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期望
時候已經很晚。
陳心的家，還是那副模樣，石與木製混合的建築，諾大一望不見盡頭的湖泊，邊上鋪墊著一色的石磚，一排整齊的楊柳。
想一陣，又釋然。他忽然明白，對於他而言。感情和感覺，建立的基礎是信任。夜瞳讓他信任，因為她是屬於自己的人偶。
陳佑接不上話。夜瞳也沒有就這問題再說，愜意含笑的，靜靜觀景。
夜瞳倚在窗戶邊，雙手托著下巴，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外頭的湖和雨。
一側頭，見著李雲的目光，滿是欣慰，夾雜著幾許稱讚和肯定。
直到來接的飛車到達，才微笑著招呼他們，該出發。
飛車開動不久，車上的李雲就道：「想不到人間這個存在多年的特殊訓練地，會這樣消失……大家該都知道，我們是什麼組織機構吧？」
陳佑禁不住有些慌亂，再度面對師傅，還是這般的難以自持。
想通這點，他忽然暗自數起從小到大，完全信任的人。一是母親，二是未婚妻，三是曾經信任後來改變他觀念的兄弟獨孤名。
他不想當一個殺手。
陳佑沒有多做遲疑和猶豫，當即便道：「師傅，我不想當一個殺手！我相信也認同組織的理念，可是，我不想理會政治的事情。
陳佑和陸無上，卻隨李雲去了陳心的家裡。
陳佑聽著，止不住有些觸動。猶豫半響，還是伸手將夜瞳攬進懷裡。隨即覺得這舉動和自身心情很有些怪異。像是對人偶生出感情，很是荒謬。
一眾孩子紛紛出聲答應，大多早料到會如此。
當即讓他想
終於還是決定略作試探。道：「謝謝師傅的理解，讓我得償所願。」
那處全是機甲，懸浮的軍事城市。
陳佑感覺著師傅的呼吸，和心跳，聽著她那真摯的話語。
大部分孩子們，去了都城的學院各地落腳住下。
「不錯。雖然我們的理念，是在發揚和推進紅國社會制度的同時，阻止X的野心。但是，我們的性質，仍舊是殺手。我們的存在，是為這理念的實現，殺死必須殺的人。譬如，被X以人造人取代的各國，各地，各財團的重要人物。等等。因此，你們之中，尚未結業的大部分人，仍舊要進行訓練和學習。希望你們都能有良好的心態迎接和面對。」
陳佑略有些倦意，忽然想到，夜瞳不需要睡眠的事情，便問道：「你一直不睡覺，不會感到煩悶和無聊嗎？」
這樣的一個人偶，不本就是許多人類內心最渴望擁有的伴侶，夥伴和朋友么？
陳佑這時有些明白道：「師傅，我是不是會成為一個具備雙重身份的……間諜？」
十分湊巧的，陳佑一批「自己人」上了同一輛飛車。
我不喜歡政治，沒有對錯，成功或者失敗都不足以讓我感到自豪和成就。守護不同，他切實在救人，幫人，指向的是民眾，所做的一切，是為需要的人帶來希望和快樂。
陳心一直微笑聽著，到他說完。才展顏笑道：「能讓我抱抱
陳佑不太好接受，他心裏一直有句話，等著對師傅說。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存在的天地中，信任竟然如此奢侈難求。
陳佑從沒這麼想過，忽然聽夜瞳說出這番觀點，不禁發愣。仔細想想，覺得這話的確很在理啊。
語氣里透著無奈和哀愁道：「是的。可是你能夠拒絕，我已經替你準備好另一個身份資料。他們不會知道，連小上都不會知道。你也不能讓他知道，組織的一些成員，都拚命勸我讓你去，小上的父親是其中之一。我無法直接拒絕他們，只能用這法子。我曾經當過間諜，知道其中的痛苦，不希望你也去經歷那些。」
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殺手！」
陳心穿一身潔白長裙，靜靜站那，對陳佑微笑。眼神里飽含著欣喜，還有思念。
夜瞳一副含笑愜意的模樣，輕聲道：「少主人，人偶和自然人類有那麼大區別嗎？不太明白。我知道，當初第一個製造人偶的學者，是因為厭惡和不信任身邊任何人類，卻又為孤獨感到痛苦。後來執著與此，終於製造出一個極其接近人類的智慧人偶。在他的定義里，人偶就是一個能夠絕對信任，永遠不會被判自己，自己也不會捨棄的伴侶，是朋友，是愛人，是情人，是同進退的同伴。人偶永遠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但是，一個永遠真誠不變，把心系你身上的人，不也是這樣嗎？」
陳佑不太明白這話，正想著。又聽師傅道：「你知道守護者的準則嗎？」
沒多久，
