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知縣》目錄

第201章 鬼門

第201章 鬼門

要是換成旁人,抱著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是不能持久的。就算是冷羿,穿越過來之後,力量大增,但是還是堅持不了多久。當他抱著卓巧娘穿過幾條街道,來到惠濟堂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還沒診察怎麼就這麼說呢?趕緊的,抱進來看看還有沒有救!快點!」
身後傳來咣當一聲,房門被關上了,還上了頂門杠。
葯童小心翼翼對冷羿道:「我師父來了!」
小姑娘小心地把卓巧娘放下,讓她躺好。然後附身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又拿過她的手腕診脈,遲疑片刻,道:「奶奶,她,她怎麼沒有蘇醒啊!不是說,用針用藥之後,便能很快蘇醒嗎?」
她輕輕捻動金針,嘴裏念念有詞。
卓巧娘身子抖動得更加厲害,突然之間,她腦袋猛地往後一仰,隨即附身,張嘴噴出一大口黑血。又把頭搭拉下來了。
這時,裡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呀?」
在靜靜的雨夜街道上,他不知走了多遠,不知走到了哪裡。不知什麼時候,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清冷的月光從雲層後面冒了出來,忽明忽暗地撒在濕漉漉的街道上。
小姑娘把湯藥放在床頭的小茶几上,將卓巧娘抱了起來,端過湯藥,送到她的嘴邊。
小姑娘道:「那該怎麼辦?」
冷羿雙膝發軟,便想躺在地上,他還是堅持著踉蹌來到醫館前,他的腳已經累得抬不起來了,只能背轉身,用後腦撞擊著藥鋪的門。
老婦摸索著過來,用枯瘦的手拿起卓巧娘小巧的手腕診脈。
老婦點頭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她心裏不知何故,憂思纏結,這個結不解開,總有一天會爆發,那時候猶如天河崩潰,誰還能救?」
「很是抱歉,老朽只有一架驢車,停在醫館里以備出診用的。家裡並沒有驢車,更不要說馬車了。」
卓巧娘靜靜地躺在街邊的濕漉漉的青石板階梯上,月光清冷地照著她潔白的臉龐,猶如一座漢白玉的雕像。
葯熬好了,小姑娘端著湯藥進屋,老婦已經坐在床邊,有些佝僂的身子隱在帷帳後面的暗處。身子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回事?」冷羿身後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那老婦摸索著過來,坐在卓巧娘身後,伸出兩隻枯瘦的手,扶住了卓巧娘的雙肩。小姑娘麻利地替卓巧娘脫光了衣服,從懷裡取出一個針筒和一個藥瓶,拔掉藥瓶的塞子,然後從針筒里抽出一根長長的金針,伸進藥瓶,蘸了一點藥水,舉起金針,在昏暗的燈光下,針尖掛著的一小滴藥水,泫然欲滴。
冷羿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他抱著卓巧娘。擠開那個葯童,跨步進了藥鋪,踉蹌著走到藥鋪里的那張看病的床邊。把卓巧娘小心地放下。
冷羿為了搶時間,索性直接報名:「我是知府衙門的通判冷羿,我家娘子病重,特來求醫!請快開門!」
老者沒有看清冷羿的臉,冷羿也沒有穿官袍,所以老者也不知道這位就是通判大老爺。
很快,卓巧娘喉嚨里便咕咕有聲,張嘴乾嘔,小姑娘趕緊扶助她的身子,讓她趴在床沿邊上,哪裡,老婦早已經準備了一個木盆。卓巧娘終於哇的又吐了好幾大口黑血。然後全身癱軟在小姑娘的懷裡。
屍體?
片刻,她又取出另一根金針,蘸了藥水,刺入卓巧娘的心口!
