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目錄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關心則亂?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關心則亂?

藉著小初生子,楚懷賢從容回過父親楚少傅,在自己的妻子和父母親之間,為林小初隔開了一片天空。在楚懷賢來看,這樣對小初最好。在楚少傅來看,當然是兒子縱容溺愛,才會這樣。
楚夫人帶笑道:「才讓去問了,說睡著了。」三老爺來了一句:「那懷賢在房裡呢。」楚二夫人滿懷心事,就沒有笑話他。楚夫人笑顧三老爺:「三弟你不累,就候著;要累了,去睡吧。你在這裏沒有用。」楚三老爺訕訕了:「我候著。」
一群糊塗蛋!包括那個要生孫子的「她」,也未知好與壞。
只有楚少傅和楚夫人心中清楚。對於楚二夫人的慌張,老夫妻相對促膝在月下,看似論茗,只有清風明風,其實屏退人于廊下,是一腔瑣事在心頭。
房裡林小初死死咬著一塊巾帕,汗水似一直不停流下來。楚夫人看得都不忍:「你喊幾聲又何妨?」小初搖頭,還是牙緊緊的咬著那巾帕,怕自己一喊,就沒了全身的力氣。
楚二夫人回頭道:「我看看就來。」
「去吧,生了速來報我。」楚少傅不自在,讓楚懷賢自去。楚懷賢跪著不起來,陪笑道:「兒子還有話?」楚少傅板起臉:「有擂台要打?」楚懷賢笑嘻嘻:「怎麼敢?不過是回父親,媳婦既不能主中饋,生下孫子來,讓她園子里養身子,任她嬉遊吧。我會規誡她,但有不是,父母親只來找我。」
三夫人先動了胎氣,楚夫人趕去時,院里燈火通明,窗下站著滿滿的人。楚二夫人隨後到了,和楚夫人一起在問穩婆。不一會兒,楚老夫人那裡又來一個媽媽,算是家裡人都到全了。三老爺心滿意足,懶懶打個哈欠,這眼神兒就轉到姨娘身上去了。總算看到楚夫人在,三老爺沒有就回去,先問楚夫人:「侄媳婦有動靜了沒有?」
「這兩天事情發作?」楚夫人問丈夫,楚少傅撫須微笑:「當然張某人,是不會出首告我。是一個小官兒說我楚家親近人等有些售官的舉動,皇上把摺子給我看了,刑部里正在查。」
「哥兒呀,你要有小哥兒了。」楚老夫人分外喜歡,年邁人要見曾孫子,楚老夫人喜歡得眼睛都沒了縫,拉著楚懷賢的手又佯板起臉來:「我這不是關心她,是她生我的曾孫子。要知道我關心她,讓一干糊塗蛋兒知道,還以為我應該的。」楚懷賢笑:「那是當然,您要關心她,早就關心上了,還等到這一會兒。」
楚懷賢走出父母親住處,道邊陰影中走出楚老夫人房中的一個丫頭,笑吟吟道:「老夫人請公子。」楚懷賢奇了,而且關心:「祖母也沒有睡?這如何使得。」丫頭領路在前,聲音里都透著喜氣:「家裡有喜事兒,老夫人睡得晚,睡了一個更次醒了,再睡就睡不著。」楚懷賢更是喜歡,在這種時候,還是家人最貼心。
細碎急促的腳步聲打破這細談,楚少傅是個男人,先站起來往外看,楚夫人後站了起來,也是慌了手腳:「要生了吧?」
楚夫人先自沉聲:「晚上我自己去看過,東西都是齊備的,讓人送熱水去。」楚二夫人提醒道:「大嫂去看一看。」楚三老爺不願意讓楚夫人走,是忍痛說出來:「大嫂去吧。」那臉上神色惶惶然,其實是生怕楚夫人走了,自己可怎麼辦。
此時在楚懷賢的院子里,楚夫人繃著臉,聽著兒子急惶惶說話:「她醒了推我,就痛得不行。」楚夫人拿著帕子的手往下一揮:「住嘴!走開!別在這兒站著!」這又是一個添亂的。楚懷賢也訕訕退到一旁,只有奶媽哄他:「你不用擔心。」楚懷賢往房裡張望:「她怎麼不喊,怎麼不哭?」
楚老夫人忍不住笑,對著楚懷賢笑罵:「你胡說,明天告訴你老子,讓他打你。」楚懷賢回道:「父親在等孫子,他今天,是捨不得打我的。」楚老夫人呵呵笑了起來。
「你去睡!」楚夫人給了他一句,無用,還要添亂。再回身交待穩婆,還有為三夫人早選就的兩個奶媽。交待過了,楚夫人往外走,楚二夫人也跟著去。三老爺在後面小聲留她:「二嫂,你別走。」
楚懷賢出去,楚少傅好笑:「讓她早生,幾時有了這能耐。」說過燈下搖頭嘆氣:「逆子,不聽老夫言。」
三老爺還不肯走,就他一個人急得臉色變了,還有就是兩個姨娘沒有生過孩子,見生孩子這樣痛苦,兩個人都不敢作聲。
楚少傅在身後叮囑道:「懷賢房中的穩婆,也在吧?」楚夫人回眸一笑:「當然在,她們兩個人的,是不摻和的。」
院外再飛奔進一個人來,四十多歲的一個婆子,跑得飛快。楚夫人一見到,不用問就急步出來,楚二夫人緊跟著,院子里除了三夫人的呼痛聲依就外,別人都目光鋥亮看過去。婆子飛快地道:「少夫人臨盆了。」
「多謝父親。」楚懷賢見父親答應了,起來又關切叮嚀:「父親早睡。」往外面看看天:「還能睡上兩個更次。」楚少傅埋怨他:「生下來,我就睡了。不生下來,我怎麼睡?」楚懷賢一臉笑容:「是,是,我回去看看,讓她早生。」
