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宴》目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見未來的悲哀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見未來的悲哀

「奶奶說的是這裏嗎?」習慣的趴在主人的肩頭,卡比掃視著面前好像不是存在同一個世界上的地域,「好混亂的靈,完全無法探知環境。」
如腐屍的氣息順著管道流竄到了過道,走廊,大廳,甚至每一個人的房間。不過五分鐘后,本井然有序的五星級酒店亂成了一團。一批批住客噁心的衝出酒店,一些體質弱點的還沒跑出來已經吐得滿地都是。稍微聰明的住客用香水打濕了毛巾捂住了口鼻,不過效果並不理想。
證明了自己沒事,打發走了這些討厭的傢伙,許哲轉過身去正想敲門,門卻先一步的打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許哲無從得知那老頭到底和蘇然說了些什麼,因為他已不再,應該是又回到了陰間。
「這就是你說的有理性的巫師嗎?」黑貓的臉被擠壓的貼在了網子上,動坦不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已扭曲,「現在怎麼辦?」
「你這傢伙……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如果鏡子中能倒影自己的模樣,竊世一定能看見自己頭頂的冷汗。
當然,酒店的工作人員成為了所有被指責的對象,大堂經理擦著頭頂的冷汗不停地道歉著。立即吩咐手下的員工重新沖回酒店檢查房間,看有沒有臭暈過去的客人。
緩緩地帶上了許哲提供的工具,蘇然揉捏雙拳發出的骨骼聲響,遠比喪鐘還要恐怖。
「你這又是何必……忘記了我你會活得更幸福的……」長長的嘆息,蒼老的聲音帶著多少的無奈。這絕對不是幻覺,也不是想象出來的聲音。蘇然猛然的睜開了還是濕潤的雙眼,看見的是一具蒼老的赤裸人影。
間諜要學會隱藏秘密,間諜不能將感情表露在外,間諜有間諜的規矩。所以,也只有在退休的現在,蘇然才能如此的問,如此忘記身份,只記得自己是一個女人的去問。
可惜卡比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這裏除了一棵一棵數百年的古樹外,根本沒有任何的生靈。就是一隻鳥都看不見……
太過的激動讓蘇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是無法控制壓抑了太久的淚,即便自己不停地擦拭還是有新的流出來。
將這該死的老頭壓在了地面之上,蘇然的拳頭沒有一刻的停息,跨坐在這老頭的腰,一拳一拳毫不停息的打在他的臉上。
而在地球的另一邊,已是星空滿天的世界里,背著沉重的行囊,帶著唯一的同伴黑貓,方向終於走到了旅途的盡頭。
「我在外面等你,爽完了叫我。」說著,許哲已走到了大門前,自然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廳中只剩下了蘇然與竊世這一對冤家……
「抱歉,我已是純粹的靈魂,就是想給你打,我也已經辦不到了。」許哲是第一次見這老頭跟別人道歉。
而在屬於頂樓,許哲的房間中,這種對氣味的反應幾乎感覺不到。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便頭髮已經全部化為了銀絲,眼角增添了許多的皺紋,可他就是竊世,那個讓自己思念的混蛋。
許哲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氣息,就像加油站的員工不會覺得汽油難聞一樣。至於蘇然,幾十年的間諜訓練,忍受是最基本的東西。
沒有動物能在如此混亂的靈場中生存的,就像非洲許哲遇見過的那片殺人草場。不同的是這裏的樹木沒有殺氣,它們不需要靠誘殺動物得到養分。
「小向,你不會真的想進去吧?」黑貓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知道嗎……有時看得見未來是種悲哀的能力……」看著自己身上那個眼眶模糊的女人,竊世想安慰卻找不到語言。自己沒有資格說出不用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話。
本安靜潛行的方向只覺得腳下如踏上了棉花,頃刻間一張埋藏在落葉中的巨大藤網,像餃子皮一樣包裹了上來。
「如果你還打算學,晚上十二點,帶上你自己的東西,來八寶山,我只等三分鐘,過時不候。」自然地向著電梯走去,好像完全忽略了許哲的存在,蘇然就這樣厲害了。
「不要忽視我!」咆哮的站起,一記急速地迴旋直踢,蘇然的右腳直接貫穿了竊世的身體,可惜在竊世的臉上看不見任何的痛苦。
「別以為留下一個爛攤子就能輕鬆地一個人去死,哪有那麼容易。是你把我卷進這一切的,為了我的交易,犧牲你也理所當然的。」許哲不覺得自己有對不起這「師父」的地方。
靜靜的在門前等待了好久,等待的都有些忘記了時間的存在,直到蒙面的服務員衝到了自己的面前,要求自己撤離,許哲才又站立了起來。
混蛋!明明就是你先攪亂了我的心,明明全都因為你,卻叫我去忘記?過去了四十年,我以為我們還能見面的,我以為回來便能看見你的。結果你卻不說一聲的死了,你……」蘇然好像有發泄不完的牢騷,哭泣的像孩子一般。
還是那張幼嫩的臉,還是像戰士一般筆挺的腰桿,蘇然的眼中已沒有了淚水。
暴風雨般的拳點落在了竊世的身上,慘叫聲不絕入耳。靠著關閉的門板滑做在了地面之上。許哲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大概因為自己做了「好事」吧?
