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罪與情
小周后已經有七分酒性，走到窗前，抬頭望去。只見本來已經渾濁的夜空。忽而變得清亮了，甚至還有朦朧的夜色！寒風彷彿也停歇了。
卓巧娘大羞，可是又不願意掙脫，靠在丈夫那堅實的臂膀上。心裏格外的踏實和愜意，可偷眼看見另一側坐著的小周后，也縮著脖子，有些同情。便道：「官人，姐姐也冷呢！也抱著她啊！」
冷羿聽到她輕聲飲泣，便想引開她的注意力，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給你念一首詞，跟你夫君這首很相似。聽不聽？」
小周后也擅長詩詞，在她的面前，冷羿無法解釋清楚這樣優美的一首詞來自何處。只好含糊地笑了笑。
她的話帶有一點撒嬌的意思。冷羿笑道：「行啊……」
原來，剛才手忙腳亂中，竟然忘了拿筷子了。
冷羿已經從牆角那來一架木梯，架在了正房側面的山牆上，正好對著正中房梁。
小周后喜道：「咱們登高望月去？如何？」
正好這時廚房送了菜來，冷羿趕緊的端過一盤小菜，夾了一筷。送到卓巧娘的嘴邊：「快吃！」
小周后正要說。卓巧娘已經回來了，便端著酒杯道：「來！吃酒！」
忽然，她感到身上一暖，扭頭過去，卻是冷羿已經把他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周后喝醉了，搖搖晃晃地爬著，看著讓人心驚。卓巧娘忙又對冷羿道：「官人，快！快扶著她，別摔下來啊！」
冷羿道：「不用管！就這樣喝也是一樣！來！」端了一杯，一飲而盡。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雲中誰寄錦書來？
卓巧娘道：「要變天了，咱們下去吧？」
下面，卓巧娘在丫環的幫助下，把酒罈、菜肴、酒杯都送了上來。因為上面房梁地方小，放不下這麼多，所以只拿了兩三碟菜。
冷羿趕緊的爬上去，跟著小周后屁股後面照應著，一直到了房頂。
小周后已經明白，喜道：「好主意！我先上！」把菜肴和
「對對，我說呢。」
「別怕，有我呢。抓穩，上去！」
卓巧娘忙道：「別急，我已經叫他們快點上菜了，還是上菜之後再喝也不遲。」
三人都喝了，小周后和卓巧娘都不習慣沒有菜這樣干喝，辣得直皺眉。卓巧娘忙起身到門口吩咐，讓侍女趕緊的去催促廚房快點上菜。趁著卓巧娘出門這麼會工夫，小周后羞答答對冷羿低聲道：「哥哥，別當著巧娘的面說這些。她會傷心的。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伸手拿了兩塊，分別送到卓巧娘和冷羿面前。兩人也笑著吃了。一時之間，其樂融融。
酒菜都齊整了，三人邊說邊吃。小周后道：「你說那妲己的故事，能不能給我們講講。」
卓巧娘也發現了，忙要叫丫環送筷子上來，卻被冷羿攔住了，端起盤子，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捻起一塊肉，送到了小周后的紅唇前：「張嘴！」
小周后靠在她的懷裡，聽著這首一千年以後的歌，那凄婉的曲調寄託出的哀怨的情思，一顆心被那無邊的酸楚籠罩著，不僅怔怔的落下淚來。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冷羿還沒有吟誦完，小周后已經不哭了，她坐直了腰，獃獃地望著冷羿，等他吟誦完畢，才道：「這是你作的詞？」
冷羿趕緊撐身起來，道：「不，不好意思。」
丫環們答應了，把廊下屋裡所有的燈籠都吹滅了，然後各自回屋睡覺。院子里很快安靜了下來。
聽著她舞無邪的笑語，小周后心中更是不安，卓巧娘看著她丈夫給自己餵食這樣親昵的舉動，竟然沒有半點妒忌，看來，她真把自己當成她的姐姐一樣看待。自己為何偏偏還想那麼多，心中便釋然了，嫣然一笑，張嘴咬住那塊肉，瞧著他，一邊咀嚼一邊含糊著甜膩膩道：
