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叫沒辦法
「你疼你妹妹，每天還教她認字，這樣做真是可惜。」楚懷賢拿起枕旁自己的絲帕，遞給林小初擦眼淚，安慰她道：「你既然要這樣，過上幾天出門吧。這幾天暑氣重，出門中暑就不好。」
林小初不說話，雙手互握著，眼眸只看著自己裙邊。
外衣沒有穿好的楚懷賢，他狼狽起來。趕快掩好衣襟，林小初也進來：「小意，姐姐沒事。」
「不留。」林小初堅持，楚懷賢沒有多說，只是道：「你說的那地方，後天我正好要去，隨便把你們帶去，你要親自送她不是，也好對你親戚再交待交待。」
說來說去，就是為著林小初背著公子房中吵鬧，而且自作主張拿主意。先用我是楚公子相中的人，來壓人，然後圖著交好。楚懷賢生氣在這一點兒上，我收留了你，要怎樣應該聽我的。現在背著我壓人和你好，這還是公子對你一般；要是我真的抬舉了你，只怕借我的名頭，可以在家裡橫行無忌。我要是個糊塗人，還被你蒙在鼓裡不知道。
沒有坐馬車也早到的五嬸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小初到哪裡，都是吃得開。」林小初只能難為情一下，這不叫吃得開，是沒辦法。
為著是夏天，窗房都是半開著。夜風吹進來，燭外都有紗罩，只是紗罩上輕紗輕晃一下。在這輕紗燭光下林小初的身影，看著有些孤孤單單。
坐過去吃東西的林小初，藉著這點兒時間想主意。吃完
房門咿呀一聲，林小初一聲驚呼：「小意。」小腳步聲中，林小意哭哭啼啼跑進來，進來就在楚懷賢面前跪下：「是我不好，公子不要打我姐姐。」
楚懷賢是約的友人在此，也不耐煩陪著去。他自打馬去了，讓進喜兒陪著。林小初馬車裡苦笑，生地姐姐要是問起來，又是馬車又是進喜兒陪著去，這可怎麼說呢？當人丫頭回家的，有這樣排場的可不多。
「沒吃飯吧？」楚懷賢問出來，也覺得自己是廢話，從上午就一直鎖在房裡。看到林小初點頭，這一會兒乖巧得很。
「說得也是，不過你挨不起打。」楚懷賢再想今天這事，更是不應該。京里自己房中進人，楚懷賢親眼看到小丫頭們初來做不好，大些的媽媽姐姐們就要打罵。只有這個林小初，反而要打別人。
這件事情輕輕放過，林小初拉著林小意回房裡去，楚懷賢洗漱過用過早飯，今天是在房中看書。
楚公子失笑，真是姐妹情深。他告訴林小意：「沒事了，以後你注意。」再看林小初：「你們姐妹搬不動的東西，不要再碰。」
接過絲帕的林小初擦著淚水，輕泣著「嗯」一聲。有風吹起她一角羅衫，燭下看著更是動人。楚懷賢笑著道：「不必哭了，這幾天里
「願打願罰？」楚懷賢又問出來。
因房門開了，留春留夏也進來，不明白這姐妹兩個人又要做什麼。
原來是為這個，楚懷賢有些感動，這小孩子太懂事。和親戚家裡嬌縱的少爺姑娘們，是天上地下。
正看著，房外竹簾外有陰影，是林小意伸了一下頭。楚懷賢招手讓她進來解悶：「你今天在做什麼？」
「是你姐姐讓你走，你願意留下，我答應。」
「我幫荷花姐姐洗東西。」林小意還是怯怯進來，房中沒有別人。她進前來又跪下：「求公子別攆我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以後不會再摔東西。」
路上田裡可見黃燦燦的莊稼，林小初抱著林小意，交待她話，又指著路上看風景。
要是換了別的丫頭，會找著過來。
林小意淚眼汪汪，擔了一夜的心。一大早她就候在門外，等著門開就進來給姐姐求情。林小初露出笑容，再晃晃頭：「看看姐姐，沒事是不是？」
隔了一天，進喜兒一早就讓人套了馬車，他和楚懷賢是騎馬，林小初姐妹坐上馬車，一起往生地姐姐住的集鎮而來。
「什麼事？」
「小意，你起來。」楚懷賢看著林小意麵上果然一道紅印，更是覺得留春留夏惹人厭。要是在京里，楚公子看到房中丫頭挨打，肯定不會這麼想。林小意來了沒有幾天，楚懷賢當她是個小把戲，沒事兒逗逗樂子。
