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51章 五月
每座圍攏屋所容納的丁口，除了負責開墾、種植一千兩百畝到一千五百畝麥稻及棉麻田外，每座圍攏屋的生豬養殖也要從當前的十頭提高到六七十頭左右，並負責一部分家禽的養殖。
林縛只能在西沙島自行組織大規模的生豬及家禽養殖。
六月初旬，朝廷批淮在崇州江口擇江心洲重開牢城的奏請，裁撤金川島大獄併入牢城，容留江東郡坐監之囚及江東、中州、山東、兩浙、江西、荊楚等六郡流刑犯。設正八品牢城監一、正九品副監一、典吏、令吏等書辦小吏若干，編獄卒半營。
佃農佃戶是單純而質樸的，誰能給他們帶去最直接的利益，他們就會發自內心的擁護誰。這跟劉安兒在能半年時間里能聚集數十萬流民也是一個道理。關鍵是劉安兒無法從正常渠道籌措糧草安頓這數十萬流民，人馬雖眾，最終也只是淪為流寇。
整個五月，歷經劫難后的崇州恢復難得的平靜，築新城、清查通匪案、清查僧院勢力、收繳寺田、寄田罰賦、置換田產、整訓軍隊、修築軍塞以及興辦戰訓識字班等諸項工作實際上都在江東左軍的控制下有條不紊的展開。
唯有積肥、興修水利，才能使西沙島貧瘠的土地變成畝產三石米糧以上的良田、上田，才能實現西沙島的自給自足，併為江東左軍及各大工場作坊提供必要的農耕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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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將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寶貴水營戰船用於運送鳥糞，傳到江東郡士子清流耳朵里，自然又是一樁笑談。但是整個五月，兩營水師輪流出海挖鳥糞累計有三萬余石，為改善西沙島土質、為新開墾田地積足肥料提供必要的條件。
十四萬田地置換完成之後，林縛直接將田租從五成減到三成，除丁稅糧賦，其他攤派一律免除，除佃農的實際負擔降到收成的四成以下。
「怕是沒那麼容易，這次要能順利的將鶴城巡檢司換成我們的人，就要謝天謝地了，其他事不能多求，」林縛搖了搖頭，在縣下面多設巡檢司，能有效加強對地方的控制，抑制地方豪強勢力。以林縛的設想，在崇州縣下面增設六到八個巡檢司，實際管轄面積為後世所習慣的區級行政單位相當，管轄四到六萬丁口，就能將崇州縣的資源充分的
京畿在津海糧道的維持下，勉強渡過四月、五月的糧荒，京畿糧價暴漲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李卓執掌薊北鎮軍權后，林縛依舊命令孫尚望將一部分運抵津海的糧食額外撥給薊北軍，實際交給高宗庭負責。
即使不算各種攤派，也使崇州縣收賦能力提高到每年十萬石左右。以地方開支與抽餉賦四六分成，江東左軍一年可以從崇州縣抽餉糧六萬余石，比之前足足提高了一倍有餘。
對張協來說，津海糧道已經落入湯浩信、顧悟塵及林族的控制之中，封堵黃河決口、恢復平原府內河漕運之事，就不能再落入湯浩信的手裡。
至此，張協在山東就有陳鍾年、徐見深兩枚棋子抗衡湯浩信。
要說通匪案結案后利益受損最嚴重的當然要算十九處僧院的僧尼，差不多有九百余僧尼或給驅逐出崇州縣，或還俗歸家；此外還清查出隱匿僧院名下的大量寄戶。
不過情況總是要逐步得到改善的，這時候沿小蠻河及支流開墾稻田就達三萬畝，加上觀音灘附近的舊田，六月就可以種水稻四萬余畝，另闢棉麻地一萬余畝，還在東南灘開闢桑園三萬余畝。
為實施平虜策，為實現三路布局的戰略構想，崇觀帝從內府額外撥給李卓一百六十萬兩餉銀。這筆銀子看上去很多，但是薊鎮軍八萬、登州舟營及鎮軍三萬，津海軍一萬，共十二萬兵馬來分這筆銀子，就看上去很寒酸了。
雖說這筆銀子都打在軍費預算里，是江東左軍軍費預算高企的一個重要因素，但關鍵是整個崇州縣零散的養豬及其他畜牧養殖業都提供給江東左軍，也未必能滿足江東左軍所需。
就算這樣，江東左軍依舊在夏糧收穫后從這十四萬田地里抽租稅四萬余石。
崇州佃戶租種田地，除了承擔賦糧及各種攤派外，還要額外向田主繳納五成的收成作為田租，實際承擔的租稅負擔高達到六成以上。遇災年，稅賦也許能減免少許，但田租卻是絲毫不減的，使得崇州富饒之地，