冷羿瞪眼道：「我說什麼了？」
那邊卓巧娘也道：「是啊姐姐，披著吧。」
小周后靠在他肩膀上輕輕點點頭。
小周后感激地點點頭，不敢看冷羿，又扭頭看月亮。
「行啊！」冷羿趁著酒性，便把封神榜上的故事說了，有些故事也記不準，便信口胡謅，聽得二女不時驚叫。
冷羿笑了，伸手從溫酒器里取出酒盅，給三人斟酒，道：「這個妲己超級美麗，但是心腸也是非常的狠毒，她曾經讓商紂王挖出忠臣比乾的心看看有沒有七竅，曾經發明了炮烙之刑看受刑的人慘叫而死作為樂趣。唉，當真是貌如天仙，心如蛇蝎！——文英妹妹同樣也是貌如天仙，羞花閉月，論美麗比那妲己只強不弱，但是心底善良，可謂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卓巧娘大羞，瞧向小周后，小周后趕緊轉身幫著端菜，好像沒有看見似的。卓巧娘還是不好意思。冷羿著急道：「快吃啊！要掉了！」卓巧娘這才紅著臉張嘴吃了。
小周后也忙起身，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忙著整理自己的衣裙。
卓巧娘似笑非笑道：「他在宮裡吃酒了的。」
小周后又羞又窘。又有幾分竊喜，聽到自己心口咚咚的，好像揣著兩隻小白兔似的蹦噠著。她掙扎著想離開一點，不敢真實地靠在冷羿那結實的胸膛上，雖然心裏這麼渴望過。可是冷羿的手臂是那樣的有力。讓她幾乎不能動彈分毫，只掙扎了少許，她便小貓咪一般溫順地貼著冷羿的懷裡了。
小周后羞得滿臉通紅，瞧了卓巧娘一眼，道：「妹子，你看你家官人！還沒喝酒，就說醉話了！」
冷羿率先出門，來到院子，小周后和卓巧娘跟了出來。卓巧娘抱著罈子，小周后拿著酒杯和一疊菜肴。
此刻，已經夜深人靜，白天的陰冷彷彿消散了。雖已是仲春，天氣本已不算寒冷，不過到底是深夜，所以
小周后強迫自己扭轉身子，抱著雙膝，遙望月牙兒，想讓丈夫的容貌浮現在眼前，以推開那不能讓她釋懷的衝動。可偏偏是，如何努力，竟然想不起丈夫的容貌了！
她把俏麗的下巴頦，放在了雙膝上。心中哀慟著自己的不貞。
花自飄零水自流。
可是，那梯子不夠高，正好只到房梁這個位置。小周后又喝醉了，雙手亂抓，不知抓哪裡，身子不停搖晃，嚇得下面的丫環們驚叫。
小周后大窘，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小周后的心，慢慢的變得湖水一般的寧靜清幽，輕聲的，她念誦著：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不不！」小周后道：「咱們的酒都還沒有吃完呢，吃完了再走嘛！」
這首詞是一百年之後的另一個著名女詞人李清照的名篇《一剪梅》。兩人都是寫的西樓之上，幽思滿懷。而且，寫的都是清秋時節，滿含的離愁別恨。意境都是那樣的悠遠。雖然李清照在後，這受詞多少受李煜的詞的影響，但是對離愁的描寫，卻比李煜的那首更濃，李煜只是寫了離愁在心頭，而李清照，卻用了「眉頭」、「心頭」兩種狀態，把那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的濃濃的幽思，表達得那樣的生動感人。
小周后更羞，一張光潔嫵媚的臉蛋成了火燒雲，顫聲道：「你……你這是逼我呀……」
卓巧娘道：「可是，宅院里都是平房，並無樓層，如何登高？」
卓巧娘大驚，道：「小心啊！——你們趕緊過來扶著梯子！」
小周後有一種犯罪感，她下意識地想取下外套，卻別冷羿壓住了，低聲道：「夜深了，當心著涼！」
伸手端了斟酒，給二女三人連幹了三杯。
小周后心中悲涼，才不過月余，便已經淡忘了那深深的眷念嗎？
這首詞是小周后的丈夫李煜的代表作之一。冷羿知道，她在思戀自己的夫君了。不由新生感慨，藉
