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日出
大熊與霄也是嚴陣以待的模樣，分別坐在一架馬車之上。可憐身上還包裹著眾多繃帶的秦淮，只能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所有人在忙碌，連習慣的戰甲長劍的裝備都沒有攜帶。
「大家也是一樣的認為嗎？」紂王掃視過了全場，看見的只有一雙雙無比堅定的目光。終於，紂王那高懸的擔憂放下了，所以一身銀白鎧甲的他站立而起，向所有的王者一樣抽出了身邊的鋒利長劍，深呼吸的嚴肅下令道，「眾將士聽令，立刻開始搶攻朝歌城門的行動……為西周的大軍打開我們的城門，這就是對妲己最大的反抗。」
「我說的三千年前的商周大戰……雖然沒有什麼可信的證據，但『這裏』告訴著我開始了。」微笑的九尾一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哪吒，你知道什麼是最無可奈何的戰爭嗎？」
「那麼，這裏只剩下我們了，怎樣？需要我保護嗎？雖然有點違反我的理念，不過如果你要求，我還是能保證你不受到傷害的。」天就像慷慨的紳士一般。
大家跟隨在四隻抬轎惡鬼身後，浩浩蕩蕩向著皇宮的出口走去，前往殺戮的第一線。
卻絕不夠人類準備終結九尾的準備時間……
「一個人就沒有戰鬥的理由，一個人也就沒有生存的價值……人是不能一個人活著的，我們不是妲己，我們需要同伴。」許哲的話語是那麼的肯定，一個翻身，跨上了高大的赤雪馬背，「抱歉你的戰馬我暫時借用了，你和霄，大熊一起，駕駛另一輛馬車吧。等到戰爭打響，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擔心，跟著我奔跑就好。」
用來殺戮的工具，只用冰冷的刀鋒與熾熱的人血。
「那麼，到底是怎樣的結局呢？」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教堂前的台階之上，九尾期待著。
四周恭敬的赤紅惡鬼同時的運作，將著大偌涼亭的轎子給抬舉而起。同一時刻，廣場之上眾多的士兵同時站立，無數的金屬鎧甲相互碰撞著，發出著冰冷無聲帶震動的吼叫。
在巨大的圓形會議桌的中心，平鋪的是復活節島嶼的鳥瞰微縮圖。
當偌大的會議室，人去樓空只剩下天與吳倩兩人時，天又是帶著詭異的笑容看向了身邊的女孩……
「你打算就這樣突破大商的千軍萬馬嗎？」一邊將高舉雙手的小孩抱上馬車，小傑一邊諷刺著。
「可是天在他們的陣營……」哪吒擔心的是那能剝奪自己靈力的萬物之主，有他在的戰場，什麼所謂的戰鬥還沒打起來可能已經結束了。
「哦！！！！！！！！！！」猛然，跟隨著妲己「鼓舞人心」的發言，眾多跪立的妖獸鐵騎士兵怒吼而起。一些傢伙的漆黑面罩下，透明的黏稠液體不斷地湧出，是口水。更有些傢伙已經是興奮的抽搐了起來……
「等等，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哪吒疑惑了。
此刻才發現這，門邊說話的人竟全身披掛著青銅鎧甲，
同一時刻，在這皇宮廣場的另一側，半掩大門，屬於紂王的宏偉宮殿內，一個瞪大的瞳孔正透過大門的縫隙看著屋外發生的一切。當注視到密密麻麻的黑甲妖獸鐵騎開始離去，這瞳孔的主人才轉過了身來，向著昏暗的宮殿中輕聲地彙報著，「大王，他們已經開始離開皇宮了。」
他們里有受妲己迫害流亡來西周的大商軍官，有為報國恨的義勇能者……
在這裏人類想征服某樣東西，就要用熱血與性命去征服。是最原始，也是戰爭的實質……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便是人的戰爭。沒有殺人無形的核武，沒有飛來飛去的炮彈火箭。沒有數百米外爆頭的槍械……
「希望你是正確的，不然……」哪吒想不到該說什麼，反正九尾是絕對不受威脅的怪物。
「我說姜來，雖然這些天你都在為這一刻做著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地想問你……你是認真的嗎？要突破大商與西周的雙重封鎖，逃離戰區。這可比加入戰鬥更加可怕，因為雙方都會將你視為敵人發動進攻。」秦淮擔心地提醒著，不過並非害怕，「更嚴重的是，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九尾已經喚醒了所有妖獸鐵騎的真正兵力，修鍊達七百年以上的妖魔正向著各個城門奔涌而去……如果是你一個人，我還相信你能全身而退，不過……」秦淮說話之時回頭看去，三輛巨大的馬車就像三個巨大的包袱呈現在那裡。
