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螳螂還是黃雀
吳家為小初安排的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楚懷賢自己看過覺得也還滿意。用過午飯後，楚懷賢回去，吳家三娘子親自帶人把小初安排在小院中。
要說容貌，小初不是絕色；要說能耐，小初能幫著夫家中舉當官？要是還有人覺得憋屈，站在楚家的角度上想想。人家被迫娶林小初，楚家怎麼過？
心裏更覺得苦的小初又恍惚起來，這件事情為什麼演變到這樣的地步……小初的心裏又開始打結。
夏綠也急了：「這可不行，裏面在說什麼？」她捧著手中的蒸盞就要往院中去。春水攔她下來，手指指小院後面：「姐姐進去，一樣被她們攔下來。我在這外面看過，後面能到窗下能聽話。」
「不是讓你看著傻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麼？」夏綠對春水道：「你又偷懶了。」春水面色有些急：「我在這裏等姐姐呢，姐姐再不來，我就去找你了。」
小初笑一笑不再說話，春水這就出去。夏綠走到小初身邊，在她下首的梅花瓷凳上坐下來就開始絮叨：「一天喂你好幾頓，怎麼你還不胖？還有今天中午吃飯，公子一句話也不對你說，你也不對公子說一句話；公子給你挾菜，雖然是正眼兒也不看你，可你至少說聲謝謝吧。看你這一臉迷糊相，以前你多機靈的人，這件事情就倒下了？」
夏綠聽過小初的話就擺出生氣的樣子：「公子明明疼愛你，你也明明知道。為
夏綠急忙地道：「出了什麼事？」雖然是認了親，到底這是別人家裡。出門前兩天，楚懷賢就鄭重叮囑過夏綠和春水，凡事要放機靈些。
聽到這幾句，夏綠覺得心裏怦怦地跳，更把耳朵往窗戶上貼緊一些。
房中先傳來的是三娘子的聲音：「我的兒，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你妹妹和你一起過門，只會幫你不會害你。你要想想，你弄出這樣的事情來，楚家娶你會是真心？」
這話讓要轉身的夏綠停下腳步，她怔怔地流下淚水，不知不覺流了滿面。三娘子說得也對，公子以後一定是要另娶他人的，這樣的話，應該小初自己去說才是。
「哪有幾天就胖起來的人？再說你也看到公子正眼兒也不看我，我對他說話未必理我。」小初被嘮叨急了，也笑嘻嘻回幾句。
夏綠重重地嘆一口氣，見小初眼神兒飄忽，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坐在榻上的小初不得不接上話：「何必麻煩，我並不餓。」夏綠把小初的話駁回來：「你不餓也得吃，看你瘦得。」
手裡捧著一個蒸盞的夏綠再回來時，是一個時辰以後。小院前有一片小樹林，看到夏綠轉過拐角，春水從樹后匆匆出來。
小初每每被夏綠這樣的話弄得，人不清醒也能清醒。看著夏綠憤慨上來，小初逗她：「新親一定認為公子打心眼裡
只見他身上是一件暗青色的錦衫，腰帶玉羅帶，腳下黑絲履。先不說他生得如何英俊，身份如何顯赫，只看他不緊不慢邁步進來地身姿，讓吳家三位沒有出過閨門的姑娘莫明其妙的一起紅了臉。
「你三個妹妹你都見過，容貌不說一等一也都不差。趁著現在楚家不能翻臉，你對公子提出來兩個平妻一起進門，既給你找一個賢惠知錯的名兒，以後妹妹也是你的臂膀。」這就是三娘子和三官人在知道小初要認親以後的如意算盤。
小院後果然能到小初房后的窗下，夏綠躡手躡腳過去，在窗戶下悄悄站定。
「那這樣說來，咱們還不能放心。」吳三官人說過，沉吟道：「依我看，還是讓公子和女兒們見上一面。」
第二天，新認的大姑娘「病了」，是偶感風寒不出房門。夏綠在廊下坐著，聽著裏面的說笑聲，人是往外面看著。
三娘子面有得色地道：「不用你交待，我已經對她說過了，讓她明天不管用什麼樣的法子，把公子請來一趟。」
目送吳三官人陪著進喜兒離去，夏綠唯一能做的，就是黯然地嘆一口氣。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果然是樣樣煩。
