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目錄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愛表現的楚公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愛表現的楚公子

楚懷賢今夜不在身邊,小初空落落的心裏無處所寄,人只能清醒了有一半兒。想她自到楚家就受冷落和欺凌,以她個性,要不是她半糊塗了,聽一天兩天可以忍,聽三天四天沒準兒就要回上一句半句的。
楚懷賢聽過,渾身上下骨頭眼兒里都是快活的。不管是祖母也好,父母親也好,哪一個肯體諒心疼一下自己,就不會難為小初。他此時喜笑吟吟,與回來時分外不同。家人肯讓步,楚懷賢更不敢怠慢,急急催著拿衣服來換。換過再過來俯身,在目不轉睛看著自己換衣服的林小初面頰上一吻,低聲道:「晚上我再好好陪你。」
榻旁四、五雙眼睛盯著玉照和香生,春水不屑,少夫人睡了一天,這晚上睡不早也是有的。大家都不說話,等著這兩個外來的「和尚」有什麼高招兒,能把小初哄去睡覺。
從考場里出來衣著不整,這事兒肯定不是楚大公子能幹的出來的。
小初紅了臉,楚懷賢不在家,以她此時病中,是分外地想他;楚懷賢說一聲「晚上陪」,小初面龐紅成大紅布,比床上大紅綃帳還要紅。
此時算是大徹大悟,她雖然不出門兒,也用手慢慢撫著自己髮絲,給了楚懷賢一個笑容:「你快去。」想想再加上一句:「我好著呢,自你出門兒,祖母和母親讓我不必定省,我就沒有再出去過。」
楚懷賢不理他,還是快步急走。走到父親房外廊下,廊下官員們招呼:「公子來了。」楚懷賢站住腳回話,用這個功夫兒放慢腳步,有模有樣地上了台階。
四、五個跟公子的人都是快馬跟上,楚三老爺在後面喊了一聲:「著的是什麼急。」這主僕已經不見,消失在人流中。
小初猶是糊塗中,心中念念只是楚懷賢,她重新對著月牙兒痴痴看了一時,對夏綠露出笑容:「一個了。」
天底下的父母親多有這個通病,明知道這是假話,楚少傅聽得還是很舒服。他接過楚懷賢送上的三篇文章底稿,匆匆過目一觀,未說話手先虛抬一抬。楚懷賢愣了一下,父親這手勢,是讓自己「自便」。
回到自己院中,廊下丫頭們都已得到消息,含笑競語:「公子回來了。」鳥籠子里八哥也嘰喳學舌:「公子回來了。」楚懷賢一笑,春痕打起門帘進來,一眼就看到榻上。小初靠著紅色綉牡丹花的迎枕看過來,那笑目笑眉地容顏,竟然是有三分精神。
「公子請,看公子神色,此科一定是老成龍頭。」身後的話說了又說,楚懷賢含笑一一招呼,邁步走來見楚少傅。
這裡是古代,用現代思緒想想林小初是憋屈受委屈,用古代的思緒去想,別人不比林小初心裏少受委屈。
夏綠不再催,天天吃的安神葯,不過一會兒小初就閉上眼眸入睡。夏綠和冬染把小初搬到床上去,及至放好兩個人對視一笑:「這事兒還是要公子來最好。」楚少夫人雖然輕飄飄沒有四兩肉兒,兩個同樣嬌生慣養的丫頭搬弄她,還是一樣的吃力。
楚懷賢萬般無奈,離家時丟下狠話狠招兒,換來了林小初一時的安寧。
原來是這樣!玉照和香生這才聽明白楚懷賢對楚少夫人交待的私房話兒,夏綠是親耳聽到,所以知道楚懷賢走的時候告訴小初:「你數月亮過了第九個,我就到家了。」
「兒子想父母親。」楚懷賢三篇文章成后,在科場里閑坐無事就盡日思索。走時狠了一句話,又狠了一招。和父母親再狠下去,吃虧的還是小初。他一回來,先就是一句討好的話呈給父親。
月牙兒初上到月掛高枝,小初猶倚在榻上不肯回床上。她不去睡,玉照和香生這兩個後補姨娘雖然話多,也不能去睡,兩個人對榻上出神兒的林小初看看,又提醒一回:「少夫人去睡吧。」
腳步聲過來,楚少傅依然就是面容肅然,毫不似在等楚懷賢。楚懷賢進來跪下,楚少傅先教訓了他:「怎麼不等你三叔一起回來。」轉思楚懷賢著急上趕地回來,其實是急著看一眼那個……那個……楚少傅在心裏艱難地「那個」了半天,也無法給林小初定一個他說得出口的稱呼。
後退一步就要出房門,身後又傳來楚少傅一聲:「再來。」楚懷賢逼住身子,必恭必敬應道:「是。」再從容半躬著身子,後退著出了房門。一出房門好似驕龍入海,悄聲問過進喜兒少夫人在自己房裡,楚懷賢三步並作兩步走,再心急也沒有忘記,先去見了楚老夫人。
