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親情
二夫人躊躇猶豫著，低下頭又道：「我就是覺得奇怪，她哪裡來的錢？」楚夫人道：「她不是有嫁妝。」這一句話把二夫人嘴堵上，楚夫人才徐徐地告訴她：「她才剛對我說，要把湘芷接回家來住，在女婿沒有離京就接來，也讓他安一安心。我答應了，正要讓人喊你，你上午沒事，把湘芷以前住處收拾收拾，她已經去接了。」
在廊下遇到楚二夫人，小初趕快先露出笑容喊了一聲：「二嬸兒。」楚二夫人最近見到小初，就是一把拉住她的手，殷殷勤勤地問道：「最近和公子好不好，小夫妻都是恩愛的。」小初每每聽過，就要身上發麻。
「她哪裡來的錢？聽人說幾千兩銀子，再加上修整又要不少錢。母親給她的嫁妝，難道比湘芷多？」
「那就是父親。」小初有絲傷感：「大姑娘才成親不到一年，把丈夫趕走，她可怎麼辦？」長長嘆息一聲，小初道：「是二叔對父親說的是吧，家裡就見不慣韋去華官職低，再低他也有一個官職在身上是不是？」
小初語塞，把面龐埋在楚懷賢肩膀上，雙手抱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我心裏難過。」楚懷賢輕輕拍撫著小初的背，安慰她道：「送她幾兩銀子也罷，城外三十里並不遠。」
龔苗兒從裏面揮汗如雨地出來，遠遠對著小初高聲大氣地道：「快看看昨天收拾的如何，要是滿意，今天就繼續下去。」走近前對著不認識的湘芷疑惑一下，再對著這個新出現的胖子一愣：「鄭二官人，哪陣兒風把你吹來？」
「啊？」楚少夫人愣了一下，對著春水做張牙舞爪狀：「是你說的吧。」春水往車角里縮一縮身子，委屈地道：「是公子說的，公子去回老爺，老爺說好。
再對著湘芷一笑：「你不必擔心，到了晚上，你大哥會讓妹夫來的。」湘芷怔怔地對著小初看看，轉過臉去把眼睛里突然冒出來的盈盈淚水拭去，再溫柔地道：「好。」
夫妻重歸於好。楚懷賢取下小初手裡的墨錠，小初對著楚懷賢壞笑。兩個人相對看著，小初問道：「晚上去了哪裡？」
等春水再細聲細氣解釋過，湘芷有些感動，不過道：「要等官人離京，我再回去。」小初搖頭晃腦：「我出來時問過母親，也問過你大哥，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所以我們把你先擄了來，一會兒陪我看過，咱們直接就回家了。」
楚夫人見她來本是淡淡，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揚一揚眉看看她：「哦，那你去接。」這兩么兩句話說過，小初欠欠身子出去。
錢，錢，錢！這房裡的女人們，說來說去看來看去的，全都是錢。楚二老爺只能出去另找清靜地方。
小初讓人備車去接了湘芷，在車裡告訴她：「帶你去看我的宅子，不過你不許張揚。」春水忍不住接了一句：「什麼是張揚？」少夫人自己此時，不正在張揚。
楚二夫人這才明白過來，把楚夫人的神色看一看出來，回到房中讓人請二老爺過來。楚二老爺過來還有抱怨：「我有事兒呢。」
湘芷立即一臉難過：「嫂嫂，以後你要多來看我，你妹夫他，就要拋下我一個人了。」小初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湘芷又掩口竊笑，大嫂又原形畢露；春水自言自語：「笑習慣了，在老夫人面前也這樣才好。」
這個人五十多歲左右，有些胖又笑呵呵，看起來像廟裡的彌勒佛。孫二海攔在前面，粗聲大氣地道：
出來以後還在生氣，這個時候不方便去辦事做人，二老爺就往張姨娘房中來歇一會兒。張姨娘見他來，也是笑眯眯：「少夫人真能耐，自己置私房了。二老爺說說看，她嫁進家裡才多久，就是月銀攢起來，兩年不過幾百兩。她哪裡來的錢辦私房？全是公子給的，嘖嘖，可真是捨得。」
「你要是說家裡好呢，我們今天其實是接你回家的；要是你覺得家裡不好，那你要將就了，你也得回去住。」小初說過，楚湘芷還沒有明白過來。
「這是真的？」楚二夫人大喜。楚夫人點頭過，她急忙近前來道謝：「我來，就是要和大嫂說這件事情。湘芷多命苦，去年沒了公公，今年又為婆婆沖喜要出嫁，嫁過去就是侍候湯藥的，那婆婆沒有疼我們一天，又沒了。唉，嫁了那麼個沒出息的人，夫妻不到一年就要分離。要不是大嫂疼她說接回來，她一個人在外面，可怎麼辦？」
「已經嫁出去，何必接回來。」楚二老爺還在生氣：「當初是她自己說吃糠咽菜也不回頭的，又不是嫁妝全沒了，不必回來！」
楚夫人和氣地等她說完，再耐心地道：「這話我也想到了，卻不是我說的，是豫哥兒娘才剛對我說，我就讓她去接。你要謝，去謝她吧。」
楚少夫人立即止住笑聲，對春水瞪瞪眼睛：「你威脅我。」湘芷也故作吃驚地道：「大嫂，你也活潑了許多？怎麼，家裡不好，買了宅子開心了。」
