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半山老槐樹
黃昭儀很少跟趙德芳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這麼主動的找上門來說話。趙德芳很有些奇怪，坐下之後，望著黃昭儀。
冷羿趕緊招手把遠處站著的凌煙叫了過來，攙扶花蕊。趙光義含糊不清地叫嚷道：「花蕊！花蕊你別走啊……陪朕再喝一壇……」
薛居正忙上前兩步，躬身道：「微臣在！」
他也喝多了，坐不穩，往後倒在軟塌上。他嚇壞了，要是被人看見，那可不得了，趕緊的要推開她，卻被黃昭儀緊緊抱著，嬌喘徐徐道：「別怕！茶几擋著的，外面的人看不見。海桃會在大帳門口盯著外面的人，有人來了她會說話的！」
官家趙光義大帳里。
「因為我聽見德昭王爺感嘆先帝的多年積攢的準備北伐的軍費和軍糧，只怕這次就要全部被修建金明池用掉了。我就感嘆了幾句。說官家這樣太不應該了。結果，這話不知道是誰透露給了官家，官家非常生氣，說我內廷命婦干預朝政。說我真是該死！我……我特別的害怕。所以來找宰相你救命！」
趙德芳想想也對，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怕父皇知道，忙摸著她的手道：「我不怕！」
「那好，那我就放心了。」黃昭儀走到賬篷門口，又站住了，對跟上來的薛居正低聲道：「還有一個事情，順便給你說說。」
「娘娘請講。」
兩人親了片刻，聽著外面歌舞歡笑，到底還是害怕，便起身分開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坐好。
「不必了，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趙德芳打了一個機靈，頓時酒醒了不少，張皇地望著她。
「微臣明白。」
「什麼不要，黃昭儀是官家的嬪妃，不告訴官家告訴誰！」王繼恩爬起來就要進大帳，卻被趙德昭一把拉住了，「這件事情還是不要驚動官家的好……」
黃昭儀遲疑片刻，又低聲道：「他們好像說什麼皇位該誰承繼的問題！」
薛居正吃了一驚：「怎麼能這樣！娘娘放心，
「多謝！」趙德芳拱手道，端起酒杯喝了。
「為什麼？」趙德芳著急了。
薛居正吃了一驚：「為何？」
便有侍從拿來凳子，黃昭儀坐下，掃了一眼幾個幕僚，道：「我來給王爺敬酒的，隨便跟王爺說說體己話，不知王爺方便不？」
「什麼都不用做，明天早上，日出的時候，你假裝早起散步，偶然路過那裡的樣子，然後跟我們一起看日出，這樣，別人看見也不會說什麼了，他也就不能把我怎麼樣了。你說好不好？」
趙德芳接過，放在鼻子前吸了一下：「哇！好香！」
趙德芳比哥哥趙德昭的性格開朗得多，也不像趙德昭那麼小心謹慎。聞言笑了笑，張嘴咬住那塊野味，扯下來，咀嚼著，含糊道：「多謝娘娘！」
「你不怕你父皇知道？」
「太好了！那咱們可說好了！到時候我來，你可別不見我！」
黃昭儀莞爾一笑：「怎麼，害怕了？」
「那也未必！」趙德芳冷笑。「當初先帝駕崩的時候，母后可是讓我進宮承繼皇位的，而沒有叫他！」
「這個……這樣好了，今日看官家似乎喝醉了，微臣明日等官家酒醒了，會好好勸說官家的，官家此舉，實在是大大的不妥，微臣無論如何都要勸阻的。到時候，微臣會幫娘娘說話的。」
「那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趙德芳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行！就這樣辦。」
「她……哎呀我也說不清楚，你先去看看吧！我擔心會出事！」
趙德芳斜眼一看，原先站在旁邊的海桃果然不見了。那寬大的茶几把外面的視線都擋住了，此刻又是夜晚，大帳里沒有點燈，只靠外面的篝火，光線很是昏暗。他才十九歲，正是情慾旺盛的時候，加之喝醉，色膽大了，又聞到黃昭儀身上濃烈的胭脂水粉的香味，
見官家要安歇了，眾位嬪妃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賬篷。
