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雲護主

辛韻兒一怔不解的看向了姑姑，辛姨娘淡笑道：「旁觀者清，午飯的時候陸夫人對你過於熱情了，她是你的婆母，喜歡你也用不著不斷夾菜的，那是一種虧了心的感激行為。」

適才他對小雲動怒，以及寧兒一說話就息怒的見和，都是在向小雲施加一種信息，他讓小雲感覺到寧兒在男主心中是非常重要的，間接的通過小雲警告辛韻兒別觸動雷區惡對寧兒。

「韻兒，沒事的，他會對你好的。」辛姨娘柔聲安慰著侄女。

辛韻兒搖搖頭，悲苦道：「韻兒還沒有正式過門，為什麼會讓韻兒做這件事呢。」

對於辛韻兒，陸七心知是不可能毀婚了，正如小雲說的，辛韻兒是奉了母親之命主持儀式，辛韻兒的兇狠是引起他的反感，但在母親的眼中，卻會更加看重辛韻兒有持家的能力，有母親的喜歡，他這個做兒子的又能怎樣。

辛姨娘輕嘆道：「按說今日之事應該是陸夫人主持才合理的，讓你主持也許是一種考驗，或者陸夫人心善怕主持不好，於是推你出去主持了儀式。」

有些沉悶的午飯吃完后，陸七離開去周家取了馬匹和喊喚了馬車，並向周老爺夫婦代母辭行，周老爺心悅的囑咐陸七和家人常來。

小雲嚇的淚水涌流，恐泣道：「公子，奴婢不敢胡說的，妾婢進門真的是這樣的。」

寧兒一愣，美目中閃過一絲不安，辛韻兒的兇狠手段，她身為妾婢能不怕嗎，她是做好了忍受屈辱的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了卻也是驚悸不安的。

陸七聽小雲話里牽扯了母親，立刻心頭不悅的慍道：「你胡說什麼？」

走在街上，陸七的心情平靜了下來，小雲的解釋多少化解了他對辛韻兒的惡感，他不是不知道妾婢就是家妓，所謂家妓當然是供主人玩樂的女人，有家妓的大戶官家，有客來時喚家妓娛賓，是顯示富貴地位的一種形式，客若留宿令家妓侍寢也是對客人的尊重。

陸七一垂目光，淡然道：「你這麼快就知道維護新主人啦。」

陸七看小雲起來了，和聲道：「我自己去外面這條街走走，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商機。」說完轉身出了藥鋪，留下了小雲向寧兒誠懇的致謝。

小雲被陸七沉臉一問嚇的臉兒一變，但很快定了神，鼓起勇氣道：「公子，奴婢是說主母手狠是那個女人不合作造成的。」

寧兒一說話，陸七的臉色緩和了，和聲道：「小雲，起來吧，是我錯怪你了。」

在藥鋪門前辛韻兒和辛姨娘，冬青和小雲佇立送別，陸七在馬上臨別時才正眼看了辛韻兒一眼，見原先羞澀嬌艷的辛韻兒變了，變的美靨有了黯然，一雙秀目中含了惶憂，與周月兒揮手辭行都是強笑了。

陸七沉臉看向別處，小雲嚇的急步轉到櫃外，跪在了陸七身前恐慌道：「公子，奴婢說的是真話呀，大戶人家買妾婢多是為了顯貴取樂，因此不允許進門的妾婢有知恥之心，也不允許有逆主言行，所以妾婢一進門就需承受肉刑嚴訓，主人要用立威訓教，逼迫妾婢棄除了知恥之心。以前奴婢在趙家主母娘家看到的那一次，其中有個進門妾婢不肯聽話的做分腿動作，結果被主人喝令奴僕取了火盆熾木，按住那個妾婢刑烙，那個妾婢受刑不過的求饒聽了話。公子，這次主母並沒有過份難為那個女人，只是讓那個女人做了些不算難的動作，如果那個女人知趣的快些順從，主母肯定不會嚴厲責打的。公子，主母是奉了夫人之命主持儀式，依奴婢想那能不盡心呢。」

小雲一愣，驚喜的叩了一個頭，急聲道：「謝公子不怪奴婢，謝寧兒姐姐。」

辛姨娘柔聲道：「男人大都喜歡溫柔的女人，越是剛強武威的男人越是喜歡柔情似水的女人，你今天表現的是兇狠了，可是姑姑知道你也是強咬著牙下的狠手，依姑姑看你沒有做錯，如果你馴服不了新進門的妾婢，在午時內完成不了陸夫人交給你主持儀式，那陸夫人肯定會對你失望的，你今天只能讓陸夫人滿意，日後再用體貼柔情改變陸七對你的兇狠印象。」

