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目錄

第二百八十二章 當樓大官人遇到楚大公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當樓大官人遇到楚大公子

楚懷賢回來看小初,還在她的東廂房裡。東廂房收拾出來,成了楚少夫人的靜室。楚懷賢在小初身邊笑下來,調侃道:「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了。」
楚懷德最擔心害怕的,就是他的臉面他的名聲,這關乎到他以後在家裡的地位和承嗣。說白了,關係到銀錢叮噹響不響和響多少。
一步、兩步……第三步右腳抬左腳后還沒有落下,身後大眼瞪小眼中,樓大官人哈哈笑起來:「大公子,何必動氣?」楚懷賢回身,兩道黑眸在樓大官人的笑容上深深一眼,再深深第二眼,看的是旁邊啼哭的人。
楚懷賢悠然:「他現在的情意,也是沒人能管得住的。」
樓大友是親哥哥,他愣巴著又上來了:「這親事不成,我妹妹的命難保?」楚懷賢有神的眼眸與樓大友的眼睛碰撞上,樓大友堅持一下,再就避開,楚懷賢道:「烈女傳上人,平時哪得聞?」
這氣生的,今天是第三天。
所有樓家的人都跟著難過一次,楚懷賢自己打個哈哈:「這大正月里的,看我說話,不要見怪才是。」
楚懷賢把話風還給樓大官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樓大官人帶笑不笑:「保全了以後呢?」楚懷德的心提起來,他擔心的不再是自己的臉面和名聲,而是楚懷賢回不回絕樓家的親事。要知道楚懷德初聽到樓姑娘撞牆,他說的可不是:「快救人。」而是說:「妹子生得十分容貌,難道就此……」再哭時是大哭:「是我害了你。」
楚懷賢這就明白:「原來是這樣。」樓大官人再道:「去內陸好些,就遇強盜水賊,人機靈的往水裡一跳就跑得脫,這人命錢,先不用賠,丟些財物,大多時候船也不丟。您說的錢家,就是去了外洋一趟,死了十幾個人,光賠錢,就賠得要傷元氣。」
接下來就不打誑語,楚懷賢先開了口:「懷德的正妻已定過陳家,這不能更改。陳家是謹慎的人家,幾代詩禮大家,經得起風雨。不會聽一陣風就把懷德的親事否了。」大官人就只尷尬:「哈哈,我們家也是謹慎的。」
最後看楚懷德,他年青昏頭昏腦的只想到情意二字,應該算是入東吳的蔣干;廳外不時有女人來窺視,還有一群娘子軍。
楚懷賢倒不是有意話砸人,他是有心問出來:「大前年聽說船多的是錢家,再一年聽說船多的是王家,我很奇怪,怎麼象在風浪上擺著,一年一個樣子。」樓大官人聽過就笑了,有自得:「這是公子您不清楚我們這樣人家的行事,往外洋去,大風大浪一打,一隻船隊就此沒有,連人帶貨,上百人,幾萬兩銀子的東西全都不見。所以說,我們家不是排數一數二的人家,但是站得住腳。」
留連痛惜的,還是樓姑娘的容貌。
「我們樓家自太祖父白手起家,到我兄弟這裡是第五代,鄭家是鋪子多,我們家是船多,雖然常年不是數一數二的,但是站得住腳,經得起風浪。往外洋去,也下江南。」樓大官人換了話題,和楚懷賢交心似的攀談起來。
這才重新歸座,再用眼睛掃過眾人。樓大官人使個眼色,這就大小男人們歸座,眾目睽睽對著楚懷賢,女眷們往後面去,走以前還有幾道羞羞答答的眼光,投在楚大公子身上。
「大公子,我們家的姑娘配令弟,也不辱沒貴府上多少。」樓大官人說到這裏,楚懷賢眸若雪冰,冷冷盯了樓大官人一眼:「我妻子,是我心愛的。」樓大官人心想,這人反應也太靈敏,不就敲打敲打你。要嫌我們家沒身份是商人,你娶的那個也一樣。
從樓家出來,楚懷德對著楚懷賢深深施禮:「大哥,你真是我的親大哥。」楚懷賢笑罵:「以後這樣事情,你少給我找幾件子。」楚懷德笑嘻嘻:「當然當然。」
樓大官人默然,和五官人交換著眼色。他本來是想和楚家來的人好好談談,要是來楚二老爺呢,就說說自己家裡有錢;要是來楚大公子呢,他娶的是什麼人?滿京里都知道是為著情愛。現在說不到一起去,樓大官人謹慎地道:「退一步想,當然也行,只是令弟還年青,只怕房裡人不會少?」
楚懷賢當然要取笑,挖苦道:「你們是一家人?」樓大官人和樓五官人交換過眼神,樓大官人再次讓坐:「咱們坐下來說話。」楚懷賢站著不動,繼續諷刺:「說話,可得有個好心情。再說我打聽過了,你們家裡最近只有進銀子的喜事,不打算辦白事。」
和這些悲傷相比,楚懷賢是悠閑自在,一臉你家裡死人與我何乾的表情,甩一甩袖子,穿著靴子的腳抬起來一隻,準備往外面去。這抬腳的姿勢,都是漫不經心,毫無心理負擔的。