「巧娘……」冷羿泣聲低語,「我對不起你,我說了要保護你一生一世,可是,卻讓你傷心絕望而死……早知道這樣,便是讓你發現其實我不是你丈夫,也好過現在……現在,我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冒充你丈夫……」
他已經來不及去思考殺手來自何方?是誰指派來殺自己。
「解鈴仍須繫鈴人,須得找到她憂思的緣由,解開心結,才能釜底抽薪,這之前,千萬不能再受到刺激,否則,病情惡化,再無可救啊。」
冷羿雙手一滑,差點癱軟在地上。他知道,只要躺下,只怕自己一時半會是起不來了。他趕緊腰上使勁挺住了。上前一步,揭開包裹著卓巧娘的蓑衣,便看見卓巧娘,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盯著前方,一直不斷隨著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脯,也已經沒有了動靜。
那老婦抬著頭,一雙空洞的雙眸,無神地望著昏暗的屋頂,道:「那就趕緊的搶救!她既然是通判大老爺的妻子,通判大老爺是我們巴州城百姓的恩人,一定要把他娘子救活!」
雨依舊是那樣淅淅瀝瀝的,冷羿抱著卓巧娘,已經奔走了大半個巴州城,他的全身,也早已經淋成了落湯雞,卓巧娘還好,用蓑笠蓋著,基本上沒有淋著。
「好!」小姑娘把卓巧娘攙扶起來,讓她盤膝坐著,道:「奶奶,你得來幫我扶著她!」
冷羿輕輕撫摸著她的已經開始變涼的俏臉,依舊是那樣的光滑而充滿了彈性,他附身下去,輕輕地吻了吻,抬起頭,在卓巧娘那光滑的臉蛋上,留下了兩顆水滴。
冷羿只得用蓑衣又包裹住卓巧娘,打橫抱在懷裡,飛奔出門,徑直往孫老大夫所說的最近一家名叫「惠濟堂」的醫館飛奔而去。
等到冷羿出了藥鋪,那老者低聲對葯童道:「看看樣子是個失心瘋,抱著屍體亂跑,這樣的人怎麼能放進來呢?趕緊的,把門關上!」
他彎下腰,卻沒有力氣再直起來,也沒辦法說話,兩手撐在膝蓋上,象拉風箱一樣拚命喘氣。
葯童奇怪地看著他,躡手躡腳走過來,輕輕掀開包裹著卓巧娘的蓑笠,看了一眼,全身打了個哆嗦。又趕緊放下。
「我會儘力的!」小姑娘點點頭,又診查了一會,苦著臉道:「奶奶,怕是不成啊,她這是瘀血停滯膏肓的死證,另外還有心肝脾三火蒸騰心脈,真要治,搞不好也會成為廢人!而且還要飽受煎熬!怎麼辦?」
小姑娘面露喜色,蘭花指上下翻飛,轉瞬之間,又在卓巧娘頭胸部扎了十數根金針!
小姑娘似乎已經料到,及時躲開了這一口黑血,緊張地拿起卓巧娘的手腕診脈,片刻,喜道:「行了,脈搏有了!不用鬼門脈診手法,也能摸得到了!」
說罷,蘭花指出手如電,將金針都收了。給卓巧娘穿好衣服。
冷羿低頭望著卓巧娘那睜大的眼睛,他想替她把眼睛合上,可是,雙手不得空。他在街邊一家商鋪門前的石階上坐下,把卓巧娘好好地摟在懷裡,伸出顫抖的手,要去替她合上眼睛。
便在哪藥水即將墜落的瞬間,嗖的一聲,小姑娘已經將金針刺入了卓巧娘的咽喉!
冷羿搖搖頭,艱難地把卓巧娘抱了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走。
「哦!」小姑娘跨步出門,吃力地把卓巧娘抱了起來。進了屋子。
冷羿這才發覺,自己眼眶中早已經滿是淚水,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透過淚光,甚至已經看不清卓巧娘那秀美的臉龐。
「好的。」小姑娘吃力地把卓巧娘抱了起來,進了裡屋。裡屋里也有一盞小油燈,小姑娘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出來到葯櫃處抓藥。
門開了,一個葯童探頭出來,警惕地看著他:「作什麼?」
卓巧娘竟然能下意識張嘴,慢慢把那一碗湯藥喝了下去。
可是,望著她那美麗之極的雙眸,冷羿心裏想著,只要合上的眼睛,她就再也不會睜開,自己就再也看不見這雙會說話的明眸。
冷羿沒有回頭,他只是緊緊抱著卓巧娘,心中的悔恨已經讓柔腸寸斷。
「巧娘!」冷羿悲聲叫著,撲上去抱住卓巧娘,將耳朵貼在她的胸脯上,但是,已經聽不到心跳。他使勁搖晃著,呼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卓巧娘卻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了。
他的額頭冒出了汗珠,這次因為卓巧娘突發疾病。出來得匆忙,他來不起穿他的防彈背心。甚至,也沒有穿他的帶有短刃的長統靴。也就是說,他現在現在,可以說是赤手空拳!而且,他已經抱著一個人跑了大半個巴州城,已經累得精疲力竭,又剛剛承受了喪妻之痛。而那種殺氣,簡直可以跟白虹當年出現時媲美。可見。這絕對是一個超強的勁敵!他該如何才能從這次劫殺中活命?