可是現在，當妲己微笑的走出來時，廣場之上，所有的妖魔也是恭敬的不敢抬頭正視。
「有什麼關係，反正本來就只打算逃命，又沒想過要大開殺戒。裝備當然越輕，跑得越快越好。」許哲無所謂的述說，從一位僕人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坐騎，雪白的赤雪戰馬。
「大家快離開吧，前往自己的守區，其他的人員都已經分散開了。」阿爾特用無比嚴肅的聲音提醒著。
有修鍊得道，為了正義來到此的仙人，當然也有隻是單純想追隨子涯的戰士……
「唉，下次造人，還是不造這麼有個性的好了。」天的笑容是那麼的輕鬆，等待著大戰在這日出后降臨……
日出並不光只在這三千年前的世界，在三千年後，在寂靜的神界內，日出同樣在發生著……
軒然也是清點著一些稀少的口糧，按照許哲的要求並沒有攜帶更多的東西。
「大王，下命令吧！」門前的士兵，雖然全身在顫抖……雖然握著兵刃的掌心中全是汗水，可士兵也在乞求的回看著……
而當許哲從他的房間走出來時，卻也是引得院子上的所有人一愣。
「申公豹……要開始了啊……」伸著大大的懶腰，妲己習慣的打著招呼。突然發現，自己的床前並沒有跪立著那熟悉的身影。此刻妲己才記憶起，那個忠實的手下已經不在了，「原來你死
回到人間，日出，或者說從比日出更早以前，一間龐大的會議室前，圍繞著會議桌，眾多反抗九尾的神與人沉默不語著。
「什麼開始了？」哪吒知道並不是說自己與人類那邊的決戰，畢竟大家此刻還身處在不同的世界。
大概這身裝扮唯一和戰鬥有關係的，就是那橫向懸挂于腰后的雪白妖月長劍了……
「下令吧，子涯先生……」一身赤金索子甲，手握紅纓戰槍的哪吒已有些迫不及待。
一身皮甲，皮甲之上滿是匕首的小傑招呼著還沒睡醒的小孩按循序的上車。
源源不斷的士兵向前推進著，用人，用他們青銅色的鎧甲吞食著大地，連天空中雲彩好像也被他們捲動起來。
「你就看吧，等到我們死光了，人間也就完，接著就是魔界……等到那個時候再看你看什麼。」克洛諾鄙視的諷刺著，不滿的是天如此悠哉地態度。
浩浩蕩蕩，如山丘河川的運動。山谷中，丘陵中，平原上，原本平靜的大地上，人群湧現而出。
「他不會出手的，當天動手殺你們的時候，他也就不再是那麼至高無上的了。他只會看著，看著事件如何的發展，只要不對他發動攻擊，哪怕殺光了地球上所有的生靈，他也不會動手……他就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傢伙……接下來，我也只會觀看……」九尾淡然的微笑著，述說著自己了解的天。
「我嗎？我可是觀眾，哪有指望觀眾上台表演的？」單手支撐著側臉，微笑的天就像在述說著「常識」。
這裡是屬於天堂一族的大教堂，原本被破壞的些許教堂牆壁已經修復完畢。所以九尾才能坐在乾淨的教堂內，看著那講台上巨大的銀白十字架發獃著。
不管如何的看，此刻的廣場，就像匯聚了世界上所有的邪惡一樣，是惡夢的溫床。
「那麼，出發吧！指揮著你們各自的大軍，四面合圍朝歌城，四面同時攻城。用十倍敵人之軍力，吞沒大商！」子涯下令，沉睡了十多天的西周大軍動了。
「大人，您可要多加小心，可能會有人偷襲。」八歧推著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關心地提醒著。
「放心吧，天會保佑我們的，他不是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嗎？」上帝看上去似乎並不緊張。
「沒有關係的，我們已經夠了……」圓桌邊，玉帝閉合著雙眼的發言，「畢竟我們該信賴的並不是天，而是許哲……他會回來的，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才不要你保護，他會回來的，有許哲保護我已經夠了。」吳倩冷冰冰的離開了座位，離天而去，完全沒把這創造自己的人放在眼中。