於是宛如泰坦尼克號一般壯烈的場面誕生,一名名服務人員打濕了毛巾,捂住口鼻衝進了酒店。雖然驅使他們的不是責任感,只是因為高昂的押金讓自己不能當場辭職。
等騷動結束時,方向與自己的黑貓已經被懸在了半空,如同不小心掉入獵人陷阱的野豬。
這空氣中的臭,如同不必經過鼻腔,直接穿透了皮膚臭到了人的骨子裡。
不會死不意味不知道痛,否則地府里那些折磨的酷刑也就沒有意思了。
越是走下去,黑貓越是不安,好像身體里屬於動物本能的警覺勒住了自己的心。
藉著手電筒的燈光,勉強能看清身前滿是落葉的地面,卡比還是格外的緊張,豎起了一對尖耳朵注意著身邊發生的一切,生怕遇見什麼野獸的伏擊。
「天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卡比有些絕望了……
「為什麼!為什麼到死都不肯給我一個電話?!為什麼忘記我?!為什麼告訴我你愛我后卻娶了別的女人?!為什麼在我去日本的時候你不來送行?!為什麼到死都要忽略我?!為什麼我們非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見面?!你要我怎樣?把我折磨成什麼樣子才開心?!!!!」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配合著一下又一下的拳頭,將心中那壓抑的疑惑全發泄了出來。
突然,這不安在瞬間化為了現實……
「沒關係,我辦得到。」支撐著雙膝,許哲站了起來,將一雙黑色的露指手套丟到了蘇然的面前,「帶上它吧,這是靈物,就是鬼也能打的,而且你不用擔心會殺了他,因為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已經是靈魂了,當然也不能再死了。」
這命運糾纏的兩人也擁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不必去追問,不必去明說,只需要一個四目相接的眼神一切都會明白。
「臭小子,你還好意思說我,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吧,我竟然感覺不到你身上靈的存在,估計拿棵小草來都要比你厲害。」這赤裸的老頭習慣的諷刺著,一切都好像自己還活著一樣。
「別擔心,巫師不是惡魔,肯定有談話的餘地。奶奶也是巫師,你怕她嗎?」帶著讓人安心的笑容,不管在哪裡,方向似乎都能看見美好的一面,拉了拉行囊的肩袋,踏進了這已經數百年無人涉足的森林。
可問到最後,揮動的拳頭卻是越來越輕,越來越慢,直到握緊的拳頭放開,變成了手掌,捧住了竊世的臉龐,屋內陷入了一片死靜。
「看來只有等別人來救了。」尷尬的笑了笑,方向同樣難受,「應該不用等太久吧?」
「應該是這裏沒錯……」翻看著地圖,方向卻沒在地圖上找到這森林的地標,「要是說隱居,逃避追殺,這裏再適合不過。這樣混亂的靈場光是靠近普通的人都會嘔吐昏倒。」
不過數十分鐘,酒店中已徹底清空,所有人站在了酒店門前的空地上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好像這輩子現在才知道空氣有多麼的重要。
靠在對面的沙發上,單手支撐著側臉,許哲第一次相信,原來看一個人的表情便能知道一場愛情的過程。到了最後,如同所有凄美愛情一般,淚水成為了結局。一滴晶瑩的淚珠滑過了蘇然的面龐,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這裡是一片漆黑的森林,估計就是白天,光線也難以穿透重重的樹影。
昏暗的房間中,惡臭的淡綠輕煙快速的擴散著,中央空調通風系統的弊端開始讓人們所知……
寂靜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然那閉目沉思的表情在細微的變化著。先是疑惑,茫然,然後是厭惡,接著時不時會出現淡淡的笑容。而笑容也是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多,可越是笑下去,越是無法掩飾屬於女人的憂傷。
「許哲,你個臭小子,為什麼突然將我找上來,你知道我派了多久的隊才看見奈何橋嗎?被你這一弄又要從頭排起。」轉過了身去,竊世似乎有點害怕面對那哭泣的女人。
不管如何,自己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嘿嘿,最近……最近還好嗎?」竊世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慈祥,可卻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