「是啊，你要不信，明早日出的時候。你來大槐樹看看就知道了，唉，我本來是不想去的。可他說，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現在他的話我可以不聽，等到他當了皇帝，想聽他的話只怕都難！我就害怕了，只好答應了。」
「他想跟娘娘作什麼？」趙德芳眯著眼睛笑問。
趙德芳陰著臉，鼻孔里橫了一聲：「他說他將來要當皇帝？」
「可是，我現在想要你！」
「是啊！他說不按官家所說的金匱盟約。他是先帝的長子，將來官家理應還皇位於他。就算按照金匱盟約，官家將來也應該把皇位傳給他。所以，不管怎麼樣，這皇位將來都是他的！」
黃昭儀便瞧著趙德芳吃吃嬌笑，媚眼如絲。趙德芳便藉著茶几遮擋，伸手撫摸她的大腿。低聲道：「等一會，我們去樹林里去？」
黃昭儀低聲道：「這裏這麼多人，萬一夜裡被人看見，那咱們兩可就完了。還是等回宮之後，你進宮給你母后問安的時候，就順便帶一些東西來孝順我們這些姨娘。那時候，我們不就可以在我宮裡安安心心的好了嗎？」
黃昭儀接著道：「看他們那樣子，都很我生氣，我擔心他們到時候后兄弟反目。你有空就開導開導他們吧。」
「好吧！」王繼恩跟著趙德昭，急匆匆前往半山的老槐樹。
「不不，我害怕他。我不敢不去，你要是去說了。他反倒會記恨我拿你做擋箭牌的。那你不僅不是幫我，反而害我了。」
「當然，他要是謹慎，就不會約我明早到半山的槐樹那裡看日出了！」
黃昭儀勉強笑了笑，揮揮手：「免禮！——薛宰相！」
「你不怕我怕！」
王繼恩狐疑地看著趙德昭：「王爺，你為什麼不讓告訴官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繼恩攙扶著趙光義，讓遠遠等在大帳外的侍女過來服侍官家歇息。
黃昭儀低低的聲音道：「剛才我去給趙德芳和趙德昭他們兩個敬酒，他們兩個似乎有些矛盾，相互在說對方的壞話！」
黃昭儀咯咯笑了起來，掩著嘴起身。趙德芳忙道：「幹嘛？要走啊？」
王繼恩吃了一驚，爬了起來：「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上弔？」
黃昭儀出了賬篷，帶著海桃走了。
黃昭儀先端酒道：「王爺，我敬你一杯！」
趙德昭左右看看無人，上去蹲下，搖了搖王繼恩。低聲道：「公公，不好了，黃昭儀娘娘，她要上弔！你快去勸勸吧！」
黃昭儀遲疑片刻，低聲道：「本宮有話跟你說，方便嗎？」
趙德芳愣了一下，明晃晃的刀子對著他的嘴，這到無所謂，可是，這刀子是自己的嬸母拿著的，就著她拿的刀子吃肉，這合適嗎？
趙德芳也只是喝酒多了，隨口調笑了一句，想不到黃昭儀卻接著滑倒，撲進他的懷裡。
趙光義的大帳外，王繼恩蜷縮著睡一床氈毯上，倒春寒已經過去好幾天，氣溫回升，已經春意融融，晚上和衣而卧，也不覺寒冷了，所以他便睡在帳外。
黃昭儀上前，幾乎緊挨著薛居正，顫抖的聲音道：「薛大人，官家可能要賜我死！」
「我記住了！放心！」
薛居正又吃了一驚，這種話題他更不能插言了。
趙德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之間，整個身體也如同被雷擊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見那老槐樹最下面的一棵樹枝上，一根白色的腰帶，吊著一個女子的脖子，掛在樹枝上。她的衣衫半敞，雪白的半個胸脯露在外面，垂下的衣帶在晨風裡飄蕩著。此刻，太陽初升，照在她身上，在寂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的詭異。藉著陽光照耀看清了，那上弔的，正是黃昭儀！
一夜無話。
喝到半夜，各個帳篷的人也都喝醉了，到在地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到
第二天早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整個小山晨霧繚繞，不時傳來鳥鳴。趙光義正在大帳里呼呼大睡，忽然，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路跑到了趙光義的大帳前，這人正是武功郡王趙德昭！
