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
就聽李勒念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元霸老弟，你夠哥們兒意思！可是你能無顏面對君父，羞煞我也的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可怎麼去面對君父呀！我不想當先鋒官呀！」李勒心中叫苦不迭！
宇文述道：「豈止是經常打仗，那裡遍地都是未經教化的蠻人，窮困潦倒，為了口吃食就能動刀子的生番，那裡離中原太遠了！」
楊玄感心想：「要是能把我封到銅閘城該有多好啊！」把頭深深地低下，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楊廣看著他，心想：「就憑你也想當先鋒官立大功，白日做夢！」
山上的楊廣正在大發雷霆，怒道：「那個李元霸怎麼跑了，難道連封賞也不要了嗎？」
試想大隋出兵百萬，去討伐一個小小的高句麗，怎麼可能不贏呢？說白了作秀的成份遠遠超過了戰爭本身！楊廣要的是威震天下，讓四方各國都來朝拜他！
宇文述道：「銅閘城比燕雲還遠著哪，位於極北之地，各蠻邦部落之間！這個城是北魏時修的，是用來震懾北方各蠻族的城池，要到這塊飛地，得穿過好多個部落，如果你在那裡出了事，我們都沒法派兵去救你啊！就算派了兵去，怕那時你也屍骨早寒了！」
宇文述則是看得滿頭大汗，拿著塊手帕，不停地擦著額頭！
叮的一聲輕響，烏金冠應聲而落，李元霸騰騰騰倒退幾步，頭上髮絲散落下來，披頭散髮，模樣狼狽！
「你要丟臉，也隨得你，總得讓你輸個心服口服！」軍官們嘻皮笑臉地下了擂台！
軍民們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停地叫道：「哎唷，這錘好險，只要再高半分，牧州將軍就要糟糕！嘿呀，牧州將軍這槍只在再快一丁點兒，可不就把李元霸給刺個透心涼了！」
見眾人都走了，李勒忙扶起宇文述，問道：「祖父大人，那銅閘城在哪個郡啊，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李勒被眾人抬上山來，下來后整好衣甲，趴在地上給楊廣磕頭，等
山上的楊廣看著焦急，心裏暗罵：「這個李元霸當真廢物，怎麼還不把宇文牧州拍死！宇文牧州也太沒用，到現在也沒把李元霸捅死！一對廢物，都是沒用的貨色！」
場外的人群卻不知他心中所想，都在高呼著：「冠軍侯！」擁上台來，將他舉起，抬上山去！
楊廣做事，從來不聽別人的意見，他有一句名言：「我天性不喜歡聽相反的意見，對所謂敢言直諫的人，都說他們忠誠，但我最不能忍耐。你們如果想陞官晉爵，一定要聽話。」
馬思源等人大喜，忙問在哪裡。
楊廣站起身來，一甩袍袖，道：「朕意已決，等牧州離京時，還會給他派一名監軍！宇文老愛卿就不必再說了！」
叫完之後，兩人便象鬥雞一般，不停地圍著擂台兜圈子，看架勢都是在找對方的破綻之處！
李勒大叫一聲：「小子，讓你嘗嘗我宇文家回馬槍的厲害！」叫罷，他猛地回過身子，把後背賣給李元霸，身子後仰，梅花槍從面門上回刺，當然這槍刺得偏高，離李元霸的腦門還有半尺！
李勒難以再忍耐住心中的歡喜，離中原太遠，是好事啊，自己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笑道：「雖離得祖父遠了，但我會經常寫信回來，祖父大人不必擔心。至於說到遍地窮苦生番，這個好辦，大不了我教他們念念書，寫寫字，然後大家種種地，養養雞，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嘛！」
宇文述氣道：「你胡說些什麼！啊，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沒心沒肺，不知兇險！」
