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傳染的病
當藍色的光團被妲己一下握碎的時刻，發出的就像玻璃碎裂時的聲響一般。隨風消散的湛藍光霞好美，彷彿最獨特的蒲公英在天空中飛舞……
「你幹什麼？！」莫典怒吼了起來，也不管肩膀上的傷勢。
猛然，本已不動的三叉戰戟再次猛增，呼嘯的刺向了妲己。
「姜來！你看前面！」一旁，駕馭著馬車的霄呼喊著許哲的名字，雖然霄並不想打擾許哲的休息，可面前的一切必須喚醒許哲不可。
她開始了奔襲，用從未有過的高速，拖行著戰戟的奔襲……
事實證明，許哲的方案是正確的。
「知道嗎？這一瞬間，你的發言好像『姜來』。這是不是一種傳染？接觸過他的人，都因為他而改變得更加特別了？」如果真是如此，妲己會很生氣的，畢竟只有獨一無二的東西才值得珍藏……
怎麼可能對她有陌生的感覺？在楊戩的人生中，彷彿全部的時間都在思考著如何才能殺死她……
「只是有點累而已，休息下就好了。」許哲努力讓嘴角微微上翹，是在微笑，可感覺卻那麼的悲慘，「別說那麼多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快點離開啊！」
「大熊……」沒有理會面前跪拜的人，許哲反倒對著一旁的大熊一個眼神示意。
可惜不過微微的側頭，妲己便躲避開了攻擊，三叉戰戟颳起的風壓只是吹亂了她的頭髮而已。不對，仔細地看看，妲己的臉上裂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一滴鮮紅的血如同眼淚般滑落而出。
「所以才說會更加高興啊……如果有機會，我還真想體會體會你們那種被死亡籠罩的感覺。全身被雞皮圍繞，毛孔緊縮，瞳孔無規則的晃動，呼吸急促，血液高速循環，心跳快到近乎爆炸……」
沒有等許哲來到同伴的身邊，大熊等人已是駕馭著馬車來到了他的身邊。霄第一個跳躍而下，攙扶起了許哲的臂膀。
「不許再說我渺小！！！」距離兩米，楊戩的身軀開始迴轉，將所有的衝擊化入了迴轉直刺出的一槍之中，筆直刺出的戰戟撕裂開了凝固的空氣，彷彿發射出的導彈已無法收回。
可當哪吒看清子涯那張悲傷的面容時，哪吒知道，自己的感覺是真的，楊戩死了，而且是從這世界上永遠的消失了。
她體驗著與妲己越來越接近的感覺，準備著對力量的反抗……
「暫時死不了……」雖如此的說，許哲也是支撐著楊戩的肩膀才站直了身軀，向著等待的同伴們
可此刻，就算兩人近在咫尺，楊戩卻只覺得雙足被焊在了大地之上一般，被恐懼壓迫的動彈不得。
「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管，你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快點離開吧，這裏已經比剛才更加危險了……」許哲的發言可以當成一種勸告。
其實一切都已經再清晰不過了，在這一對一的戰場，不論是誰都絕無可能會奢望自己可以有與九尾一戰得勝的希望。她太可怕，可怕的就如同大地上的「天」。對她而言，楊戩的詭計、陰謀、策略計劃都無任何發揮的餘地，註定，只要動手，結局便是死亡，更可能是覆滅，被從這世界上徹底地抹殺……
在通過之時，許哲也看見了許多熟悉的臉，在這些部隊里，有很多都是當晚看著自己擊殺了雷震子的東伐軍人。許哲看到了他們臉上的憤怒，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殺意，可惜他們卻都立在原地目送著自己離開而不能動手。因為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放許哲離開，這是子涯的命令也是絕不能違抗的軍令……
平躺在被太陽曬到發燙的馬車頂上，看著蔚藍的天空，許哲不自覺地笑了。從來到這陌生的世界以來，許哲從沒有像此刻一樣過，感覺如同一直壓于肩頭的千斤巨石放落回了地面之上，至於不久后將與九尾的一戰，自己要如何用已被九尾見過的招式殺了她，許哲都已經不再去擔心了。
「明白。」沒有多說，大熊舉起了沙包般巨大的拳頭，一拳狠狠捶在了紂王的後頸之上，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紂王無奈地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在半空中的巨型蓮花散去之前，悠長的三叉戰戟已先一步縮回了地面之上，才重新回到地面的許哲一個踉蹌，差點靠在了楊戩的身上。