她甚至不知道黎明已經降臨，直到教堂沉重的大門被由外的推開，哪吒走進來時，才有陽光滲透進了這密封的大地。
同樣是這樣的日出，那遠在朝歌城外，屬於子涯的
只見這決心帶著所有同伴突破大商西周兩道數十萬士兵防線的人，身上的穿著竟是那般的單薄。雪白的貼身衣服如同出門逛街的服飾，並沒有任何一片金屬的鎧甲存在，將脆弱的身軀保護在一捅就破的衣物下。一條黑色的悠長麻布圍巾纏繞于許哲的頸脖之上，用一種溫柔的姿態掩蓋著他的半張面孔，長長的兩端垂於許哲背後一直到腰部。
「九尾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雖然稱呼其為大人，但已來到身邊的哪吒語調中感覺不到尊敬。
「是啊，我們還是將我們可以控制的方面最到最好就行了。」甜美的微笑著，站起身來的九尾向著教堂的出口走去。
「是！」大殿之內回蕩起了眾將士的怒吼。
「各位，來到了這裏，我們已無路可退……」低垂著頭，坐於三軍統帥位置的子涯並沒有那麼的意氣風發，語氣低沉，甚至流露著悲傷。
「不知道，和你的戰爭嗎？」哪吒只知道，當面對九尾時自己無可奈何過。
「全員登艦！」高舉銀白的岡格尼爾之槍，哪吒頭也不回穿過人群，向著不遠處的逆天戰艦走去。
「十多載的爭戰，各位應該已經明白，就在對面城池中的敵人是何等的存在……她不會懼怕我們的千軍萬馬，用遊戲般的目光看著我們在廝殺中死去。即便我們全部死在了這裏，可能連她的衣袖都觸碰不及……但是，我們無路可退，我們象徵的是人類對九尾的反抗，是三界對九尾的反抗……可以輸，卻不可以退……退後一步，三界所有的希望也將隕滅，將死去的不再光是你我，所有的人都將死在她的手中。現在大家盡情的害怕吧，因為等到上戰場后，害怕也是被禁止的行為。如果我看到誰退後，哪怕只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我會親手殺了他。大家明白了嗎？」
「不用擔心的，不管是三千年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九尾就是九尾。是最強的。你要做的便是相信自己就好。」哪吒的話語與其說是安慰，還不如說是種「無可奈何」。
「沒有人反對那就決定了。」終於，沉靜的氣氛被撒旦打破。拉了拉帽檐，漆黑燕尾服的他並不像戰士的打扮，「各位按照區域將島嶼分為三十塊防禦區域，負責自己區域的人員，攻擊一切進入此區域的敵人。不得離開，也不能援助其他區域。哪怕看著同伴被殺死，只要不是在自己區域內發生的殺戮，絕對不允許插手。」
不大的院子內，三輛寬大的馬車並排的停靠著。
這裏跪立的每一位，全是修行七百年之上的大妖。是離開了這裏，去到哪裡都能稱霸一方的怪物。
只見，宏偉大殿之上，原本雪白的廣場大地上，密密麻麻數萬威武的黑甲士兵正全副武裝的跪于大殿之前。那四隻赤紅的抬轎巨型惡鬼也是恭敬地跪立在那裡，華麗的轎
綾羅鄉中，溫暖床鋪上的妲己緩緩地爬起，如同雨後的花朵羞澀地綻放著。
三天的時間到底有多遙遠？足夠讓朝歌的街頭多上數百具餓死的屍體，足夠威武的大商士兵將朝歌的城牆站滿……
算是一點對死者的悼念，今天的妲己換上了簡單的裝束。燈籠般的薄紗粉紅長褲，涼爽輕便得很。上身只有一圈無肩的胸圍，連小巧可愛的肚臍都暴露在外。
「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是吧？不過對於我來說，最無可奈何的便是，明明是決定著我生死的戰爭……可我卻是無可奈何。空有力量，卻戰勝不了時間的連鎖反應。」九尾的無可奈何，是對那三千年前許哲的無可奈何。此刻九尾才發現，原來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天，而是時間……
「大王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啊。」一旁的莫典欣慰的感嘆，而大殿之內，所有緊張的士兵也是漸漸緩和了下來，只因為紂王的疑惑，「大王此言差已，我們早就知道今天會死，也明白我們的反抗可能微不足道。但大商皇族的尊嚴不容許被踐踏，哪怕只是螻蟻般的反抗，我們也要做給大家看，證明助紂並非為虐，您是值得世人信任的王，也是值得我們為您而死的領袖。」
