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73章 青州軍
但在陳韓三的壓制下，張玉伯、柳西林短時間里想在徐州擴張很難，而陳韓三真想搞什麼動作，張玉伯、柳西林靠手裡這點人手，還分城而居，也難有效牽制陳韓三。
顧悟塵能爭取到的兵甲很有限，顧嗣元只能跟淮東求援。
「這也能勻出一些來，」孫敬軒說道，「不過淮東冶鍊精鐵也不易，糧價波動得厲害，淮東各坊司，都是以米糧實數支付工價，精鐵以及刀矛、鎧甲、步弓，淮東每月都能擠出一些給青州，但希望青州能用米糧核算……」
「那鐵料呢，淮東能勻出些精鐵來？」趙勤民問道。
顧悟塵的意思，還有就是想將柳西林從徐州調去青州輔助顧嗣元。
陸敬嚴親衛營指揮楚崢等人，在戰後留在陽信，協助程唯遠負責陽信地方兵備。
「青州想要成軍，兵甲、弓弩匱缺，仍是要命的弱點……」顧嗣元手撐著案台，將青州軍當前最困難的一樁事說出來。
這邊是林縛處理公務、會見官員將領的場所，林縛離開，林夢得便派人去請孫敬軒，一起去城裡、移到安排給顧嗣元等人在崇州暫住的園子里談事。
劉妙貞此行的消息比顧嗣元還走漏不得，甚至不會安排劉妙貞進崇城以免走漏了風聲。
柳西林有治軍之才，調往徐州后，在張玉伯及淮東的支援下，很快就擁有千余親信精銳，讓張玉伯在徐州獨木難支的局面稍稍好看一些。
江寧工部轄管工坊規模極大，但每年所造兵甲，遠遠不足滿寧王府衛營、江寧守備軍、長淮軍、徽南軍、浙北軍等部擴編所需
「淮東能擠出多少來？」林縛問林夢得，隨便將包袱踢給林夢得。
山東東部地區近年來未受戰事的禍害，水旱災雖說不斷，但情況要比河南等地好得多。以往津海糧道要從山東抽糧，造成青州糧食緊張，津海糧道一停，青州的糧食供應倒是緩了一口氣。
長山營、鳳離營、崇城步營都在短時間里大規模擴編，使得淮東軍的兵甲精良程度在短時間里大幅下滑，使得淮東軍戰力水平也隨之下滑不少，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去補不足。
浙東戰事，淮東軍先後或殲或俘，共消滅浙閩及明州降附軍約一萬四千餘人。這一萬四千餘眾，浙閩精銳占不到半數，繳獲鎧甲不足四千套，一起給了浙東行營軍還有所不足。
陽信戰後，城防狀況得到根本性的改善，還儲備一些兵甲，這在當世甚是難得。
拿津海打比方：只要東胡人打津海的兵力不超過四萬，津海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雄城。但當東胡人在津海外圍集結十數萬兵馬，津海在城防上一些致命的弱點就會暴露出來。
顧嗣元的行程非常緊，孫敬軒也料到今夜會談到兵甲軍械等事，在宅子里也沒有睡下，等到林夢得派人來請，便趕到城中園子里匯合談事。
這會兒外面有侍衛遞來一張紙條，林縛展開一看，與顧嗣元說道：「我還有事要離開下，讓夢得叔留下來陪你們。有什麼未盡事誼，就讓夢得叔替我拿主意……」也不跟林夢得說什麼事，便先離開。
陽信縣兵人數雖少
一石米換三斤精鐵或十二斤糙鐵，這還是看在淮東與青州同氣連枝、是郎舅關係的份上，換作別的勢力，一石米糧僅能換兩斤精鐵或十斤糙鐵。
比起劉妙貞的容色，給林縛印象更深的，是劉妙貞那般嬌軀里竟有比周普、敖滄海、孫壯等人都要強一籌的武勇。要不是他一直堅持打熬筋骨、勤習刀術，說不定在睢寧城外一戰就給劉妙貞斬落馬下了。
亂象已呈，銀銅跌價，糧鐵鹽布及騾馬，成為諸勢力之間彼此爭奪的物資，物資交換，也多以糧鐵作比價。
青州也有鐵作及工匠，只要有精鐵料，就能打造兵械及簡陋鐵甲。
顧嗣元想要憑藉青州軍自立，不想成為淮東的附庸，自然也沒有白拿的意思，這是趙勤民在迎接顧嗣元的路上就商量好的。
當然，米糧成為當前最重要的物資，顧嗣元真要據青州以自立，就不能隨便允許青州的米糧外流。
青州運軍是在湯浩信手裡組建起來的，主要是負責維持膠萊河運務，配兵械者不足兩成，全軍加起來鎧甲不足百。
一張步弓雖說成本不是特別高，但弓材的製備複雜，整張弓的製作周期長，所以產量也受到嚴格的限制。
就算只給都卒長以上的武官備甲，三萬人編製的青州軍也需要七八百套鎧甲，披甲率少說要達到三成，才能稱得上甲卒精銳。今後的戰事，將以守城為主，尤需強弓勁