「侮辱你？不，我只是在說一種事實。」妲己的語調是那麼的平靜，不帶一絲的感情，「你也看到了，來的太匆忙，我忘記穿鞋了。」低頭看看妲己所在的位置，四周大地上滿是亂七八糟的碎石與塵土，實在不適合赤足走動，「所以，我不想打架。所以，你走吧，回到子涯的身邊，保護他，讓他在來到我面前之前不要死了……」
楊戩已經將臂膀伸得無法再筆直，身體也在努力地傾斜，希望能彌補這短短的差距。不過她辦不到了，她的胸膛上被開出了一個好大的洞，雪白的一條狐尾由后貫穿而過，被她的血染成了鮮紅。狐尾由楊戩身
「如果你叫我蘇妲己，我會更開心的。」看著城外已遠去的馬隊，妲己微笑的述說著，完全看都未看身邊那殺氣濃郁的楊戩，似乎此刻除了許哲，沒有人有資格進入她的眼帘。
「怎麼了？」支撐著疲憊的身軀，許哲終於坐立了起來，可出現在眼前的東西卻並非什麼絕佳的景色。
而在城池之內，在那已如同廢墟的廣場之上，楊戩目送著許哲的馬隊離開到了千米之外，不自覺地深深嘆息起來，「真是厲害的傢伙……可惜卻被人類的感情所困，在乎的太多，束縛也更多，就像小鳥被綁住了翅膀……真無趣啊……」
只見眼前，那微微攏起的一條山脊之上，密密麻麻的西周兵團連成了片。無數巨大的寫著「周」字的大旗隨風舞動著，十萬之眾的部隊哪怕無半點的聲音，光是看著已是讓人瑟瑟發抖，就是奔跑前沖的馬匹也是步伐混亂了起來。
「就當我是腦袋秀逗了好了，至少在我死前，至少在我死前……一定要傷到你！」這是楊戩咆哮吶喊出的願望。
「不過，即便我能模仿出你此刻全部的身體表現，我依舊感受不到和你一樣的恐懼感。或者說，你還給不了我想要的恐懼與壓迫感。你太渺小……渺小到我甚至不想殺你。」
「大家走……」許哲的召喚，所有人重新上到了馬車之上，賓士的馬匹帶著眾人衝出了已無城門存在的城門。
聽著耳邊呼嘯的風混合著馬蹄聲，許哲的身體開始恢復著溫暖，蒼白的臉色也漸漸的緩和著。
「你是如此認為的嗎？」突然，空氣中飄來了一個輕柔的話語，對楊戩的論點表示著異議。
「你們……」莫典不再說話了，眼神只有感激之情，畢竟多年以來，紂王就像是自己親人一樣的存在。
「你……還好吧？」霄詢問的聲音都在顫抖，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手中的觸感。冰冷的不帶一絲體溫，就像自己攙扶著的是一具屍體。看看許哲的面龐，蒼白的也不再帶任何的血色，甚至感受不到身邊的人在呼吸。
「你放我走？」楊戩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竟是從惡魔的口中說出來的。
「不能動手，絕對不能在這裏動手……」突然，楊戩低垂著額頭小聲地念叨著，這是對自己的警告。可也不明白為什麼，楊戩僵硬的軀體微微的運動了起來，不過並非退卻，而是右腳向前移動
可惜，楊戩沒有達成自己的願望，那全勁刺出的戰戟停在了妲己的面前，距離她那張悲傷的臉只有三厘米而已。
本不該因為剛剛還是同伴之人的死去而高興的，但許哲控制不住，他笑了出來，是那麼的慶幸，就像得到意外禮物的孩子。因為在他的記憶里，那個本已消失的人，終於又回來了，雪兒沒有「死」，她活了下來……
「姜來先生，衷心感謝你的幫助。」說到這裏，一身銀白鎧甲的紂王走上前來，居然雙手抱拳對許哲單膝跪拜，行起了大禮。
「大人……你感受到了嗎？」在子涯的帥車之上，哪吒顫抖地詢問著，他擔心的是自己消耗靈力過多，產生了錯覺。
妲己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表情帶著悲傷，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這一次子涯沒有再去阻攔，因為他看見了隱藏在哪吒眼眶中的淚水，失去朋友的痛苦，真得很痛啊……
「姜來？怎麼辦？我們車上可還帶著大商的紂王，還有一個是妖獸鐵騎的總兵長，你也是妲己的『紅人』。」小傑駕馬來到了許哲的身邊，帶著調侃味道的詢問著。
花去了如此巨大的代價，經歷了多次的阻擊，卷帶著塵土，許哲終於讓自己在乎的同伴全脫離開了這座註定將覆滅的城市。
「阻止他離開？不，我從沒有如此的想過。」妲己笑了，笑容甜美到讓人陶醉，「我只是想看，看看這神秘的男人到底能給我帶來多少意想不到的驚喜……結果，他的表演遠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經很滿足了啊……只可惜，他一直隱藏的王牌，在面對我之前已經翻開，這樣也就讓結尾變得無趣。也許我不該逼他如此之緊的？要是讓他對我揮出那綻放白蓮的一劍，可能我會更加的激動、驚訝、興奮？」
那由許哲打開的城牆缺口，註定了此面的西周大軍將是最先攻近朝歌城內的軍團。
「別激動別激動，我們只是想救你們的王而已。」小傑打著圓場的攔住了準備上前的莫典老人，「要知道，不這麼做，誰又帶得走他？」