夫妻相抱了一會兒,楚懷賢不敢多耽擱。放小初依就睡下,給她整整身上搭的玉色綾被,再給她撫平腮邊亂髮,低低告饒似地同小初商議:「我還得出去,外面客人多。」小初自從被楚二夫人譏諷過「毛了頭髮」,心裏其實是不甚明白。
此時楚少傅眼睛放在文章上,手勢讓兒子「自去」,楚懷賢結結實實領會過,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試探著再問一聲:「父親?」楚少傅焦躁起來:「滾你的吧。」楚懷賢大喜:「謝父親。」
這九個月亮的日子,小初過得比以前輕鬆。鄒太醫一樣地來,楚少夫人再也沒有出房門兒。這九個月亮的日子里,一飲一食一葯一衣,楚家都照顧著她。
「少夫人,請安歇吧。」玉照和香生對小初此時的淚水是完全的厭惡,她們也完全明白這位少夫人在楚家,長輩們並不喜歡她。玉照在心裏嘀咕道,公子不在還不消停一會兒,你不睡就拖著這些人都不能睡。
楚家車水馬龍,和楚懷賢下科場那天一樣人多。見楚大公子神清氣爽門前下馬,人如秀竹般挺拔著進來,最前面的人迎上來拱手:「公子此科一定得意,不才大胆,請公子手稿一觀。」
考場里雖然事事不方便,愛整潔的楚懷賢出來前,還是把自己收拾得很乾凈。是他一向愛穿的藍色綉黃色嫩竹的長衫,玉板帶上換了一塊透雕團花玉佩。玉佩也有替換的,這是母親楚夫人想的周到,知道兒子是個愛修飾的人。
楚夫人和女眷們都在楚老夫人處,楚懷賢見過禮,回過話:「在裏面好,去見父親,並沒有說什麼。」楚老夫人也慢慢道:「去吧,去你房裡把衣服換了。」楚懷賢忍禁不住有了笑容,如對父親一樣躬身後退著出門,一出門兒,就急步匆匆起來。
榻前這兩個嬌花軟玉一樣的丫頭,小初完全明白她們是誰。把玉照從頭到腳看一遍,再把香生從頭到腳看一遍,小初想起來楚懷賢走時說的話:「為了我,千萬保重你自己。」小初眼中蓄滿了淚水,又落了下來。
楚公子小小地表現了一下,自己絕對不是貪圖房中嬉戲的人。
進來行過禮,楚少傅說一聲:「起來吧。」楚大公子抬起眼,對著閣子上沙漏看了一眼。正在和剛回來的楚三老爺說話的楚少傅看得分明,兒子這一眼先看到沙漏上去,那意思分明是,看我回來的快吧。
「這是第九個了。」二月十八的晚上,小初對夏綠道。夏綠哄她去睡:「睡醒了,就可以看到公子。」小初再看月亮,十五才過兩天,滿月又大又潔,她仰視著這圓月,對夏綠慢慢笑道:「我等著他。」
「公子。」小初因為喜歡,聲音也比平時要大些。楚懷賢見到小初這樣,真是喜中之喜。他走到榻前緊緊抱著小初入懷,喜悅地道:「我回來了。」
小初轉過來,眼眸居然清靈。自從成親前她就半糊塗半清醒,一半是聽話想話自己思索想不通,鑽了死胡同所致;一半就是現實太不如意,不願意多想逃避所致。
楚懷賢急著見家人見小初,還是笑吟吟地停下腳步,拱一拱手從容不迫地道:「等我見過父親,再來會各位大人。」
楚少傅的心急不亞於外面的官員們,殿試在宮中,春闈還是和天下考生并行,楚懷賢三篇文章如何,是楚少傅最關心的事情。
旁人都聽不懂,只有夏綠聽懂了。夏綠柔聲道:「數到第九個,公子就回來了。」
最近消瘦,原來眼睛不見得多大,現在瘦成大眼眶子,襯著這面紅,格外秀麗。楚懷賢看著心動,又為疼愛小初,手不老實地伸進衾被中,在小初手臂上撫了一把,再低聲道:「我就來。」這就出來見父親。
既不願意稱呼小初為「媳婦」,又不願意稱呼是兒子「房裡人」,楚少傅還是一想到林小初,心裏就絲絲不絕地冒冷氣,打心眼兒里想無視她。
回房來見小初是急著步子走,見過小初甚好,楚大公子心眼兒里一轉,出門見父親也是急步匆匆。進喜兒在後面不明白,小步兒跑著跟隨對楚懷賢道:「公子不必著急,您倒是慢著些兒去的從容。」
進喜兒近前第一句附耳道:「少夫人好。」楚懷賢提著的心立即就松下來,上馬後心急如焚,手執過馬鞭子就一句話:「走。」
進喜兒說一聲「少夫人好」,楚懷賢可以知道的是小初還在。臨走時小初面如淡金,氣息更虛,能「還在」,楚懷賢已經覺得萬幸。回來快馬加鞭,為的就是哄好父親,抽個空兒往房裡去看一眼。
上午考場開,進考場沒有帶家人侍候的。進喜兒和跟三老爺的人在外面接三老爺和楚懷賢。見他們自己挎著考籃出來,接過來請他們上馬,奉著一路回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