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復讎

肯瑞斯這句話說得有些自大，但卻是事實。

「我是真不覺得戰勝你為什麼要自得。」羅伊摸摸鼻子道。「我之所以能贏，其實更多的是靠運氣。如果你不是直接認輸的話，我也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贏。」

「沒錯。不僅沒考上，還讓我遭受了很大的打擊。」說到這裏，肯瑞斯臉上現出一絲苦笑。

「可惜的是，你這樣的天才，如果全心投入到附魔師這上面去的話，將來的成就很有可能非同一般，甚至遠超我的想象，但是沒想到你現在卻開始研究陣師，這實在很可惜。」肯瑞斯道。「而讓我慶幸的則是，你的陣師水平還不算高，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羅伊第一次在心中對肯瑞斯產生了敬佩之意。

按說肯瑞斯受到了打擊，理應找一些更好的學院來提高自己的附魔水平才對，幹嘛要選擇芬蘭學院這種大陸二流學院？

「為你出氣？到底什麼意思？」

「說了半天，你好像還沒說到正題。」羅伊提醒道。

「在去報考史蒂芬森學院之前，周圍的人們都說我是個天才，連我自己也這麼認為。可是在參加了史蒂芬森學院的考試之後我才發現，這世界上什麼都缺，可就是不缺天才。」肯瑞斯臉上現出回憶的神情，只是這神情中，卻有一絲心悸，甚至還有一絲驚恐。「在史蒂芬森學院，我才真正認識到，其實自己根本不算什麼，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天才的人還多得是，而且還有一些人，甚至已經不能被稱為天才，完全可以被稱為變態。」

「後來經過打擊后，我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研究附魔上，再也沒想過陣師的事情。剛才偷襲你那一下，還是這一年以來我第一次使用陣法呢。」

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了，如果肯瑞斯去年考上的話，那麼他現在怎麼可能還在這裏。

「哦？你說剛才的事？」肯瑞斯笑道。「我和你說了半天，其實就是想提醒你，附魔師和陣師都是需要全心投入的東西，如果你想兩個都學的話，恐怕哪個都學不好。不瞞你說，我在去史蒂芬森學院之前，也對陣師很感興趣，而且水平不錯。」

羅伊想了一下，總算明白了肯瑞斯的意思。

「我同樣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贏，所以乾脆認輸。」肯瑞斯瀟洒地聳了聳肩。「反正我對這個無聊的大賽沒有半分興趣，如果不是分院長逼著，我根本不想參加。」

「起初的一段時間對我來說非常痛苦。每次被別人稱讚自己是天才的時候，我都像是被人重重打了個耳光。『天才』這種稱呼，對於別人來說是一種榮耀，對於我來說卻是一種恥辱。不過到了後來，我漸漸適應了這個環境，『天才』這個稱呼已經再也不能引起我任何反應。我不是天才，卻也不是蠢材，我只是個普通的附魔師而已。羅伊，你懂這句話的意思么？」

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天才，將來也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這就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肯瑞斯滿意地點點頭。「當時我說出『我認輸』這三個字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你，卻發現你雖然高興，卻好像並不只是因為戰勝了我，而且我從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自得。於是我很奇怪，如果是其他學生們戰勝我的話，恐怕會非常洋洋得意吧，但是你卻沒有。」

羅伊挑了挑眉：「沒考上？」

他們兩人今天上午要一起參加芬蘭學院舉辦的一項活動。

「變態？」羅伊嘴唇動了動，想笑，卻又沒好意思笑出來。

但肯瑞斯竟然還故意讓自己重新回到這一種環境中。

這項活動表面上是芬蘭學院和芬蘭城內的幾家商會舉辦的一個公益活動，為芬蘭城內的人們免費提供一些服務，實際上卻是芬蘭學院和這幾家商會共同的廣告罷了。

而把羅伊和肯瑞斯這兩名同時被史蒂芬森學院選中的學生派去，用意當然很明顯。

「因為史蒂芬森學院？」羅伊問。

「答對。」肯瑞斯打了個響指，雕像般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本來以為以羅伊你的天賦，就算進入史蒂芬森學院，也同樣會大放光彩，為我好好出一口氣。可如果你開始對陣師感興趣，甚至變成陣師的話，那我的希望就只能落空了。」