這也能看出劉安兒等流寇是有戰略部署的放棄濠州、淮上等殘地，往漢中、川陝等地轉移，繼續壯大勢力。朝廷使岳冷秋會荊楚、中州等郡兵馬繼續進剿流寇。
無論是遼東還是遼西，都有大量的荒田給東虜安置擄走的丁口。
劉安兒等流寇沒有根據地建設的概念，初期為籌糧餉，大寇地方，幾乎使濠州成為廢城，縱容部屬姦淫婦女、殺人無數。流寇人數雖眾，但是實際上也失去據濠州府立足的基礎。
西沙島以圍攏屋的形式安置流民，一座大型圍攏屋能安置流民八十戶到一百戶，這為在西沙島興辦集體農莊提供了最便利的條件。
四月中旬，朝廷特派工部右侍郎陳鍾年權知濟南、平原府事，督山東漕運事，征二十萬民夫，封堵黃河決口、恢復平府漕運河道。
東虜一次擄走三四十萬丁口，需要時間進行消化，江東左軍雖然也往遼東、遼西派出哨探，但由於對諸胡地的陌生，工作進展很慢，一時間也沒有什麼有效的消息傳回來。在陳塘驛慘敗后，朝廷對胡地的滲透斥候工作也幾乎給完全摧毀，李卓也有意重建立對東虜及諸胡的情報搜索網，但需要時間及投入大量的資源。
當務之急是要抵擋住東虜的入侵。
岳冷秋不是無能之人，重新組建的長淮軍錢餉充足，也頗有戰鬥力，將劉安兒部流寇逐出濠州府也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但是岳冷秋在濠州府的軍事勝利，絲毫未能遏制諸流寇猖獗的勢頭。
胡致庸問道：「此次去江寧，能否說服郡司在崇州多設巡檢司？」
到六月上旬，拖延了近兩個月的廣教寺通匪案終於結案。
將三萬四千余丁口完全安置下來，要建八十到一百座大型圍攏屋，差不多應開墾十萬到十二萬畝土地，這也是西沙島建設明年夏糧收穫之前要完成的任務。
重開牢城的消息是從江寧轉到崇州的，信報快馬遞過來時，林縛正赤腳站在觀音灘附的水秧田裡看稻秧長勢。
這樣才能給江東左軍提供足量的肉食，還能漚肥、積肥給田地補充一部分肥料。
除了觀音灘附近的圍攏屋較為密集外，沿小蠻河及支流向島內分散的圍
五月中旬，劉安兒、羅獻成、龔玉裁等七家流寇在房陵會師，召開「房陵大會」，劉安兒、羅獻成、龔玉裁等七家寇首皆自號為王，劉安兒自號「皇覺王」，眾號擁兵百萬。在房陵大會後，大股流寇避開防衛森嚴的江淮、荊湖、中州等地，主力往兵力空虛的川陝等地轉進，五月下旬，流寇攻陷漢中等地，打通往西進川陝的通道。
這次的通匪案，使林縛相信進行一次全縣範圍的丁口及田產普查工作，能榨出大量的油水出來，崇州的稅賦在翻倍的基礎上再翻倍，也不是什麼令人吃驚的事情。
林縛猶重視這一塊，在崇州及西沙島的生產建設的好壞直接決定著江東左軍未來的軍事潛力。
對於這些土地上的佃農，江東左軍直接興起的減租減賦運動以及推廣永佃權，使他們都受到直接而巨大的收益。雖然夏糧收成增產不多，但是由於減租減賦，平均每戶佃農的夏糧收入差不多提高了五成左右。
東虜入寇，普通士卒也所獲甚豐，除了大量財貨，還有用來種田的農奴，也就意味著下一次入關掠奪，東胡人變得更加的積極而貪婪。
林縛除了在九華寺派駐一哨甲卒，並將九華寺改造成利於駐軍長期防護的小型軍塞外，還最先在九華寺屯田依附的佃戶里檢選精壯，組建九華鄉營。
林縛有事沒事，經常到島上來視察農耕情況，拿士子清流的話來說，是十分的豬倌兒、種田佬。
實際上，要是明年內府不再撥銀，薊鎮、登州、津海三路兵馬的軍費總開支又將縮減回一百四十萬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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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查寄田二十二萬畝，罰賦八萬余石，約有九千畝收為官田。除了提供築城所需外，還有五千余畝官田積余划為江東左軍軍屯用田，崇州縣增加正賦田二十二萬余畝，這次夏糧賦稅直接增加近兩萬石，預計全年糧賦增加五萬石。
正輔卒六千五百人，以每人每天供肉五兩計，每天就要近兩千斤肉，一年需七千余石肉，折銀約三萬兩。
江東左軍要保持戰鬥力，必需提供大量的禽蛋及各種肉食保持士卒的身體素質與體能不下滑。
這年頭，能頓