才知道，他們離開不久，人間星就有神喻，隨即出現千余艘飛船，分批接走疏散的民眾。訓練大樓的同伴，這僅是第一批，隨後其它人，也會陸續送返回來。
「是的。我要你明白，無論你決定日後做什麼，如果你相信這個理念和法則，你都可以這麼決定面對的事情。你也不需要進行作為殺手的特別培訓，在這兒陪我些日子后，你就要去守護組織吧。原本並不決定讓你加入英雄機構，但出了意外，X執政，不知為何得知你的基因數據。把你列進英雄成員名單，還直接分配到執法團。一個正常的守護者，不會拒絕這個潛在身份。」
房裡的機器傭人，忽然過來。說，主人來訪。
陸無上狠狠拍陳佑一把，道：「小子，這回，也許你真做對了！」
忙便行禮問好，請了師傅進屋敘話。
「心若靜，永不空虛。但不喜歡少主人睡覺的時候，那時候什麼都沒有想，會覺得跟少主人離的很遠。不過夜瞳有辦法應對，就呆少主人床邊，看著少主人熟睡的臉，就好了。」
對人間星的感傷，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走下飛船，孩子們重新看到辛德星的天空，呼吸到母星的空氣，享受著輕風的吹拂時，漸漸歡愉起來。
總覺得，在時間面前，政治理念都僅是一種野心。從小，我的希望就是當一個與政治無關的守護者，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切實的幫助更多的人。
不時有風送著水氣，落在她一頭
舍此以外，他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夜瞳這個人偶。
陳佑一愣，旋又微紅著臉答應，人便被她一對白皙的手臂輕擁進懷裡。
只是微笑凝視著他，輕聲道：「剛談完事情。李雲等著，非急著彙報。才打發她走，猜想你還沒睡，就來了。總覺得，你心裏一定有話想跟我說，是嗎？」
徐青十分美麗，他卻不曾對她有過念頭，甚至不曾為此怎去從心裏讚歎，只因為，缺乏信任。
「嗯。微風細雨，拂面清涼，潔凈的雨水，彷彿不斷洗滌著天地的污穢，讓一切都變的那麼乾淨，純粹。似乎能嗅到楊柳綠葉散放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陳佑聽的十分贊同，又禁不住微笑道：「你真不像個人偶。」
一時不知如何。他覺得這些不是欺騙他的做作，又忍不住懷疑這是欲擒故縱的圈套。
飛船路路續續的十數趟消失和出現之後，停泊場上，聚滿了戴著面具的孩子們。
這消息不由讓陳佑感到寬慰和高興。更驚訝於人間星行動的迅速，那等多的人，竟在這麼短時間內成功組織疏散工作。
便忽然有些能體會，夜瞳所說的，那個製造第一個人偶的學者心情。
陳佑十分驚喜，忙出去迎接。門開處，又見到師傅那張美麗無暇的臉。
師傅知道，我出生深藍國貧民區，從小看到的政治變化，只是在給這樣，或者那樣階層的人群帶來災難和痛苦。
他們到時，時辰已經
陳心沒有說些尋常的話頭，沒有問他在這些日子如何。
聽說陳心正有事情不能分身，各自安排了居住，先做歇息。
陳心深深吸口氣，環抱陳佑的手臂，力道緊上許多。
好在也沒有人驅逐他們。
為什麼卻又不知覺的對人偶存在一種偏見和輕視呢？卻不能從心裏予以他們平等的尊重和態度呢？
所以，我不想當一個殺手，也不想成為英雄。我現在已經知道，英雄根本不是許多人以為的那樣，都在做著拯救幫助更多人的事情。」
眾人驚訝無比，當中有相識的，都過去招呼詢問。
李雲任由陳佑等混人群里閑談，也不催促。
只聽她道：「你想了很多。我不評論這些想法正確與否。只是要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不希望你當一個殺手，我期望你成為一個守護者中的英雄，成為一個英雄機構的守護，一個殺手組織的守護。」
人間星的警告，是說由於意外，人間星將遭遇數量龐大的隕石，面臨毀滅危機，是以疏散轉移民眾。
陳佑的判斷，在這之間左右搖擺，難以定奪。
彼此閑談議論著人間的變故，都知道，將要各散東西，不願太快說再見。
陳佑笑而不語，他既這麼做，自然相信決定的正確。
在雨水的洗滌下，葉色青翠，隨風搖擺。
陳佑和部分孩子們，一路順利回到紅國都城，紅色夢幻。
有人笑，更多人哭，我不敢否定紅國的社會制度和環境是否也無法脫離國家制度的本質。但起碼，紅國以外，制度的實現總是權貴階層利益意向的統一結果。
陳佑卻無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