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目錄

第二百二十章 白擔心

第二百二十章 白擔心

小初聽得愣住,突然掩口輕笑起來。自己的這位丈夫向來要風有風,要雨有雨慣了。剛才為他擔心找事情,現在看來,是白擔心!
楚二老爺看著也不象樣子,喝罵道:「進去!」張姨娘羞慚慚進去,楚二老爺由此動了氣,對楚懷德也不是剛才的笑模樣:「你說!」楚懷德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是姨娘讓我去的!」楚二老爺沉下臉,黑得象鍋底。張姨娘在房裡急得亂轉,心裏似貓抓,又要靜心聽楚懷賢接下來說什麼,這一會兒,忙壞了又急又要靜心地張姨娘。
張姨娘在房裡乾瞪眼,成了一個訛詐的人。
楚懷賢暗暗好笑,也和楚二老爺一樣輕鬆的笑著,不疾不徐地道:「懂事就好,我胡亂聽了幾句懷德的話,原本以為他又犯混了。」楚二老爺帶著笑,把侄子慢慢看個明白。今天這件聽起來懷德有理的話,其中有些什麼,又惹到了這個好侄子。
燭火跳躍著,燈芯兒長了不少。丫頭們見裏面話音不好,不肯觸這個霉頭進來剪燭花。房中的三個人當然也沒有發現,楚二老爺是動了氣,這氣有幾層。一層是楚懷德亂說話;二層是楚懷賢太較真,你娶的是個丫頭,這是實打實的事情;再就是氣……氣什麼呢?像是一糰子可氣,分不出來個頭和尾。
「女人家見識短,好事情讓她教唆壞了。」楚二老爺的聰明不在作學問上,全都用在雜七雜八的事情上。他機警地發覺再追問下去象是不好,因此一筆帶過,往張姨娘身上一堆,再對楚懷賢笑容滿面道:「懷德是懂事了,有時候他不好,其實是怪別人。」
回來行到台階以下,廊下丫頭們說一聲:「公子回來了。」房裡隱約聽到「撲通」一聲,象是什麼人跌了一跤。進來見小初倚在小桌子上,神情有幾分緊張。榻前跪著的小意,因匆忙下跪碰到了腿,正是淚眼汪汪。
以楚二老爺憑空想,還不知道楚懷德敢罵自己的大嫂。楚懷賢一句跟著一句不鬆口,楚二老爺笑呵呵:「懷賢啊,你兄弟還小呢,你那妻妹也小,兩個小孩子拌嘴,不用放在心上。」楚二老爺還含糊過去。楚懷賢笑眯眯:「懷德嘛,也不小了,小意呢,只小他幾歲。這也罷了,都不大。不過你們拌嘴,不在眼前的人怎麼也扯進來說混話?」
聽楚懷賢接下去道:「要是沒有呢,我回去打那編話的奴才。」再對著楚懷德一笑:「你的衣服,已經賠了錢;說你的玉佩在池子泥里摔裂了,因為我不在,無人敢拿我的東西,我就自己來問問你,你想要賠什麼樣的,我讓人就送過來。」
楚懷賢看著她一笑:「那幾兩銀子哪裡夠用的。對了,你要買東西,讓丫頭們去書房裡尋我的小廝,比別人的要穩妥些。」小初心裏有了感激,燭下笑得越發嫵媚:「我知道了。」楚懷賢對著這嫵媚的笑容看了一時,不小心說了一句:「鄒太醫的葯,果然是靈驗。」小初奇道:「我晚上吃的那葯,也是鄒太醫開的?」楚懷賢含糊其辭了一句:「嗯。」把這話混了過去。他為小初尋了不少藥方,楚大公子還不大情願當面說出來。
「混帳!你的玉佩拿來我看!」楚懷賢今天象是閑著沒事兒,誠心坐這裏找事情。楚二老爺只能對著楚懷德大喝一聲,楚懷德被喝得連滾帶爬進房去,張姨娘也把玉佩送到房門口,楚懷德接著戰戰兢兢呈給父親,不敢說一句話垂手退到一旁。
這一家人急的急,氣的氣,只有楚懷賢坐在旁邊好笑。二叔此時,再不誇懷德長進了。
「你笑什麼?」楚懷賢雖然在吃飯,也注意到小初笑出來的梨渦,還有那眸子上眼睫微閃,是她以前的精靈樣子。鄒太醫的葯真管用,楚懷賢心底浮現出來的,還是這句話。再想到,不過三十余粒的葯,吃了有一半要多,明天鄒太醫來,讓他再制些來。
楚懷德早就跪在地上抵賴,是咬著牙不認帳。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惹長兄楚懷賢。楚二老爺都惹不起,惹不過的時候,也對著張姨娘跺腳發牢騷。楚懷德也知道幾句,他當然更沒膽。
「二叔在,把話問明了。懷德說他沒有說,我說要說了,懷德應該賠禮是不是?既然沒說,想來是丫頭們聽錯了,我回房去罵她們去。」楚懷賢進來那一臉的暢意,再加上這幾句話,楚少傅和楚夫人都不想看他。
晚飯擺上來,楚懷賢吃飯,小初歪在迎枕上和楚懷賢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猛地想到他一個月給自己一百兩銀子,他自己的月銀是多少,公中也是有數的。剛為楚懷賢白擔心一下,林小初又想到楚大公子以前鬧家務,讓自己去帳房上開口就要兩萬兩銀子。燭光底下,小初竊笑一回。看來一個月給自己一百兩銀子,並不算是多的。