「我明白了，你讓我去跟他說別叫你去？」
趙德芳又傻了，望著她。
薛居正道：「娘娘請坐！」
趙德芳大吃一驚，道：「他約你去看日出？」
黃昭儀又擰了他大腿一把：「放心！我鋪好被子等著你來！」
「這個……她……要是能勸解了，就不要驚動官家。官家這些日子已經很煩了。所以，公公還是你先去看看吧，反正也不遠，就在半山的大槐樹那裡，也就三五箭的路。」
「不不！」黃昭儀忙搖頭道：「你不能說這件事，官家要知道了，會更加生氣。會說我結交外臣。你只需要勸說官家不要修金明池，官家贊同了你們的意見，就不會責罰我了。」
「他謹慎？嘻嘻，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我不能在你賬篷里太久了。免得人說閑話。咱們來日方長！急著明早，日出之後來！」
薛居正點點頭：「微臣明白了，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力阻此事！」
「你不明白的！官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說誰該死，那人就一定會！」
「方便！當然方便！」
黃昭儀哼了一聲，伸手悄悄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趙德芳哎喲叫了一聲。黃昭儀吃吃的又笑，道：「想偷嘴，就別怕人發現！」
花蕊揮揮手，在凌煙的攙扶下，回自己的賬篷去了。
那幾個幕僚一聽這話，趕緊知趣告退出去了。侍女卻還在帳篷里。黃昭儀又瞧了她們一眼。趙德芳忙讓她們也出去。
「哦？」薛居正沒有追問，這種事情也不好問。
「乖！聽話！」黃昭儀從貼身的內袋裡取出一個香囊，放在他的手心裏：「喏，這是我貼身帶的東西。給你，想我就聞一聞吧！」
趙德芳道：「哥哥為人謹慎。」
花蕊用
黃昭儀拿著酒盅和酒杯出了賬篷，得意洋洋笑了笑，低聲自語道：「就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剛說到這裏，跟著他身邊的王繼恩突然站住了，驚恐地望著。
「多謝王爺，記住，你要在日出之後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到老槐樹那裡，因為我們會在日出前最多一盞茶的時候去那裡，這樣，我們先到，你隨後就到，比較合適。他想做什麼也沒有機會！嘻嘻！」
「是！」
「啊？這個……還是不要吧……」趙德昭結結巴巴道。他顯然被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搞混頭了，沒有想那麼多。
黃昭儀搖頭道：「不去！」
沈倫等人忙拱手告辭。一個個退出了大帳之外。
「說得也是！」黃昭儀賠笑道：「我私底下也是不信他的話，但是，你知道，我這人膽小怕事，又不想惹他生氣。所以答應明早陪他看日出，可我害怕他別有用心，污了我的名節，害得官家生氣。那可就慘了，所以我來找你……」
黃昭儀又捋衣袖，拿著刀子，切了一小塊肉，插在刀尖上，送到趙德芳的嘴邊：「王爺請吃！」
為了避嫌，幾個王爺和宰執的帳篷被安置在山腳下，便也各自下山安歇。
「這種事情我去了有什麼用？必須稟報官家啊！」
她來到宰相薛居正的賬篷，薛居正正跟沈倫、楚昭輔、曹彬他們四個說話吃酒。看見黃昭儀來了，趕緊的都起身。躬身道：「臣等拜見昭儀娘娘！」
「你的膽子可當真有些大啊，剛才我這樣給你哥哥吃，他都不敢吃呢，嘻嘻！」
兩人幾乎是小跑著下山，遠遠看見那老槐樹了，趙德昭一邊比劃著一邊跟王繼恩道：「剛才她嚷嚷著非要上弔，拿著腰帶，掛在那斜坡的崖邊老槐樹的樹枝上……」
「哦？是嗎？」
「討厭！」黃昭儀漲紅著臉，嘟著小嘴舉著粉拳要去打他，或許是酒喝多了，腳下一滑，哎呀一聲，撲到了趙德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