變態？那可是附魔分院很多一年級的學生們以前對肯瑞斯的稱呼。

羅伊低頭嗅了嗅領口，確認身上的汗臭味並不明顯，這才點點頭，和肯瑞斯一起向學院外走去。

「差不多吧。」肯瑞斯吐出一口氣，嘆道：「見識過那麼多高水平的同齡人後，我對在芬蘭學院內的比賽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的。如果不是有羅伊你的出現，只怕我在芬蘭學院連一個真正能夠說幾句話的人都沒有。」

羅伊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雖然可以不為天才二字自得，但卻依然驕傲得很嘛。

看來，這個打擊對他來說還真不小。

「羅伊……我這樣叫你不介意吧？」走了幾步，肯瑞斯忽然開口。

羅伊納悶地瞅了瞅肯瑞斯。這傢伙到底在那次考試的過程中受了什麼氣，居然要等到一年後商量著和自己一起來為他報仇？

這傢伙怎麼和那天宴會上見到的那些人一樣，說話總是這麼拐彎抹角的。

「因為在芬蘭學院，我肯定還是會被無數人稱之為天才，而這是正是我想要的。」提起「天才」二字，肯瑞斯忽然輕輕冷笑。「我就是想讓自己處在這樣一種環境里，我就是想看看，在周圍所有人都說你是天才的情況下，我還能不能保持一顆平常心，還能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和研究附魔上。」

「你是想說，研究陣師會影響我的附魔水平？」

「因為我想確定一下你的陣師水平。」對於羅伊指責自己偷襲，肯瑞斯的表情中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結果讓我感到可惜，又感到慶幸。」

如果是一般人，像肯瑞斯這樣以前被別人稱為天才，卻在史蒂芬森學院遭受了重大的打擊后，就算不會自暴自棄，只怕也會一蹶不振，從此很難恢複原先的水準。

「多謝你的提醒。不過為你出氣又是什麼意思？」

「沒關係。」

「為什麼？」羅伊有些奇怪。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肯瑞斯語焉不詳，羅伊也只好對此不置可否。

無論是誰戰勝了這個被芬蘭學院公認為天才的拉姆·肯瑞斯，只怕都會忍不住有些自得。

羅伊點點頭，剛才肯瑞斯的偷襲雖然只有一下，但羅伊感覺得出來，他用的同樣是一級附魔，威力卻比自己強。

如果說他是想靠芬蘭學院這種環境找回自信的話，那麼他分明是自欺欺人，但他卻是想靠這種環境來鞭策自己，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被稱讚聲所迷惑。

「因為……」肯瑞斯臉色變了變，隨即恢復正常。「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等我們一起到了史蒂芬森學院后，我會詳細告訴你的。希望到時候看在我們同學的份上，你會幫我。」

羅伊輕輕點頭：「我明白。曾經有個人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真正的附魔天才，其他人都還差得遠，當然，我也不是。」

「好吧，就算我承認自己是天才，然後呢？」羅伊攤手道。「你這次專門來找我，該不會就是想讓我承認這一點吧？另外，為什麼偷襲我？」

「在那次考試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其實很普通。於是我回來后，經過仔細考慮，乾脆報考了芬蘭學院。」

羅伊只覺得和拉姆·肯瑞斯談了一會兒話，怎麼腦袋裡的問號越來越多了？

「可惜？慶幸？你到底想說什麼」羅伊有些受不了肯瑞斯的說話方式了。

偏偏羅伊不。

肯瑞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向學院門口方向指了指：「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那好，羅伊，你知不知道，其實去年我報考過史蒂芬森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