兩個證人耳朵也不錯,頭點得也很賣力。
月朗風清之下,楚懷賢悠悠負手出了楚懷德的院子,嘴角邊有了笑容。行不上幾步,覺得腹中飢餓。楚懷賢這才加快步子,沒快上幾步又是一笑放慢。想小初也不會那麼糊塗,有身子的人還等著自己吃飯。此時烏雀晚飛的斜斜入林,楚懷賢漫不經心的行走著,雖然餓了,也先來見父母親回話。
不想看,這個人在面前站著。楚夫人見丈夫只看書,只能自己開了口:「回去吧,你趁了心。」楚懷賢笑著道:「是。」
楚二老爺還是舉重若輕,有些事情規避開來:「懷德今年長進,多是你教導有功。你看他平時膽小謹慎,又是學詩禮的人,他會說這樣眼裡沒有你的話嗎?肯定是弄錯了。這樣吧。」不等楚懷賢說話,楚二老爺急急跟上一句,笑容可掬地道:「讓懷德給你賠個禮兒,這件事情算過去了。」
夏綠過來幫著寬衣,楚懷賢對小意笑著道:「你回去吧,看你姐姐狠心的,先跪了一個時辰還不夠,從我走了,就讓你跪到現在。」已經領悟到楚懷賢去找事的小初心想,我這叫明哲保身,你惹得起你家人,我可惹不起。見楚懷賢說了,正心疼小意的小初趕快道:「快回去吧。」再對著楚懷賢仰起臉來有笑容:「你吃了?」
楚二老爺看過,皺著眉頭喊人:「跟懷德出門的人呢?」外面有人答應一聲還沒有進來,楚懷德先回了話:「回父親,回大哥,這是我昨天出門上馬時撞在上馬石上了,回來沒對姨娘說,想是姨娘也沒看清楚,把這個看錯了。」
「哈哈,懷賢。」難奈的寂靜被楚二老爺幾聲哈哈打開,跪在地上的楚懷德額頭上沁出了汗水,被這寂靜壓得象是腰一點兒一點兒地彎下去。聽到這聲音,楚懷德舒了一口氣,不管是什麼響動,此時不再是寂靜的,楚懷德就覺得好過些。
外面叔侄一句又一句把這些話都翻出來,楚二老爺面色越發的不好,楚懷德越發的垂腦袋,這些話張姨娘也是剛聽到,她在房裡用帕子捂著嘴,提心弔膽又擔心楚懷德,又要在心裏罵楚懷德:下流東西,不說實話。
楚懷賢安坐著,他爭的不是這口氣,爭的這個理兒。小初是個丫頭,成親以後,誰也不能說她是丫頭!身為公子的楚懷德都這樣說,楚懷賢心想,家裡的阿貓阿狗不知書不達禮,還不知道要說什麼!
小初微暈面頰,是紅燭光染在了面頰上。她手裡把著一個紅色絲帕,掩飾著追究楚懷賢多少銀子的心思,嘴裏道:「我是說小意,真是你說的,要管管才行。」說到這裏,小初又有了閑話:「德公子掉水裡,要不要送些發熱的葯去?」楚懷賢手中筷子停下來,對小初正色道:「對了,這一句我今天晚上還沒有對二叔說。一個小丫頭把他撞到水裡,他還好意思來讓人賠禮。要是出了門,還是任人欺負!」
隨著父親的話,楚懷德如卸重負,起身要走到楚懷賢身前。楚懷賢擺擺手,也是滿面笑容:「不必,我就是來問問。要有這些話,我實告訴二叔,懷德要賠禮的,是他的大嫂,給我賠禮沒有用。」楚二老爺面上抽搐幾下,覺得侄子又一次欺負到自己頭上。
「哎呀公子,這個事兒是這樣的呀,您聽我說……」張姨娘火燒屁股似的衝出來,這一衝就到了楚懷賢面前不遠,女人急上來說話,是舞著雙手在說。楚懷賢見她手中帕子紛飛,趕快站起來避開。
有人給錢,小初當然含笑:「夏綠對我說了。」那時候小初還稀里糊塗,夏綠說過她不用錢,又樣樣東西不缺就沒問過。見楚懷賢這樣說,小初笑著道:「我花錢的地方少,既然有月銀,公子不用給我。」
「沒呢,你沒傻到等我吧?」楚懷賢坐下來,林小初一笑:「不知道你去哪裡,當然不等。」再試探地道:「你去了哪裡?」楚懷賢不肯說,讓夏綠送飯來,再對小初道:「我和父母親說幾句話。」就這麼一句,小初臉色立即陰晴不定起來。楚懷賢當沒看到,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對小初道:「你的月銀,都是夏綠去領。你要用錢,我每個月再給你一百兩銀子,你要用的時候,只問夏綠就是。」
林小意把楚懷德罵林小初的話,說得一個字也不少,如果她能比劃出來標點符號,估計也不一個不差的比劃出來。小初當然是阻止她,不願意再多生枝葉,小意回身找證人:「春痕,碧痕,都是聽到的。」
楚二老爺從自己兒子懂事有兄弟情中還沒出來,聽到楚懷賢的話只能發愣著對楚懷德看去。楚懷德縮了一下頭,對楚懷賢這個長兄,功課好樣樣好,衣服用具也精美得讓楚懷德心裏不舒服。楚懷德是怕楚懷賢的。如果不是張姨娘拉著他去,楚懷德不敢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