「姐姐，廚房上的人說三娘子讓人說過，你要煮什麼，這就交給我。」門帘打開，春水從外面回來。
吳三官人微微一
對於這樣的回答不滿意，夏綠就接著絮叨：「公子還在生你的氣，成了親就什麼都好。他中午雖然不理你，還是給你挾了菜。你看你不理他，新認的親會怎麼看。」
春水這樣說，夏綠愣了一下：「你聽到什麼？」春水沒法子說，只能接過夏綠手中的蒸盞：「姐姐快去聽聽就知道了。」
進喜兒看不出來什麼，只能道：「那我回去請公子。」要知道就要成親，按理來說，是應該避嫌的。
小初果然眼角跳了一下，又恢復平靜。
「姐姐走了有半個時辰，三娘子就來了。」春水急沖沖地把話迸出來：「她來到以後就讓我出去，隨她來的兩個丫頭和我在院子里說話。我覺得不對借故要往房中去，她們攔著不讓我去……」
去告訴公子？夏綠這樣的想法剛出來，裏面三娘子又說道：「這全是為你好的主意，你難道不同意？今天公子對你，我全看在眼裡。眼前還有三分情意你要牢牢抓在手裡，你不同意你妹妹進門，以後公子就不會有別人？再說你妹妹們生得都不錯，我要是狠心的人，等你在楚家混得不如意，我再提出來送一個進去，想來公子也會答應。」
三娘子走後，夏綠進來把吃的給小初放在面前。看著她拿起來調羹，夏綠才低聲道：「有些話，你對公子
回想今天房中見姐妹們，對著自己很是驚奇。小初心中泛起苦澀，從她們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楚家肯娶林小初，是件讓人大吃驚的事情。
小初苦笑，一個內疚又覺得自己倒霉的人整天亂想，怎麼可能不是一臉迷糊相。這迷糊自從夏綠來，已經被她罵得去了三分之一。現在小初頭腦昏沉沉中，只有餘下的三分之二在作怪。
身為丫頭的夏綠，站在窗戶下的綠青苔上想了又想，拭去淚水垂頭走回去找春水。春水幫她望風，急急地道：「還是那些話吧？」夏綠低不可聞地嗯一聲，對春水道：「咱們回去。」
三娘子回去，吳三官人立即迎上來問：「她怎麼說？」三娘子垮下臉抱怨：「真是難說話的人，虧得我好說歹說，她才點了一點頭。」
先來的是進喜兒，是吳三官人親自陪著來，進喜兒來到就問：「怎麼了？」夏綠只抬起幽幽地眼眸，吳三官人搶先開了口：「房裡色色齊全，或許是初來不習慣吧。」
夏綠和隨身的一個小丫頭春水陪著小初過來，把東西放置好，夏綠喊春水：「去看看廚房在哪裡，和三娘子說好的咱們自己去煮東西。」
夏綠在外面聽得淚水都迸出來，這簡直是趁火打劫。小初現在傻乎乎，三娘子出這樣的主意，又這樣磨著小初，沒準兒小初就能答應。
回身再對著小初嘆氣的夏
半個時辰后，楚懷賢過來了。
「換了尋常人家，一定不要你；楚家現在肯娶你，過了門你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們是做生意的人家，家門口裡聽到的事情就不少。有一年一個客人從京外來，說了一件和你這一樣的事情。當時人家也娶了，娶進門以後就開始生病，除了逢年過節從不露面，這樣病了幾年，就再也起不來。」三娘子是娓娓而談，她知道自己說得輕描淡寫也一樣驚心。
林小初格外平靜，平靜地把夏綠今天送來的東西都吃完了。吃過以後就一直坐著，就這樣坐到了深夜。
兩個人從小院門進去，和三娘子的丫頭又坐了一會兒。三娘子一刻鐘后出來，面上是一絲微笑。夏綠對著她這樣的笑容，心中突然哆嗦一下。
房外通報：「公子來了。」房中的說話聲一下子寂靜下來。三位姑娘六隻眼睛一起對著門帘看去，只見一個高略有些瘦，面白儒雅的青年不慌不忙地走進來。
小初靜靜坐著，從三娘子進來她就是這樣，到現在近半個時辰過去，小初還是一動不動。三娘子身邊的茶水已經添了三次，這三道茶全是她自己添的。小初面色看似平靜，其實是迷糊，一直就坐在那裡僵直著。
是以今天吳家的姑娘們見到林小初，都是大吃一驚。京里滿京風雨，不過就是這麼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