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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改變的林小意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改變的林小意

「要不是疼你,怎麼會讓我這一把子年紀還跟著你,每天對你說些道理。你說是不是?」
猝不及防的這些話,小初驚得坐直了身子,急急催問道:「這話是誰說的?」轉而黯然,這話只能是公子說的。林小初把小意的小身子拉近了,撫著她的頭髮柔聲安慰:「小意沒有錯,小意是護著姐姐。」小初心中難過,名聲?以身邊這些人的眼光來看,自己是一點兒名聲也沒有了。
這種定省的時候,楚懷賢往往都起來了並且出來了,林小初往往都在睡夢中,也無人驚動於她。
「碧痕,你躲在那裡笑什麼?快給小姑娘揉腿。」奶媽把碧痕喊出來。才當了幾天小姑娘的小意不好意思地躲了躲:「我明天就會好,她陪了我一天,去睡吧。」奶媽的一堆話,往往就是這樣被小意趕出來的,燈下的她白髮呈亮,彎腰咳了幾聲,就此一說不住嘴:「這可怎麼行,丫頭就是侍候你的。你不讓她侍候,那就是她不中用,她既不中用,就不能留在這裏;不能留在這裏攆出去的,都可怎麼辦?」
「怎麼不來?」小初也反問。庄姑娘和楚懷賢在書房說的話,林小初不知道。她微抬眼眸對上楚懷賢滿含笑意的眸子,小初把臉轉過去,淡淡堅持地道:「等她來了,再說!」還要搶人孩子呢,她捨得不來。
小初再沒有說話,閉目胸口輕輕起伏,看上去似睡著。楚懷賢也似睡著時,錦被慢慢動了幾動,小初一點一點移著身子,試圖把自己從楚懷賢懷裡挪出來。林小初沒這麼愛貼人睡的習慣,但要是再這樣下去,她還真怕自己上癮。
第二天早早醒來,奶媽是睡晚起早,不辭辛苦的照顧林小意。小意一睜眼,奶媽就整整齊齊出現在她眼前。有時候到鐘點兒不醒,奶媽就喊醒她:「要請安的時辰了。」
睡意襲來,小初打了一個哈欠。楚懷賢扶她睡下來,像才想起來的道:「明天讓人重新收拾東廂房,對你說一聲。」庄姑娘既然不來,楚懷賢打算挪作它用。小初聽過,沒有半點兒波瀾:「我知道了。」
又是一時的沉默,小初再問道:「怎麼收拾?」楚懷賢再次竊笑,回答道:「我們成親不用的東西,因你病了不能驚動,還擺在房裡沒讓她們搬出去。你吵鬧都成,白天想來不怕打擾,先把那些用不著的東西搬出去。」
「哎喲。」小初呼痛,用手撫著自己嘴唇,睜開眼睛看楚懷賢。楚懷賢笑嘻嘻,重新把小初抱在懷裡,象是為防她再次有空當可以挪開,連自己帶她一同往床裏面挪了挪。這下子,小初睡得全無空閑之處,裏面是貼著床板,外面是楚懷賢。
外面響起腳步聲,楚懷賢從外面進來。慣於早習武的他在這三月的天氣里,此時已經是一身是汗。「姐夫。」小意顛顛兒的跑過去,對著楚懷賢「端莊」行個禮,討好地道:「昨天是我不好,姐夫,你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要因為我生姐姐的氣。」
小初吃下去,自己覺得精神來了,固執地為剛才的爭執下了一個結論:「等我好了,我去給庄姑娘賠禮;或者等她來了,有的是賠禮的時候。要我妹妹賠禮,我不答應。」楚懷賢問道:「她幾時再來?」
房幃里偶爾飛出來的幾個字,外面還是能聽到。夜色闌珊下,小意躡手躡腳地自己房裡出來,春痕和碧痕躡手躡腳跟在她身後。來到硃紅色的房門前,小意把自己的耳朵小心貼在房門上,春痕和碧痕心癢難熬也很想聽,看那門雖然兩扇,小意站在中間幾無別人立足之地,兩個人對看看,只能站著努力支耳朵。
以楚少夫人林小初來看,林小意對庄姑娘衝撞,是出於對自己的一片愛心。林小意一向愛插話,雖然不知道何為「左膀右臂」,但向來以「左膀右臂」的位置出現。今天聽到這些話,林小意要是不出來,那不再是林小意。
「說得還太少?」楚懷賢裝著吃驚:「你養了幾個月,可以吵鬧了,我已經很意外。」小初又是一笑,抬手去接那枚藥丸道:「這是什麼葯?」楚懷賢不給她,避開小初的手送到她唇邊,看著她吃了,再把水送過來,親眼看著小初咽下去。楚懷賢放了心,猛地想起來進喜兒說的這葯貴了,又加了一句:「要是不吃,真是可惜了。」
夜色星光滿天,小意姑娘真的睡著了。奶媽的話,比催眠葯見效得多。
林小意目前還只在這個院子里轉悠,但是楚懷賢在林小意回來的第一天,就要求她晨昏定省。楚大公子做事情相當穩妥,他內心裡總以為小初不能得父母親歡心,當然是她做的那件事情,但是小初做出來那件不考慮前後的事情,是小初無人教導的原因。因此楚懷賢,覺得不能縱容小意也象她姐姐一樣。他對待林小意,象楚家對待楚湘芷。