通過減租減賦及推廣永佃權等簡單動作，雖然十四萬畝地的夏糧少收租賦一萬余石，但使所依附的六千余戶佃農、近三萬丁口，迅速成為江東左軍在九華寺、西山河口、紫琅山及鶴城立足的根基，實際使江東左軍五月就提前完成對崇州縣的深入滲透。
林縛一屁股坐田壠上，就著秧田裡浮滿青苹的水洗了洗手，在褂子上擦乾，將信報拆開來，看過信報，對身邊的胡致庸說道：「我要到江寧走一趟了……還想趕著往鶴城走一趟呢，看來要等從江寧回來后才能抽出時間趕去鶴城……」
提廣永佃權並減租減賦，才能將佃農的生產積極性提高起來，才能將他們組織起來興修水利、積肥改良土地，最終都是要提高土地的整體收成。
除了出海挖運鳥糞之外，在農事上最大的動作就是生豬及家禽養殖了。
東海寇大侵崇州之後，就退回昌國縣諸島休整，除了偶爾跨海侵明州、嘉杭，整個五月都沒有大的動靜。李卓以兵部尚書兼督薊鎮，將六萬余兵馬集結于津海、薊州、寧河整訓，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時看不出有多大的效果，也看不到有什麼弊端。
一季麥得糧八千余石，比起西沙島巨大的糧食消耗實在算不上什麼。
靖海水營除日常訓練外，還承擔了一個重任，就是組織人力到近海的海島挖鳥糞運到西沙島來用於積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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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西沙島要實現自給自足，至少要等到明年夏糧收穫之後。
林縛給江東左軍做出的軍費預算是每年二十五萬兩銀，計正輔卒六千五百餘人。以這個標準計算，薊鎮、登州、津海三路兵馬需要銀子四百萬到五百萬兩銀，實際加上崇觀帝額外從內府撥的銀子，每年也只有三百萬兩銀左右。
由於西沙島灘地較多，灘養家禽的工作早就開始了，像觀音灘、鶴灘、月兒灘等灘地，放養家禽總數已經達到二十多萬隻。也是當前江東左軍禽蛋及肉食的主要來源，節約很大一筆開銷。
以一座圍攏屋八十戶到一百戶三四百丁口為一個生產小組，以十到十二生產小組為一個生產隊，儘可能從江東左軍的家屬或退伍士卒里選人擔任生產
林縛希望能額外給李卓提供二三十萬石糧食，通過薊北軍運到京中販售，一是壓制京畿居高不下的糧價，還有一個就是希望李卓能多籌幾十萬兩銀的軍餉。
林縛坐在田埂頭，洗腳穿鞋，帶著江寧遞來的信報返回紫琅山去，在上船之前，站在觀音灘塢港的高處眺望西沙島。
但是，這一切還只是江東左軍做出崇州縣、海陵府及郡司看的表面上的帳。
九華鄉營的編製才兩哨四百餘人，林縛真正想做的，就是夏忙過後，就開始組織九華寺佃戶里三千余精壯青年進行民勇輪訓，到秋糧收穫入庫后，就組織九華寺佃戶開挖貫穿西山河與運鹽河的河道。
對朝廷來說，當務之急，一是突破津海糧道的輸運頸瓶，逐漸提高津海糧道的輸運總量；一是封堵黃河決口、恢復平原府內河漕運。
總之，從二月出關后之後，東虜在關外也相當的安靜，沒有什麼大動作。在林縛看來，沒有消息恰不能算好消息，一旦東虜成功的將擄掠走的三四十萬丁口消化掉，其軍事潛力就將再上一個台階。
西沙島在去年就開墾了上萬畝荒地，種麥六月初旬得八千石收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如今西沙島容留丁口三萬四千余，在西沙島糧食自給自足之前，林縛每個月都要往島上運兩萬石的米糧。
實際上，整個五月，通過李書堂、李書義等人繞過宣慰特使韓載及崇州縣，與各家豪強勢族直接交涉，在西山河口、紫琅山、九華寺及鶴城還額外置換出十四萬畝出來作為屯田。
林縛兼任牢城監，拔擢長孫庚為副監。
整個五月，江東郡的剿匪事也有條不紊的展開，岳冷秋順利收復石樑、泗州等城，將劉安兒部流寇逐出濠州府。
除了減租減賦之外，林縛在這十四萬田地上還推廣永佃權。推廣永佃權，佃農雖然沒有田地的所有權，但是永遠續租的權力，只要正常交租，不用擔心田地給田主收走，從而使去養家糊口的最後憑藉。
這十四萬畝地多為中下田，但都是有佃農耕種的熟地，這次夏糧豐收，江東左軍從這十四萬畝地里直接就有大量的進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