陽光明媚的教堂前，廣場之上，人山人海的隊伍跪立參拜著，就如同三千年前，妖魔們對九尾的參拜一樣。不同的是，此刻在九尾面前跪立的全是「神」……
「大王，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已不能退縮了……」龍椅一旁，那老邁的兵刃工匠莫典勸解著，身上只穿著淡薄的鎧甲，大部分健壯的肌肉暴露在外，手中握著的還是打鐵專用的沉重鐵鎚。
乞求的不光是他，這偌大的議會大殿之中，原本只允許達官顯貴才能屹立的地方，密密麻麻，無比擁擠的早已堆滿了嚴陣以待的士兵。數百人的隊伍將大殿完全的填滿，全都披掛著鎧甲，全都握著武器，也全都在顫抖。
身邊的大地之上直插進地板中的冰冷銀白長劍，鋒利無比，劍刃上甚至倒映著紂王冷峻的臉。
「放心好了，不看完結局，我不會死的。」九尾就像自己在跟自己打氣。
「各位，痛苦嗎？」九尾微笑地問著，能夠聽到心聲的她了解面前所有神靈對她的感受，「不用壓抑，我知道你們都恨我，也知道你們是多麼的痛恨我讓你們去做的事情……不過很遺憾，你們殺不了我，甚至只需要一個念頭，我便能剝奪了你們的性命。屈服給死亡並不可怕，屈服給了『正義』才可怕。因為為了正義這虛無縹緲的口號，你們將丟掉的是自己的性命……如果大家準備好了，就跟隨著哪吒出發吧，前往人間，屠殺那些讚美你們
「沒有許哲在的人間，戰鬥也就無趣了……」九尾討厭無趣的打鬥。
看向那象徵大商皇權的龍椅，一身銀白威武鎧甲裝束的紂王正表情冰冷的坐立其上。
至於此刻，在屬於許哲的府邸中，一切就沒有想像中的慷慨激昂了……
他們的興奮，只意味著今天，將是一個「鮮紅」的日子……
不論原因如何，此刻，就在子涯的面前，眾多表情嚴肅的將領們正等待著軍師的一聲令下……
眾人也明白現在一切的生氣，顧慮，不滿都沒有意義……畢竟沒有時間了。
「已經開始了……」淡然地感嘆著，坐立於第一排長椅上的九尾緩緩站起，那雪白的弔帶長裙自然地恢復垂順。
「基本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為了發揮各自全部的力量，也為了避免傷到同伴，區域化戰場是很必要的。」吹著泡泡糖，克洛諾平靜地述說著，目光卻是看向了一邊的天，「不過那傢伙呢？他可是什麼都沒有分到，我可本以為他一個人怎麼也要保衛半個戰場吧？」
「希望如此，否則今天一定不好過……」宙斯沒有玉帝說的那麼樂觀，滿面愁容。
圖紙之上，橫向與縱向的線垂直交錯，如同將島嶼平分成了無數的方塊區域。
這是對王的膜拜，也是對絕對力量的屈服……
可是即便如此，沒有人，也沒有生靈可以繼續等待下去了……
不過妲己似乎很喜歡他們的組合，因為只有他們的膜拜才能讓妲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很好，大家精神飽滿就好，我也同樣期待今天啊，那麼，我們出發吧。」滿意的點了點頭，赤腳的妲己踏著鮮紅的地毯走下了宮殿的石階，輕柔的踏進了自己那披掛著粉紅簾帳的巨大轎子。
「莫典……你覺得我們的選擇正確嗎？」突然，龍椅之上，紂王莫名其妙的詢問起來，「哪怕我們準備的如此充分，哪怕我們每一夜思考的都是如何殺死九尾……可我們真的辦得到嗎？還是真的像姜來說的一樣，只是在無意義的送死。而死去的不光只有我，你們也一樣會死在戰場之上……」
人潮因為哪吒的號召涌動，密密麻麻前往了戰艦的所在。神對人間的討伐即將開始……
習慣性的沒有穿鞋，赤腳的妲己微笑的離開了自己的宮殿，來到了陽光明媚的戶外。
「你啊……」秦淮都不知道說許哲什麼好了，不過還是心中升起了溫暖。
「抱歉，讓大家等我這麼久……那麼，大家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去戰場啦！」扣著後腦，妲己如遲到的小女孩般道歉著，「也只有今天，我不會克制你們喔，隨便的殺，隨便的吞噬，讓你們的舌頭記憶起人血的味道，讓你們的體內充滿哀怨的靈魂，吃到吐都可以啊……」
當依舊明亮的太陽從這大地東方升起的時刻，所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從睡夢中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