碧痕忍笑,把兩隻手虛抬一抬,用口型對小意道:「坐下來吧,我幫你揉過了,她就無話說。」春痕也推了小意一把,小意在榻上坐下來,手柱著小腮幫子看紗罩子燈花,碧痕幫她揉腿,奶媽繼續叨嘮。
碧痕對小意使眼色,見奶媽說得口乾喝茶,悄聲道:「裝睡。」小意再打一個哈欠,裝著打上盹兒,伏在小桌子上,把兩隻耳朵丟給奶媽。
林小意回到自己房裡,春痕拿衣服來給她換,小意不無擔心地道:「明天我姐夫和姐姐還會吵架嗎?」
小初不滿意,用手推著楚懷賢:「你不能擠著我。」楚懷賢看看並沒有擠到,當作沒聽到閉上眼睛,手不老實地在小初身上擰了幾把,極是遺憾地道:「總算有肉了。」難得豐腴了一丁點兒,可是楚大公子要老實才行。
沒有名聲不覺得難過到摧心,可是小意的話讓小初十分的心中不爽。小意錯在哪裡?不過是天真年幼。眼見得這房中雕樑畫棟,要把爛漫無邪的小意摧殘成行不露足,笑不露齒的古代小淑女。
那東廂房裡不是馬上就有人,小初如是想。白天睡得多,庄姑娘的到來又象利劍撕裂了小初混淪養病的思緒,她很想靜心想想以後的事情,但是眼皮子往下塌。小初苦笑,吃的葯里,向來是安神鎮定的葯都有,這些葯,是能催眠的。
楚懷賢則完全不認同這種說話,夫妻兩個人睡下來時,因為只有兩個人在房中,是林小初認為說話的好時候。就是爭兩句,不用擔心被人聽到。就是沒有玉照和香生在房中,只是別的丫頭們在,人多嘴雜,傳出去幾句也是有可能。
「看看你這屋子,看看你這衣服,你沒有回來的時候,公子親自看著人收拾。說要接你,我都打聽過了,公子在老爺面前跪了兩個時辰,老爺這才鬆了口,答應把你接回來,不然的話,你一個小孩子家流落在外面,那是任人欺負。」
林小意打哈欠:「是。」
門內有了輕響聲,小意直起身子,門輕輕慢慢地開了一半,春水從裏面把頭伸出來,對小意悄悄說道:「吵完了。」爭吵之源由的小意姑娘笑靨如花點著頭,對春水附耳道:「那我去睡了。」春水笑看著她去了,才把房門又關上。
到日上三竿的時候,一室大亮中小初醒來。「踢噠、踢噠」地小腳步聲傳來,林小意一臉小笑臉出現:「姐,你醒了。」小初微笑:「我醒了,你過來讓我看看腿痛不痛,你昨兒睡得好不好,有沒有生氣?」
林小意在床前笑靨如花,對著小初端端正正行個禮,也問姐姐:「昨兒你睡得好不好?有沒有生我的氣。」然後拉著小初的手擰著身子低聲道:「是我錯了,我去給庄姑娘陪不是,不然的話,她要說我不象話,也要帶累姐姐的名聲。」
小初緊緊抓住錦被,這些話,是誰告訴小意的!覺得小意是為著自己才這樣「委曲求全」地小初對楚懷賢看過去。楚大公子聽到這些話,當然是面帶笑容:「啊,你大懂事了。」
奶媽叨叨著,小意和碧痕繼續偷著笑。這話已經說過幾次,此時再說,不知道是第三回說,還是第五回說。「跪了兩個時辰?虧姐夫怎麼耐得。」小意清脆地道:「我跪了半個時辰,到現在腿還在痛。」
身邊衣衫輕響,楚懷賢也睡下來。過得一時半刻,小初實在難捺心中好奇,冥思苦想盞茶時分,總算有一句適合的話問楚懷賢:「那東廂房,是收拾了住人嗎?」楚懷賢竊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住人何必收拾。」
「公子雖然今天罰了你,其實是疼你。要是不相干的人,公子何必管她,小姑娘,你說是不是?」
林小意笑眯眯:「是。」
飛紅燭光下,小初面色潮紅坐著,楚懷賢一隻手端著一碗水,一隻手取了一枚藥丸送到小初唇邊:「把這個吃了,你吵累了,可以補一補。」小初想忍著,沒忍住露出淺淺的笑容:「我才說幾句,你又說了幾句?」生病的人和不病的人吵架,是不佔便宜。
挪呀挪,慢慢挪,小初呼一口氣。這古代的大床都很寬大,楚懷賢只佔據床外面,這裏面的空地方還不少。總算挪出來時,小初又輕輕要呼一口氣,這口氣剛呼出去一半,楚懷賢人重新貼過來,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小初的嘴唇,這還不算罷了,離開的時候在小初紅唇上咬了一口。
「小姑娘,這可都是你惹出來的事情。」楚懷賢的奶媽給了小意,今天已經嘮叨過許久,此時又開了口。小意縮著頭笑著,碧痕背著奶媽吐著舌頭無聲兒笑,春痕半對著奶媽不能笑,就板著臉,才把這笑忍下去。
讓我好了吧,小初幽幽的眸子在小意歉意地面龐上掃過。林小初一天不好,就覺得自己的妹妹都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