此時聽到楊廣把李勒封到了銅閘城，他心裏當真是說不出的羡慕，對於忠於大隋的人來講，銅閘城是九死一生之地，可對於他這個想造反的人來講，那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寶地了！
山上楊廣總算順下一口氣，心想：「總算動起手來了！」群臣和貴婦們也都安靜下來，不敢喘大氣地
李勒大吃一驚，不對啊，我這槍不可能刺到他的呀！
這種好事，怎麼可能便宜到李勒頭上！
坐了御輦，楊廣下山而去，群臣相隨。
旁邊一個大臣道：「他被挑落了金冠，羞愧難當，沒有臉面來見皇上！」
李勒回過身：「你，你沒事吧？」
李勒不躲不閃，將梅花槍一抖，當頭迎上！
滿朝大臣確實都很同情李勒，但卻有一人目光中卻全是羡慕，他叫楊玄感。楊玄感是楊廣奪嫡殺父同黨楊素的兒子。
他還沒等謝恩，就見宇文述出了朝班，跪倒在地，求道：「老臣懇請萬歲開恩，給牧州換個封地吧，或者不賜封地也可以！」
可能是他沒見過如此厲害的回馬槍招術吧，至少樣子看起來是這樣兒的，心慌意亂之下，竟然挺直了身子！他身似猴樣，平常總是弓著腰，這一挺直身子，竟憑穿高了幾分，雖然梅花槍還是刺不到他的腦門要害，可卻刺到了他的烏金冠！
送走宇文述，他回到自己軍中，臉上仍帶著笑容，手下見他高興，連忙問道：「大人，皇上讓你做先鋒官了嗎？」
李勒道：「聽說在北邊兒，是個有大塊沃野的地方，具體我也不知道在哪兒，這個得回去看地圖！但我是非常感謝皇上的，為此還特地做了一首詩！」
李元霸不停地叫道：「無顏面對君父，羞煞我也！」以袖掩面，跳下擂台，強自分開台下圍觀的軍民，飛奔出場，片刻功夫便不見了蹤跡！
李元霸大叫：「休走看錘！」兩柄擂鼓瓮金錘橫掃，要擊李勒后心，可見長槍刺來，他連忙又手忙腳亂地想架錘相擋！
手下們齊聲讚美，謝長留卻問道：「怎麼只有兩句，下兩句呢？」
而李勒那百發百中的突刺這時也失了水平，看他出槍的方位應該是李
見李元霸終於被「激怒」，起鬨的軍官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被激怒了，少了冷靜，等會兒自家將軍與他動手，可多操幾分勝算！
「飛地！就是說和大塊國土並不相連啦？」李勒大喜，這不就等於自己脫離了楊廣的控制了嘛，自己再不是囚鳥，出籠啦！
李元霸力大鎚沉，兩錘打來，直颳起呼呼風聲，可準頭卻差得太遠，兩錘在李勒頭上交差掄過，離李勒的腦袋竟足足有半尺之遙！
就聽李元霸放聲大叫：「哎呀，我竟被挑落了金冠，萬眾之前如此丟人！這讓我如何去見君父，如何去見君父呀！羞煞人也，羞煞人也！」聲音洪亮，山上山下人盡聞之！
李勒一咧嘴，心想：「宇文成都沒死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死，他是不是人啊！」
兩人在台上轉了幾個圈子，同時大喝，跳上前來，錘來槍去，打在一處！只見雙錘如車輪般前後旋轉，寶槍似蛟龍樣上下翻飛，招式都使得煞是好看，真是看得人眼花繚亂，驚呼連連！
楊素幫楊廣得了帝位，可在他活著的時候，楊廣卻對他一直側目而視，當楊素病故時，楊廣說：「他如果不死，我會殺他全家。」所以楊玄感始終恐懼不安，又恨楊廣無情，他總想造反殺掉楊廣，可卻找不到機會，他在京城之中，受著楊廣的控制，哪有機會造反啊！
李元霸卻不回答，抬起一臂，似乎要擦被「羞煞」出來的淚水，卻趁機沖李勒一眨眼睛，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兒！他極少做出這種頑皮動作，今日做給李勒看，心裏竟有幾分歡喜，似乎回到了童年時代，那時他經常和弟弟元吉去騙哥哥們的糖果吃，得逞后也會做出這樣的鬼臉兒！只不過他今天與李勒合夥，騙的卻是皇帝楊廣！
宇文述還在苦苦哀求，他道：「求皇上看在老臣上了年紀的份上，就把牧州留在我的身邊吧！成都受了重