「姑姑，是不是我打那個女人讓他生氣了，他變的好冷呀。」辛韻兒終於哭了，泣聲的詢問著原因。

在正屋有資格吃飯的只有陸母、辛姨娘、陸七和辛韻兒，其他四個女婢在偏房用飯。吃飯中辛姨娘神情平和，陸七則面容木然的目不斜視，只管自顧自的吃著。辛韻兒似乎食慾不佳，低著頭端碗小口吃著，陸母慈愛的看著辛韻兒，不時夾菜放入辛韻兒碗中，充分表現了對辛韻兒的喜歡。

小雲驚惶道：「公子，不是的。主母是奴婢的主人，公子更是奴婢的主人，奴婢這麼說不是討好主母，是妾婢進門儀式都是這樣的，奴婢在趙家為婢時，曾與趙家主母回了次娘家，正巧遇上趙家主母娘家買了兩名妾婢進門，當時那兩個妾婢所受的，比今天這個還要凄慘許多的。」

陸七輕輕吐了口氣，舒展了一下心頭煩擾，說起兇狠，辛韻兒與他的殘酷手段相比那是差的遠了，在軍中深入敵軍地域若是抓了『舌頭』，刀子一亮，手中的『舌頭』斷指缺五官是小意思，但那是男人在外該有的兇殘，在家裡任何一個男人，都喜歡身邊的女人是依人小鳥，誰願娶個心毒的母老虎。

陸七己發現小雲這個女孩，人小鬼大的心竅玲瓏，很會抓住機會討主人的歡心，小雲很清楚辛韻兒今後才是她頭頂上的天，在聽到陸七的不滿之詞立刻大胆的為女主辯解，她也許是害怕陸七動怒，但在害怕中也勇敢的一再堅持己見，這種不屈不棄的表現，使得陸七對小雲又多了幾分看重。

「公子，今天的儀式不能怪了主母手狠的，是那個女人不合作，才自己找罪受的。」兩人的耳中忽響起了小雲的聲音。

陸七一驚，他忘了身邊櫃后還有個小雲，不由扭頭看去皺眉道：「你說什麼？」

走逛中冬青找他回去吃午飯，陸母己派冬青在外買了飯菜，並決定了飯後即刻回城，周月兒和新買的妾婢也回去。

陸七惱的冷哼一聲，小雲身子立刻一哆嗦，惶恐的臉兒蒼白，左右一看忽見到了身旁的寧兒，她立刻跪轉身體伸手抓住了寧兒的衣袖，泣聲道：「寧兒姐姐，小雲說的是真的，姐姐你應該知道的。」

「小七，你別怪小雲，小雲說的是真話。」寧兒遲疑了一下，還是柔聲為小雲做了開脫。

寧兒臉色有些蒼白，對於小雲所說的事情她是聽說過一些，但她長年困居家中大門不出，對妾婢之事了解不多，只知道妾婢是服侍男主的奴婢，是地位次於妾室的女人，並不深知妾婢的凄慘一面。當初她自願請賣為妾婢，一是為了報答陸母，二是聽說了程姨娘賣為妾婢后的境遇很好。如果她以前聽過小雲之言，八成是不會有勇氣請賣為妾婢了。

寧兒事實上是陸家的家妓，但寧兒的家妓身份是因了輩分而不得不屈居的，那只是一種過渡的身份，寧兒在陸七心中不屬於家妓，自始就當她是自己的妾室了。

馬車軲轆聲中啟動了，陸七的戰馬緩步相隨，辛韻兒看著遠去的陸七背影，內心一陣陣的失落刺痛，秀目中涌含了淚光，上午還是無限美好的歡悅，歡悅自己終於能嫁了位好男人，有了一生的幸福依靠。可是中午的一個儀式之後，自己許了終身的男人突然變的異常冷漠，冷漠的象個沒有了感覺的鐵人。

陸七垂目憂慮道：「我沒想到辛韻兒會這麼兇狠。」

辛韻兒轉回頭怔視著遠方，辛姨娘微笑道：「放心吧，女人嫁到了夫家最不易的就是討得婆母歡心，你有了婆母的喜歡，日後嫁入陸家會很順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