楚懷德一到這樣時候,就是腳底想抹油,忙應道:「是,大哥咱們回去。」
生意做這麼大,樓大官人也是能揣摩人心思的人,見楚懷賢帶笑不語,眼光在廳外台階處看來看去。樓大官人是一點一點補漏,給自己家的姑娘被楚懷德看了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他不是想起來的,是本來就要說:「哈哈,今天化雪水,倉庫要翻動要人手,大風大浪里運來的東西生了霉,可就虧大了。幸好我們家人多,需要時都去幫忙就行。」
這一哭一笑,恰成一個對比。
樓大官人不置可否,樓五官人氣不打一處來,樓大友對楚懷德沒好氣……楚懷德道:「你們說。」把嘴緊緊閉上。
楚懷賢冷眼坐著,這陣勢自己家裡練了多久?是我來才這樣說,還是不管我們家什麼人來都是這樣?或許二叔來,有所不同吧。再看楚懷德,難怪他處置不好。這一家子人上來,倒象是楚懷德看光了他們家所有的人。
楚懷賢知道遇上能耐人,這人還能猜我心思。就默然微笑,只聽他說。
「保全了以後該如何,我得請教你。」楚懷賢微笑。這話廢話還要問!保全以後,還要嫁,就當妾。保全懷德,當然是先保全他的親事。京里呆了五代的人,是陳家好,還是你樓家好,你自己最明白!剛才那麼精明,現在倒笨得樣樣來問我。
楚懷德說願意要,楚懷賢何必做當頭大棒,而且大家話說嗆了,說人家姑娘不檢點,各自都不舒服。沒來以前,楚懷賢心裏還怪楚懷德;來了以後,楚懷賢就只怪樓家。這麼大的宅子,稍熟些的人帶生人來進來也不通報。想來那樓姑娘見楚懷德,只怕也是懷德在房裡坐著,她直接來找哥哥了。
大官人道:「總是知道的有先有后?」楚懷賢道:「八字已換。」
五官人道:「顏面看過,要擔責任。」楚懷賢道:「年少無知。」
哭聲大作中,樓大官人是尷尬,假意勸道:「五弟,五弟妹不要哭了,大公子來了,會給咱們一個說法。」少年們都活泛起來,有陪著哭的:「五嬸兒,你放心,妹妹的事情沒個說法,咱們拚死告官去。」
楚懷賢心想,你這叫耍無賴,還敢說情意二字。他徐徐再道:「既然這樣,那話就好說了。既然有情意,當然知道保全了懷德,這情意才能繼續下去。」楚懷德喜笑顏開,大哥說的真對。
「我是來說話,貴府上有傷心事,今天不是方便時候。」楚懷賢等他們哭了盞茶時分,估計再哭下去只能幹嚎了,這才從容站起來,對樓大官人微一示意,手並不拱,淡淡道:「我們先回去,幾時能坐下來說話幾時再來吧。」
人人都在楚懷賢如何說。
想不說也不行,樓大官人把話送到楚懷賢面前:「大公子如何,這事情在這裏擺著,您給個話吧?」樓大官人笑容可掬。
樓五官人只說了一句話,現在聽過楚懷賢的回話,就此也閉嘴。
樓大官人當然也不想把楚懷賢惹毛,哈哈一笑解開:「那是那是,其實我對大公子,是佩服的很吶。」他話鋒一轉,問道:「令弟要無情意,怎麼會把大公子您請來?」楚懷賢對著他笑,你就把話都說乾淨吧,我一個字也不說。
哭聲頓時止住!一干人直眉毛愣眼睛,十幾道目光齊齊掃射過來。
「咳。」楚懷賢慢條斯理,先輕咳一聲。這麼多人等著,你們就好好聽吧。楚懷賢開了口:「懷德固然有情意,我才來;貴府上要沒有情意,也不會等我來。」樓大官人哈哈笑,廳上的人都笑,五官人這才開了口:「我姑娘,自從知道不能成親事,是茶飯不思,大公子,這算不算有情意?」
說到這裏,樓大官人及時把話打住,笑著道:「所以我們家的姑娘,也不是那小家碧玉,在人前常走動。」楚懷賢初聽到楚懷德說這事情,裏面最大的一個漏洞就是樓姑娘為什麼不呆在繡房里?
再有道:「毀人名節,是大事情,你們不能把懷德毀了。」楚懷德一聽哭聲就害怕,聽到這話大喜,在哭聲中道:「是是。」再看說這話的,是樓大友。楚懷德對他背地裡翹翹大拇指。
大家硬碰硬僵持在這裏。楚懷德努力聽著,覺得大哥這樣硬,自己也可以學學。作為當事人,他不能置身於事外,清清嗓子,決定當個和事佬:「我大哥最是通情理的人。」
這個指責被樓大官人堵上,楚懷賢本來也就不想提。當妾可以,今天不能答應!楚懷賢不出氣,覺得自己已經客氣。
楚懷賢抬眼看,樓大官人狐狸一隻;樓五官人,就是想當楚懷德岳父的那一個,滿面淚痕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也掩不住臉上的精明;還有樓家的少年們,都在等說法。看起來有了諸葛亮舌戰群儒的陣勢,卻沒有群儒。
楚懷賢侃侃:「夫榮才能妻貴。」就此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