楊廣手握成拳，復又慢慢鬆開，臉上的表情隨之恢復平靜，溫言道：「宇文牧州，好！本來還有一場，但你弟弟無法參加，也就作罷！你是三甲第一，勇士之首，朕便封你為冠軍侯！」
借刀殺人而已，又沒直接找借口殺李勒，已經是很給宇文述這個心腹大臣的面子了，還敢多言，豈有此理！
手下們大笑，從沒聽說過哥哥還會做詩！
李勒刺出一槍之後，心想：「差不多到時候了！」他沖李元霸點了下頭，李元霸當即會意，回了他一笑！
兩人一招而過，雙雙后躍，齊聲叫道：「哎呀，對頭好厲害！」
李勒一愣，心說：「不是讓我當先鋒官啊！那銅閘城在哪兒，沒聽說過呀！」
如果李元霸做了先鋒官，憑他的勇猛，就算被楊廣派到再危險的地方，也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他有李世民這樣的哥哥，也不可能再被楊廣暗算成功！
且不說李元霸奔出校兵場，回城尋到李勒的家，騎上千里一盞燈逃之夭夭，只說現在場中的李勒！
可他自己就不行了，他做先鋒官可不見得會沒有性命之憂，而且宇文述看樣子也罩不住他，擺脫不了楊廣的控制，就如籠中的囚鳥，楊廣想什麼時候捏死他，就什麼時候捏死他！
人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想問題，就會得出不同的結果！楊廣壓根兒就沒提先鋒官的事，他笑道：「侯字何解？持械守疆之臣也！宇文愛卿即為冠軍侯，自當為朕守土。這樣吧，朕就把銅閘城賜給你做封地，你要好好為朕守土，那銅閘城轄有千里沃野，地方大得很，朕可沒有虧待你呀，哈哈哈！」
李勒忙問：「那裡經常打仗嗎？」
李勒現在都傻了！他能與李元霸盡棄前嫌，做成朋友，不用再在台上以性命相搏，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再者他知道不是李元霸的對手，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輸與他便是！
「臣謝主隆恩！」李勒滿頭冷汗，靜等著下文！
李勒想
一路上，李勒只是在想：「我有地盤了，我終於自由了！楊廣啊楊廣，你失策了，我太感謝你了，你可一定要活著等我回來呀！」
宇文述站起身，搖著頭道：「銅閘城是我大隋國土不假，卻不在哪個郡，那是一塊飛地啊！」
大臣們戰戰怯怯地回道：「遵旨，遵旨！」
事不關己的其他人則都紛紛點頭：「精彩，精彩，這兩人的武藝都是高極，皆是一等一的勇將！只不過準頭都差得太多，還有待練習！」
楊廣一拍桌子，喝道：「小小年紀就這麼要面子，哼！來人啊，將李元霸從軍中除名，永世不得錄用，還有不許他參加科考，不許襲爵，不許做官，永世不許！」
李勒只感雙腿酸弱，他敬了李元霸一尺，不想李元霸竟還他一丈，不用自己故意輸陣，李元霸竟搶先輸給了他！
李勒搖頭，道：「沒有，皇上給了塊封地，咱們很快就要去那裡了！」
李元霸用錘一指李勒，叫道：「匹夫，拿命來！」雙錘一擺，猱身進擊！
李勒知道遠征高句麗失敗，所以他明白當先鋒官是最危險的差事，可楊廣不知道呀！
百萬大軍壓境，高句麗不亡國是不可能的，說不定一仗即潰！從戰前所做的各種軍事推演來看，先鋒官不但不危險，相反極有可能是接受高句麗投降的人！如果李勒帶著先鋒軍打了一仗，高句麗害怕投降了，那李勒得立多大功勞？
馬思源等人忙道：「是啊是啊，兩句就不少了，我們連兩個字的詩都做不出呢！」
李勒不明所以然，向周圍的人看去，所見之人，個個眼中全是憐憫和同情！他心想：「那銅閘城到底在哪兒？為什麼一聽這個名字，祖父就出來哀求，而別人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我？」
「不不，我這不是笑……好好，是笑是笑，是苦笑！」李勒忙道，扶著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