馬車進集鎮口，林小初探出頭來請公子，頗為羞澀地道：「我想帶著小意過去，她們家屋子窄，公子去沒處坐。」
果然在生地姐姐家門前停下馬車，她不敢置信看著馬車裡出來的兩個人：「小初，小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等林小初再答應過，楚懷賢溫和地道：「去睡吧，別讓我聽到你再哭。」回到自己床上的林小初，這幾天的不平被淚水引出來，其實想好好大哭一場。只是公子說過，她拿著帕子捂著嘴，情緒平靜時，才看到這絲帕是公子的。
「我妹妹小意，當初懇求公子收留。她當差是不行，請公子開恩，讓她還回親戚家裡住吧。」林小初是想帶著小意從京里一起走，現在看看，小意在這裏再呆上幾天，不知道要挨多少打。這才兩個丫頭就這樣猖狂，京里只怕都是母老虎。小初想想自己離開，應該更容易些。
這一夜都是好睡。近天明的時候，林小初打開房門，她總是藉著去開房門，躲避楚懷賢更衣的尷尬，好在這位公子不是需要丫頭們幫忙更新衣服。楚懷賢在房中理衣服，笑著想林小初總是躲避，也挺可愛。
兩滴淚珠從林小初面上滑過，她用手背去擦眼淚，哽咽道：「我知道，還是讓小意回去吧，這裏不適合她。」有句話叫寧娶大戶婢，不娶小家女。林小初在心裏吶喊
楚懷賢再說話，很是誠懇：「她剛來當然不熟悉，家裡的丫頭都是這樣過來，就是這兩個，初當差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在我家裡當丫頭，比在貧窮人家裡當小姐都要好。只是這兩個人，就讓你分不清了，你再想想呢？」
「小意笨手笨腳，還是讓她回親戚家裡去吧。」林小初想想今天就傷心，再道：「再求公子給兩天假，我送她去親戚家裡。」
林小初沒有遲疑：「願打。」
「嗯，多謝公子。」林小意還是給楚公子叩幾個頭，才起來依著姐姐，怯生生道：「要打，就打我吧。」
「再說房裡姐姐們教訓，這是哪一家都有的事情。她們好不好，到底是大丫頭，比你先來。有不好，你來對我說，怎麼能自作主張就欺壓她們？」說到這裏，楚懷賢才有惱怒：「膽大妄為！」
「多謝公子，我有一事相求？」林小初互握的兩隻手動了一下，抬起眼眸不無憂傷。
楚懷賢一笑：「打你十板子，你就得睡上半個月。還是算了吧，你欠著這打，以後再錯，一起罰你。」楚公子沒有打人的嗜好，他正在丫頭們眼裡抬舉林小初，當然不肯輕易打她。
倚著輕綃蟲草床帳的楚懷賢，幽黑的眼眸看過來：「我們說好的，你自己呆下來，我這算是幫了你不止一次。你還不願意當丫頭，你現在看看，在我家裡當丫頭，比你賣花難吧？」
指一指桌上，那裡有一盤吃的。楚懷賢再指指茶碗：「吃飽了過來回我話，讓我好好聽聽你還能說出什麼來。」
生地姐姐這裏讓人來打過招呼，又是有勞五嬸。五嬸還約著今天把賣屋子的錢一起送來。林小初打算好好謝五嬸一點兒錢。
林小意得到這句話，謝過公子就去找林小初告訴她：「公子說，不讓我走。」林小初微笑：「你聽姐姐的。」
林小初不無感激，穿越遇到這樣一個古人，倒還算自己運氣好。運氣好歸運氣好，林小初也不會客氣，到有機會走，她的主意還是走。
「為什麼？」楚懷賢微笑起來，床前這單薄的身子骨兒，經得起打幾下。林小初回答道：「罰不起，我還欠著公子的錢。」
林小初在今天晚上是能弄明白，雖然不是面面俱到，也能聽得清楚。她更是無話可說。
林小初立即紅了臉，公子枕邊的絲帕，他喝過茶還擦拭過唇邊。而自己為堵眼淚，一直捂在嘴上。偷看一下楚懷賢，平靜的躺著，雙手放在胸前，象是已經入睡。
過了幾天，又是林小初夜裡當班，楚懷賢問她：「你妹妹還留不留？」
楚懷賢往後歪在枕上：「你要跟我去京里，把她丟下來，你放心？」不就是為林小意，今天才有這齣子事。要是換了別的丫頭，讓留夏打上兩下，也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