「不要再說話，不要再反抗，我不想弄疼你……」妲己如同一個母親般地勸告著，而那條貫穿過楊戩身軀的狐尾也在此刻發生著異變，無數鋒利如針的毛髮撕裂開了楊戩的身軀。
「小子，不用死撐的，至少現在你沒有死撐的『資本』，我在你身
「因為是你，所以我覺得你會接受我的好意，換成哪吒一類的傢伙，我才懶得和他們浪費口舌。」無奈地聳了聳肩，妲己笑了笑。
就在許哲等人賓士的馬隊來到西周大軍身前之時，如城牆般密集的部隊卻是自然地由中分裂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讓許哲眾多的馬車輕易的由中穿行而過。
「不用多說了……他絕對受得起我這一拜，可以說除此之外，我已無法對他做更多的感激了。」紂王的眼中充滿了愧疚，對許哲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請你們速速離開。」
「伊呀！！！！！」經脈斷裂的楊戩在咆哮，卻並非因為痛苦，她在凝聚著最後的靈動，「增長！」
也是在許哲穿越過了大軍陣營之時，這一直靜靜守候的部隊開始了咆哮。不知道是誰喊起了第一聲的「殺」，十萬的兵團就像水壩泄洪一般，瘋狂的沖向了西周的城牆。
而妲己很有耐心的樣子，靜靜等待楊戩的結果出來。
「是不是我會錯意了？你不想離開？」妲己錯愕的笑了笑。
「繼續前走，沒關係的，不要減速。」這是許哲給出的處理方案，可以說完全沒將面前的十萬之眾放在眼中。
「我不相信！」帥車之上，哪吒咆哮而起，一躍衝進了正混戰的人群，揮舞著紅纓戰槍用廝殺發泄著心中失去朋友的痛苦。
「喂，喂，喂，你還活著嗎？」看看許哲蒼白的臉，楊戩沒好氣的問著，感覺不到絲毫的關心。
「你在侮辱我嗎？」楊戩咬得牙齦生疼，卻又無可奈何。
「離開？大概你是忘記了，我來這裏就是製造危險的，我可不能學你，像老鼠一樣的逃竄。」楊戩揮舞著三叉戰戟扛于了肩頭，輕鬆地笑著，「要走快走，別那麼多廢話……」
楊戩卻並非第一時間的堅持自己的觀點，而是側向轉身躍出十米開外，手中三叉戰戟握到近乎斷裂似的緊，對著聲音的源頭擺出了備戰的姿態。
「雖然早知道你是瘋子，但沒想到你瘋得這麼厲害……最後看見，可能你就是死的時候了。」楊戩嘲笑著。
哪怕楊戩已是全神貫注地戒備著，可她依舊在隱隱的顫抖，一絲汗水滑過了她光滑的臉頰滴落而下。晶瑩的汗水中倒映的是楊戩惶恐的臉，還有一個赤足立於剛剛許哲所在位置的少女身影。
通過了萬米「破曉」極
「九尾妖狐……」楊戩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是不自禁的叫喊出了少女的身份。
「看吧……我辦到了……」楊戩在笑著，鮮血已模糊了她的臉。
環境一下子陷入了死靜，沒有人再說話，甚至感覺沒有人呼吸了一樣。楊戩的表情僵硬了，似乎是在思考。
「你……很讓人討厭……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看見你。」妲己生氣了，一個閃步已來到楊戩的身前，直刺而出的手掌貫穿過了她的胸膛，掌心中緊握帶出的並非心臟，而是一團湛藍的光團。
「大王！這萬萬不可啊！」受傷的莫典老人驚慌地叫喊著，只因為在這片大地之上，王是不容許對任何人做出此等動作的。
楊戩的樣子看上去是那麼的痛苦，她在抽搐，伴隨著妲己手掌加力的抽搐。
說到這裏，妲己的目光收回了，在一次低頭后，側目看向了身邊的楊戩。只是這一眼，楊戩只覺得自己如同死去了一般。
「很遺憾啊，你來晚了，你要阻止的人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而且你那什麼饕餮『寵物』也被斬成了碎片……」雖然隱藏不住身體的恐懼，楊戩的嘴上可不肯服輸。
這一瞬間，遠在主城門外的子涯與哪吒都是同時的心頭一震。
許哲微微低垂下了額頭，不再說話了，可以當成一種哀悼，畢竟在他了解的「歷史」里，楊戩是註定將死於此戰的人。
而在那已遠行的馬車之上，許哲感受到了一些在自己腦海中發生的記憶變化。「歷史」又一次發生了修正，不過這次看上去並不關許哲的事情，而是另外的歷史人物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可能許哲對雪兒的這份感情已經成為了回憶，他也對另一個女人做出了終生的承諾。但回憶中的初戀是無法被磨滅與遺忘的東西，哪怕無法再延續，至少，許哲希望雪兒能好好地活下去……
「不是不想離開……只是不想放你就這麼走……」楊戩已是滿面的汗水，嘴角抽搐著，但卻未放開過手中的戰戟，「雖然結果都一樣，可這樣說，我會覺得自己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