他不動聲色用眼角掃了一下,月夜下,靜靜的街道沒有一個人。但是,那故殺氣卻越來越濃烈。
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把卓巧娘的手腕放下,嘆了口氣,道:「她大概天亮才能醒來了。她膏肓之地的瘀血雖然散了,但是,已經散入奇經八脈和周身百骸!搞不好,真的會成為廢人飽受煎熬而死的!」
很快,葯就抓好了。小姑娘拿進廚房,在留著的火爐上用沙鍋煎藥。葯香慢慢飄滿了整個屋子。
老婦沉吟片刻,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先顧眼前!用鬼門十三針,打散瘀血,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小姑娘點點頭:「我會叮囑他家人的!」
葯童恐懼地看了冷羿一眼,退後幾步,扭頭高聲道:「師父,是一個人。抱了一具屍體進來,不知道要幹什麼!你快來看看吧!」
冷羿黯然望了一眼軟榻上的卓巧娘,拱手道:「不知孫老大夫有沒有馬車,我想借用一下。」
冷羿無法,便又找他借車,可是這家的驢車晚些時候已經出城出診去了,還沒有回來。冷羿只得又用蓑衣包裹卓巧娘,飛奔著前往最後一家有夜間大夫的醫館。這一家卻是在北城!要走好遠的路。
咚!咚!咚!咚!
兩針過後,卓巧娘身子開始簌簌發抖,喉嚨里也咕咕有聲。
他轉身把卓巧娘放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輕柔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老婦如同木雕似的身子這才挪動了一下,道:「我瞧瞧。」
老婦道:「把她抱到裡屋去,煎藥內服。」
這家的大夫看了,苦著臉說了一大通,跟孫老大夫所說相差無幾,也說是死證,最後連連拱手賠罪:「尊夫人這病實在無法醫治,老朽無能,請通判大老爺恕罪!」
冷羿抱著卓巧娘,沿著清冷的街道,踉蹌著,一步一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屋子的上方,掛著一塊褪色的桃木匾額,漆黑隸書寫著「花氏藥鋪」。
突然,他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竄了出去,沖入了街道對面的小巷子里。幾乎與此同時,街道兩邊也閃出兩道黑影,閃電似的追了進去。瞬間就都消失了。
淋雨到還是小事,只是冷羿抱著一個人,跑了這麼遠。早已經氣喘如牛。他腳下步伐踉蹌,兩隻手幾乎都要斷了一般。卻依舊咬牙堅持著往前跑。腳步聲踩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噼噼啪啪的。
便在這時,旁邊的店鋪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姑娘的頭探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然後瞧著地上躺著的卓巧娘,輕聲對後面道:「奶奶,這人好像已經死了。」
小姑娘道:「不怕,我用鬼門十三針的封法將心脈包裹,再一點點化解她散入經脈和百骸的瘀血,雖然費勁,卻也不是不能治。」
他只是機械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條街道,就在他最後力氣用盡便要虛脫倒下的時候,終於,在眼前金星亂冒中。他看見了那個臨街挑著的一串大紅燈籠上寫著的「解氏醫館」四個大字。
這一招果然奏效,門很快就開了,坐堂值夜的大夫也很快出來,又是作揖又是抱拳的,連忙見禮。然後給卓巧娘看病。
便在這時,冷羿突然身子一凜,身體本能自然而然的反應,讓他立即警覺。因為,他感覺到在他四周,有凌厲的殺氣!而且,正在朝自己慢慢靠近!
屋裡,櫃檯上放這一盞小油燈,發出暗淡的光。就連油燈下的櫃檯桌面都沒有照亮。小姑娘抱著卓巧娘,放在小床上,拿起她的手腕,摸了摸,咦了一聲,又換了一隻手,又摸了摸脈,扭頭對站在櫃檯旁邊的一個老婦人道:「奶奶,她沒脈了,不過用咱們鬼門脈診手法還能勉強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