哦，那不是給別人看的作品，而是只為一個人創造的……」
舉著斬妖的劍，卻要面對自己最不想傷害的臉龐。即便明知道是九尾那混蛋佔據了吳倩的身體，可吳倩同樣存活在那具肉體中。
「怎麼，想趕我走了嗎？」許哲冷冷地說。
當吃過晚飯，天空也被夜所籠罩，不知道是不是臨海的關係，這裏的夜空感覺比任何一處的更加清澈。巨大的月亮就像觸手可及，又如同夜幕稍微支撐不住，它就會掉落下來一般。
「我開玩笑的，別那麼緊張。」雖如此的說，許哲的臉上可找不到絲毫的笑容。
「哪有做之前就失去了信心的？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也該去努力嗎？不努力地去做，怎麼知道自己辦不到？我的夢想是當最紅的電影明星，演繹各種不同的人生。可我就讀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高中，同學們都笑我有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可我卻從不認為辦不到。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上面最耀眼的星。」說著，一隻手指直指向天空，瘦弱的模樣看上去是那麼的堅定，「在我死去前，我都會去努力的。就算死的時候我也不會後悔，因為至少我曾經努力嘗試過了……是不是很像自欺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