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門一走，人見人怕
劉旺財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好象是見了鬼一樣，叫道：「哎呀，你你你……」砰的一聲，把門又關上了！
韓氏忽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他不是……」指向衚衕口，那裡早沒了李勒的身影。
李勒笑了笑，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告辭！」說罷，又行一禮，告別母親，走出了小衚衕。
韓氏在旁急道：「他旺財叔旺財嬸，牧州跟你們開玩笑呢，你們可別當真！」拉著李勒的袖子，讓他離劉家人遠點。
抬頭望去，忽然發現街上還站著一人，是個小孩，因為身子矮小，剛才沒注意到他！他勒心裏一樂，想道：「這小孩不怕我，不錯！小孩子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得多多培養才行，我得去教教他，本太歲還是很和藹可親地嘛！」
「蝎子？什麼蝎子？」李勒向四下看去，只見街上百姓全都盯著自己，個個臉色發白，象是極害怕的樣子！
李勒一愣，沒反應過來，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身前不遠處，正哆哆嗦嗦地站著一人，肩上挑著個擔子，瞧打扮是個走街竄巷的小販！這小販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嘴
「我我，我知道你是牧州，你敲我家的門做什麼呀？」劉旺財用帶著顫音的聲音問道。
對面這戶人家的門倒還算齊整，至少用的是門板，雖未上漆，卻也不象柴門那樣寒酸！李勒從韓氏嘴裏得知這家姓劉，主人就是那名常接濟她的旺財叔。
哦！劉旺財慢慢地點了點頭。
那女人倒是挺潑辣，一聽是李勒來敲門，立馬兒認定沒好事，她大著嗓門就叫了起來：「牧州他娘，你看你們家牧州啊，來踹我們家的門！」
李勒出了衚衕，走不多遠便上了大街，新昌坊是窮人住的里坊，街道並不寬廣，臨街住戶多把大門對著街道，簡單地開個門臉兒，做點小生意貼補家用！這時天光放亮，街上已有了不少早起的百姓！
受了人家的接濟，怎麼著也得說聲謝謝！李勒心念所動，走到劉家門口，輕輕敲了幾下。就聽裏面有人問道：「誰呀？是牧州他娘嗎？」腳步聲響，門吱嘎一聲打開，露出一個人的半邊身子，這人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左右上下，頭髮花白，
韓氏家的門是柴門，用幾根粗些的木棍簡單地紮起來就算是一扇門了，防君子不防小人，防賊肯定是防不住的，不用小偷用腳踹，就是風大點兒都能把門給颳倒了。不過他家也用不著防賊，一來窮得賊都不願意來，二來哪個賊膽子這麼大敢到太歲家裡偷東西，那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么。
李勒盡量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咱兩家比鄰而居，我聽娘說你們常接濟我家，無以為報，今日特來道謝！」
向這小孩兒快步走去，來到跟前，他低下身子，很親切地問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啦，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劉旺財叫道：「不用不用，你快走吧，不要再踹我家的門，都被你踹壞好幾回了！」
韓氏聽到叫聲，連忙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根燒火棍，見李勒站在劉家門口，她急道：「牧州，你怎麼這樣不懂事，你旺財叔和旺財嬸幫了咱家多少忙，你怎地還要踹人家的門呀！」
哦！旺財嬸也慢慢地點了點頭，小聲道：「變樣了！」
劉家三口愣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
韓氏哭笑不得，搖頭道：「我是說他不是餓著肚子呢嗎，怎麼沒吃早飯就出門了！」
就聽裏面很大的一聲「噓——」，李勒可以想象得到劉旺財把手指放在嘴上的樣子，一扇門板根本就隔不住聲音，就聽劉旺財用自以為很低的聲音說道：「是對門的牧州！嚇，剛才竟然用敲的，沒用腳踹！」
「去，小孩跟著起什麼哄！」劉氏夫婦一起斥道，這小丫頭叫阿眉，是他倆的女兒，他們中年得女，自是寵愛異常，阿眉調皮搗亂，幸虧是個女孩，要是男孩，說不定長大了又是一個小混混！
忽然又有人喊：「今天蝎子起得早，快跑啊！」
「是呀，不是我兒子還能是誰呀！」
阿眉卻道：「你看，我就說嘛，那怎麼可能是牧州呢，牧州才不會說謝字呢！」
李勒出了家門，這還是到了這個時代后第一次出門，見自家位置處於一個淺淺的小衚衕里，只有兩戶人家，門對門而立。單從門臉兒上看，對面這家的境況應該比自家要強些。
裏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老頭子，你大清早的喊什麼呢
他這一行禮，不但劉家三口愣住了，連韓氏這當娘的也愣住了，她心中只是在想：「這孩子病了一場，倒懂起事了，以前從未見他如此過！」
劉旺財待李勒站直身子才反應過來，連聲道：「這這，這應該的，應該的！」也不知是說李勒給他行禮是應該的，還是他幫助韓氏應該的！
李勒往街口一站，四下張望，心裏琢磨著是等馬思源他們來呢，還是自己先四處走走，正想著，忽然聽到有人叫道：「蝎子！」
劉家小姑娘忽然也說話了：「宇文嬸嬸，剛才那人是牧州嗎？」
小孩兒充滿恐懼地望著他，忽然小嘴一扁，大聲哭叫起來：「媽媽，救命啊，蝎子要吃我！」
片刻之間，街上就只剩下了李勒一人！李勒這才反應過來，弄了半天，原來蝎子指的就是我呀！唉，做人做到這樣也太失敗了！
「別別，你可別踹！」說話聲中，劉旺財乖乖地把門打開，象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李勒一眼，他身邊還藏著兩個，一個是他老婆旺財嬸，另一個是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頭上梳著兩個衝天馬尾辮
李勒臉一綠，心說我什麼時候踹啦，竟然讓你隔著門向我娘告狀！
韓氏見兒子懂事報恩，心裏說不出的歡喜，點頭道：「當然是了，那就是我家牧州啊！」
「我哪有！」李勒氣急反笑，突然大喝一聲：「呔，劉旺財，你要是再不把門打開，我可真踹啦！」
李勒見他們出來，大聲道：「旺財叔旺財嬸，我娘常在我耳邊說起你們家的好，遠親不如近鄰，多謝你們不嫌棄我這惡貫滿盈之徒，時常周濟我家！我宇文牧州在這裏多謝了！」說罷，退後一步，雙手抱拳，深深的彎下身子，給劉家三口行禮道謝！
旺財嬸卻在身後問道：「牧州他娘，剛才那人是牧州嗎？」
劉家三口又是齊聲「哦」！
李勒站在門外大是尷尬，登門道謝遇上了這種事，還真叫人撓頭！
李勒一咧嘴，撓了撓額角，心說：「看來以前宇文牧州的人緣可夠臭的！」他隔著門說道：「旺財叔，我是牧州啊，你家鄰居！」
隨著這聲喊，百姓呼啦啦全都散了，各回各家，砰砰砰滿街的關門聲，第一個看見李勒的小販挑著擔子，健步如飛，哧溜鑽進個衚衕，轉眼就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