原先,以為可以沒有,視若不見。
院子里又是一片低低的笑聲,竟然不知道是哪一個發出來的。楚三老爺漲紅臉吼一聲:「我急什麼,婦人產子,不是家家有的事情。」這一聲傳到裏面三夫人耳朵里,三夫人忍痛咬牙罵道:「讓他來生一個看看。」
又等一個更次,房裡只聽見三夫人的哭喊聲,驚得楚三老爺睡意全無,在外面扎手紮腳:「怎麼辦?怎麼辦?」穩婆笑,媽媽們笑,就是丫頭們也低下頭偷笑。楚夫人無奈趕他走:「去睡吧,你全然無用。」
楚少傅重重的哼了一聲。楚家什麼樣的門第,來了一個林小初,好似油鍋里進了一滴水。上上下下的人,眼睛都盯著林小初。聰明者不異動的還好,笨蛋的人跳得高,什麼結果不是糊塗人都應該能想到。
楚少傅板著臉教訓楚懷賢:「這是什麼話!生下孫子,任她嬉遊?母子平安,不管男女,任她自在。她來給我請安,我也受不起。」楚少傅仍有餘怒,屢屢被政敵提及楚少夫人的出身,楚少傅覺得自己的老臉,已經丟足了。
「蠢婦?」楚夫人咀嚼過,有些沒精神:「家裡那一個,不會是第二個吧。偏又在我們這一房裡。賣花的姑娘街上走,街上的聰明勁兒肯定有。賣花為錢,她生了孫子下來,手也一定很長。」楚少傅不放在心上:「我家不是別人家裡。為了兒子容得下她一席之地,她要有什麼不軌,或是挑唆或是圖謀,哼!」
楚夫人去后,楚少傅自己負手看月,自言自語了:「我關心她何用?要讓有些糊塗蛋知道,還以為我這公公,是應該的。就說了,這些糊塗蛋們,也不會放在心上。」日理萬機的楚少傅對於有些人不會認為這是情份,是全不放在眼裡。
院中雲淡風輕,楚少傅的話更雲淡風輕。楚夫人撫著鬢角緩緩地笑了:「老爺你安坐,讓別人要不相信才是。」楚少傅眯起眼睛,似嗅茶香,似鑒明月:「那個陳年述,倒有些小能耐,他跟著中人跟到杜夫人家中,會了杜大人,這些日子不見有官,又去會了杜夫人。說他出府時糾糾有氣,應該是放下狠話。」
「那湯和呢?」楚夫人對著丈夫抬眸:「和二弟走了這麼些年,也著實的撈了些銀子。你容他這麼些年,不是白容的吧?」楚少傅笑得老謀深算:「這一次,他作用不小。」
三夫人房中是呼痛聲不斷,林小初這裡是全無聲息。人在外面,只能看到房裡人走來走去,再就是低低的說話聲。楚懷賢當然不能睡,索性讓人搬把椅子來坐下。剛坐了一會兒,父親讓人來喊自己。楚懷賢趕過去,見父親還沒有睡,也自感動地道:「子時過了一個時辰,父親偌大年紀,請安歇的好。」
楚夫人似才想起,驚問道:「怎麼杜大人會了陳年述,他還不告誡家人收斂?」然後明白過來,眸中有不信:「他指著這事,要和你說話不是?」楚少傅笑得「吭吭」地:「他以為二弟妹這個蠢婦,能讓我和他一談。」
楚老夫人精神抖擻,披著起夜的小襖坐在床上。楚懷賢進來,當然是近前體貼她:「祖母睡吧,孫媳婦象是還早。」楚老夫人「哦」了一聲,看看沙漏上的時辰道:「那她這罪,可有得受了。趕快生下來,人人得安生。」楚懷賢忍笑:「是。她只是忍著不喊,其實也受罪。」
楚少傅精神極好,燈下拎起一張紙給楚懷賢看:「這個字如何?」紙上蒼勁筆劃寫著一個「豫」字。楚懷賢一見也喜歡,「豫」字是歡喜、快樂的意思。父親的意思,盼自己的孫子過得如意。他跪于燈下:「多謝父親。」再仰起面龐來有一絲小心:「要是女孩兒?」楚少傅被問住了:「女孩子?我還沒有想過。」
楚懷賢再一次大喜過望,重新跪正了給父親端端正正叩了頭:「父親心裏如此想,媳婦一定能生孫子。」楚少傅還沉浸在兒子那句問話里,楚懷賢的這句問話,讓楚少傅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原來進來這麼一個人,不是忽視就可以做到的。由自己只起男孩子的名字來看,楚少傅苦笑一下,原來自己心裏,一直有她一席之地。
「老爺,夫人。」一個管事婆子奔進來,臉上都是汗:「要生了。」楚夫人邁了一步:「我就去。」那婆子這才說全了:「是三夫人。」楚夫人停下腳步,哭笑不得:「我知道了,穩婆都在吧?」婆子點頭:「在,下午就過去了。」楚夫人這就不慌張,仰面看一看天:「天還不算晚,去看看老夫人要是沒有睡,就告訴一聲兒;要是睡了,就不要驚醒了。」再說一句:「我就來。」
她們兩個人走了,三老爺反而心定了。看一看,有穩婆,再看一看,還有上年紀的媽媽們在。楚三老爺再次倦意上來,是他剛才急得太過所致。眼角一掃是姨娘,倒不是有意,而是兩個姨娘就在身邊。三夫人的呼痛聲再次讓三老爺清醒一下,他讓人去看楚懷賢:「他在幹什麼?」去的人不一時回來,帶笑告訴楚三老爺:「大公子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和三爺一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