如果依著湘芷，她是不想回去的。出嫁之前對父親說過，決不回頭。此時要回家，湘芷心中微微發冷。父親一定是不悅，母親一定是哭泣。她看看對面正在和春水說
然後讓春水去讓孫二海套車，準備出門。
二夫人來見楚夫人，問過幾句寒溫，就小聲地道：「家裡有件事兒呢，大嫂可知道。」楚夫人微笑道：「什麼事情？」
「我告訴你，這家裡的天要變了。」楚二夫人神神秘秘地道：「懷賢房裡的那一個，是個聰明人。」二老爺哭笑不得：「就為這個喊我回來？她從來聰明。」
二老爺再聽不下去，陰陽怪氣地道：「我沒有錢，有錢也不給你們置辦私房。」二夫人和張姨娘旁敲側擊，都是這個意思。此時張姨娘見他說破，訕訕笑著道：「那是，你有錢，要給懷德準備成親才是。」
楚懷賢不給感謝，小初自己伸手要了：「幫幫忙吧，讓秦家不要走。」楚懷賢抱著小初柔軟的身子笑：「我幫不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幫。」再對小初道：「或許人家願意走。」
第二天，小初來見楚夫人，進來怯生生：「聽說韋家妹夫要離京，回母親，韋家再沒有別人，是不是把妹妹接回來住著更妥當。」
「你想的很對，明天你去對母親說。」楚懷賢把小初圈在手臂中，小初之心地從來是仁厚的。聽說去見楚夫人，小初嘻嘻：「你去說一樣。」
「少夫人在外面買了一個宅子，有沒有對大嫂說？」二夫人說過，楚夫人笑一笑：「她不用對我說，我也不想聽。」
小初歪著頭問她：「從實說來，是家裡好，還是你家裡好？」湘芷沉思一下，也學著小初的樣子問她：「這話要大嫂來說才是。」
「怎麼會？」小初杏眼溜圓起來：「好好的有誰願意離開？」楚懷賢低低的笑道：「好好
楚少夫人是個閑極就要無聊的人，她買一個宅子全當做是打發時間來玩。楚懷賢肯讓她買，也是為她打發時間。
楚懷賢只能笑在肚子里，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為別人擔憂的小初給哄好了。
楚二夫人亂搖著手：「不是不是，是她才對大嫂說要把湘芷接回來，你說她這個當口兒說這話，還不是一個聰明人。大嫂心裏喜歡，說她外面置產業她也不管。」
二夫人說過，二老爺惱怒地道：「別再提錢！」把二夫人嚇了一跳閉嘴后，楚二老爺轉身大步出去。
好不容易再擺脫楚二夫人，楚少夫人走到無人處，第一件事先揉一揉身子，說一句：「好冷。」
楚懷賢親親小初的額頭：「去華要去軍中，是給他餞行。」小初立即問道：「不去不行？」她雙手不由自主抓緊楚懷賢的衣襟：「是你讓他去的吧？」楚懷賢笑起來：「卿卿，不要什麼事兒都往我身上安。」
楚懷賢曬笑：「他那和布衣有什麼區別？」小初盈盈看著楚懷賢，突然道：「把大姑娘接回家來住吧，他們家反正沒有什麼人。」
湘芷掩面笑，小初對著春水笑：「就是回到家裡，咱們都不說。」春水哦了一聲，再道：「可是家裡人，已經都知道了吧。」
楚懷賢堅持地道：「你去說。」小初再噘一下嘴：「好吧，那我去說，你怎麼感謝我。」楚懷賢搖搖頭：「你理當關心湘芷，讓二嬸兒去感謝你吧。」小初聽過也搖搖頭：「那我寧可聽豫哥兒哭了。」
「所以我才來求你，如果說京里住得不喜歡，換個地方住也說得過去。沒事兒出城三十里，讓人聽著就起疑心。」小初慢慢的吁著氣：「肯定有為難事情，可恨我不知道。」
楚二老爺
小初愣了一下，這就意味著楚老夫人和楚夫人也都知道了。楚少夫人糾結起來，問湘芷道：「那我，要不要對母親回一聲。」湘芷眨一眨眼睛：「讓大哥去說。」小初哎上一聲，突然發現湘芷活潑許多，取笑道：「你剛才那是什麼表情，再來上一個我看看。」
等她出去，張姨娘並不覺得難堪，把二老爺剛才用的茶杯收過，再自語道：「沒有錢可怎麼過。我還沒有說霍家的齊家的姨娘，在外面都是有鋪子的。」張姨娘陷入冥想：「幾時懷德成了親單立門戶，也給我買一個鋪子留著養老？」
車行到地方，孫二海停下車。春水先下來，再就是湘芷和小初一一下來。她們剛站住腳，門口有一個人走過來，帶著和氣的笑容問道：「請問哪一位是房主人？」
「我出去找地方歇。」楚二老爺又站起來出去了。
二夫人立即翻臉：「這不是你要接，是老太太的寶貝孫子的娘要接。我喊你來，是同你說她外面宅子的事情，你不必為女兒同我生氣，還是來說她外面的宅子吧。」
「先去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家裡，再就小趙王爺請客。」楚懷賢說過，小初嘟囔道：「怎麼你一和我吵架，就有人請你。」借勢兒正好晚歸。
楚二老爺有些厭煩，長長的呼一口氣道：「再聽你說這些話，我累得很。她外面的宅子，錢不是公中出的，不入公中去。你省省心吧，那是她自己的私房。」
鄭二官人眯眯笑，從袖子里取出帳本子揚一揚：「我來見楚少夫人，和她說說這些古董的事情。」
引起家中無端猜測，這是楚公子夫妻沒有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