冷羿道：「咱們上來了，怎麼反倒不喝酒了啊？來來，咱們先喝三杯再說！」
雁書回時，月滿西樓。
小周后被冷羿壓在身下，感到他強壯的身子，迷人的男子氣息，不由芳心大亂，顫聲道：「哥……」
小周后嬌軀一顫，她想不到卓巧娘會這樣跟冷羿說，待說不要，話到嘴邊又打住了，她斜眼看著冷羿，想看看他會如何做。
她卻不知道，冷羿來自性信息爆炸的現代社會，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還怵這個不成？但見冷羿抬起手臂。也一把將她攬入懷裡。
小周后正要以酒遮臉，也端著喝了。卓巧娘只好也跟著，只喝了半杯，就已經被嗆咳得直反胃。
冷羿更是不解，正色道：「我逼你什麼了？」
「嗯！」小周后雙手抓住房梁，翻身上了房頂。回身，伸手給冷羿：「我拉你。」
可是現在，又一個詩詞才情絕對不亞於夫君的人出現了，又是那樣的呵護自己，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能撥動自己的心弦，難道，自己還要再來一次當初的舉動，背棄丈夫，跟他偷情，甚至成為他的妾室？
冷羿並不知道這話又犯忌了，只是在現代社會這種小玩笑開慣了，不覺得有何不對。端起酒杯，道：「來來！咱們三人吃酒！」
卓巧娘嘻嘻笑道：「快吃啊！別掉了！」
冷羿對下面丫環們道：「你們回去歇息吧，不需要伺候了，也別打擾我們！把燈籠都滅了，我們在上面賞月呢！」
幾個丫環忙過來，幫著扶梯子，幫卓巧娘抱罈子。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聽完故事，那一罈子的酒也喝了大半了。
冷羿一下子想起了電視連續劇《武林外傳》里郭芙蓉和呂秀才經常去的地方。趁著酒性，道：「我知道去哪裡登高望月了！跟我來！」
冷羿身有武功，是不怕寒冷的，見卓巧抱著胳膊有點冷，便伸手過去，把她攬入懷裡。
一時
便在這時，天色突然暗淡了下去，抬頭看，那彎彎的月牙已然躲進了雲層，本來還可以依稀看見的遠山的剪影，影影綽綽的遠近房舍，都融入了這暗淡之中不見了。原本就充滿了寒意的風也變得有一些刺骨了。
小周后感到好苦，便想吃口菜，可伸手過去，才發現，盤子里竟然沒有筷子！
不不！絕不能這樣！
小周后望著他，心中當真又柔腸百轉，到現在，自己已經聽過冷羿多首詩詞，可以說每一首，都是那樣的真摯感人，每一首都是那樣觸動自己心中最柔的心弦。當初，自己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跟自己的姐夫偷情，便是被姐夫李煜的才情所迷。要不然，單單隻是為了皇后這個位置，她是打死也不會那樣做的。
卓巧娘奇道：「官人，你這是作什麼啊？」
正在小周後身子亂晃，自己也有些發慌的時候，忽感到后腰多了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托住了自己的腰肢，回頭一看，藉著薄薄的月色，便看見了冷羿那堅定的目光，頓時心中大定。嬌羞喚了一句：「哥哥！」
紅藕香殘玉簟秋。
冷羿便拖長了聲調慢慢吟誦道：
剛說完，小周后就啊嚏打了一聲噴嚏。三人都笑了。冷羿自然而然伸手過去攬住她的肩膀，小周后順勢靠在他的懷裡。這個動作，她已經慢慢的習慣了。那最艱難的時候，她最希望的，就是能有這樣一個堅實的臂膀作為自己的依靠，如今有了，夫復何求？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冷羿笑了笑，把手遞給她。小周後用力拉他，冷羿本來不需要她拉就能上去，她這一拉，反倒不好使力，偏兩人又喝醉了，重心不穩，冷羿翻身上房時，力道一松，小周后啊的一聲往外倒去，冷羿趕緊一把攬住她，兩人摔倒在房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