林縛與顧嗣元在東衙談事時，接到紙條子，是劉妙貞已經住入北苑。劉妙貞也不想在崇州久留，行程甚緊，希望當夜就與林縛見面。
由於流民的大規模湧入，青州的丁口充足。除了顧嗣元所部、柳西林所部、膠萊河運軍以及陽信縣兵外，還將從地方招募一些健壯，將青州軍撐到三萬人。
秦承祖留在淮陽為質，林縛在崇州手忙腳亂，忙碌得不行，也希望與劉妙貞見過面，早日換秦承祖回來，接到紙條子，就與宋佳往北苑雅舍趕去。
「槍矛稍寬裕些，能勻出三千件來，刀械護盾也能擠出千余件，」孫敬軒說道，「缺就缺弓弩及鎧甲。要曉得淮東軍里敖滄海、周普、寧則臣三人都不是好惹的主，都派人在我家宅子門口蹲點，大人出面協調也不管用，監庫里稍有些存貨，各軍都不停的派人來催要。我現在就是把監庫的存貨統統都給青州，鎧甲也不過兩百套、步弓三百張……」
「西林去青州幫你也好……」林縛點點頭，認可這樣的安排。
在確知顧嗣元會來崇州之後，淮東諸人就商議好這些事情。
淮東如今在北線主要依靠紅襖軍防備陳韓三有什麼異動，柳西林留在徐州，實際上處境很兇險，還不如去青州。林縛倒更希望張玉伯能一起調出徐州，只是在這樁事上，張玉伯的脾氣很倔，讓人勸無可勸。
林縛對陽信也是鞭長莫及，更是只能支持顧嗣元去整合陽信的勢力，實際也為顧嗣元接管臨淄，在陽信建立相對較穩固的防線，提供很好的基礎。
※※※
河
崇州這邊將蘇媚原先在紫琅山北麓居住的北苑雅舍清出來，安排劉妙貞過來后入住；護衛之事，也由孫文婉率一部女營負責。
「聽說紅襖女可是絕色佳人呢，只是這些年來見她相貌的真沒有幾人，」宋佳身子依著車廂而坐，神情慵懶，舉手投足間有著別的女子不及的媚姿，拿劉妙貞的相貌說事，嘴唇帶著淺笑，說道，「當初劉安兒有意拿紅襖女的婚事招攬秦子檀，倒不曉得出了什麼變故，最終倒沒有能成……」
紅襖女此來崇州更見不得光，甚至怕給顧嗣元、趙勤民撞到，林縛特意指示孫壯護送劉妙貞走北官河南下，避開不走捍海堤大道，故而在路上耽擱了一些行程。
「這得找敬軒來問一問才知道。」林夢得隨手再將包袱踢給不在場的孫敬軒。
實際上，林縛也很難說服程唯遠、楚崢等人放棄陽信南撤，將陽信城丟給梁家防守。
林縛與宋佳相對坐在車廂里，帘子挑起來，還有些微的雨沫子飄進來，打在臉上，微有涼意。
林夢得心想，算著時間，多半是紅襖女劉妙貞到了。
除了柳西林自身有治軍之才、所部也有千余精銳外，柳家是東陽系裡罕有的將門家族，柳西林加入青州軍，能幫顧嗣元招攬一些武官過去，這是青州軍眼前所迫切需要的。
林縛支持青州軍多爭兩淮鹽銀、支持調柳西林北上、支持青州軍整合陽信勢力，顧嗣元、趙勤民對此甚是滿意，這些也是顧嗣元親自趕來淮東的主要目的，沒想
當青州軍想要分得兩淮鹽銀，就必須北進到陽信建立防線，與守平原府的梁成沖以及守清河、安陽的陶春，共同抵禦已經在燕南方向的東虜鋒銳。
陽信也是如此，只要東胡人的用兵方向不在陽信，顧嗣元守陽信抵抗東胡人兩三萬偏師不成問題。
「這是當然。」趙勤民說道。
之前幾樁事支持青州軍，畢竟不直接佔用淮東的資源，林縛也是慷他人之慨。淮東的兵甲資源也不寬裕，雖然能擠出一部分給青州，但就不會無償了——這種事林縛親自跟顧嗣元談有些傷感情，自然是踢給林夢得、孫敬軒他們去處理。
防線穩固或者說城池堅固與否，與東胡人的用兵方向是密切相關。
崇觀九年林縛率江東左軍北上勤王，最輝煌的一戰就發生在陽信。在陽信戰事期間，張晉信任陽信知縣，張晉信離開陽信之後，就是由程唯遠任知縣。雖說後期梁家拿到臨淄的控制，但始終沒能將勢力滲透到陽信去。
秦子檀如今還在東陽縣替奢飛虎謀划，要說謀算，當屬與高宗庭同一級數的謀士，背就背在跟淮東為敵上。也不清楚秦子檀為何對奢飛虎如此忠心耿耿，要是當初秦劉聯姻，劉安兒不急於攻徐州，而是率主力從東陽府尋求突破，向南威脅江寧，也許整個戰局會有不同的變化。
其實，包括青州在內，山東東部的米糧余量也有限，但淮東政事首要任務，就是不斷的增加米糧儲備，能從青州得一些好一些。當然跟青州的交易，淮東不會虧本就是，跟紅襖軍的交易，才是徹底的賠錢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