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和二官人再嗆上一回
「這些扔大街上只有沒有衣服穿的人才會要。」龔苗兒是想不出來主意，見小初和二官人賭氣還真的要了，忙提醒她。
小初仔細認真地再把燒了一半的油紙看過，還有一半近一尺長，一尺以上寬的是完好的。布裏面是一股子霉味兒，這油紙上，全是一股子焦味兒。
小初遺憾：「其實住進來，從另外的門出入，離這樓和客人都遠著呢。」楚懷賢見她失望，撫著小初肩頭安慰道：「不過父親是問過，怕你虧了錢，聽說好，他像是覺得放心。」小初重有笑容：「這就好。」
鄭二官人這時才笑容滿面：「楚少夫人，看你能耐了。」小初伸出戴著幾個戒指幾個鐲子的手翻看過，取出帕子擦手道：「一共有多少？」
用過早飯回過楚懷賢，楚少夫人往無趣樓來。
孫二海趕著馬車，裏面坐著楚少夫人；鄭二官人蹭了龔苗兒的馬車，龔苗兒在車上和他胡纏：「車錢多少要給幾個。」
龔苗兒在旁邊笑，聽著這兩個人一人一句打機鋒。
龔苗兒不放心，也跟在後面下樓。見鄭二官人氣洶洶，楚少夫人趾高氣揚，兩個人面上先帶著各自不服輸的神情。
蹺房的豫哥兒就此揚長而去，帶著他的一群跟從人。
宅子里除了大片大片的石榴花以外，還有初開薔薇，早發朝顏。不時有幾隻鳥兒飛來飛去，一派生機盎然。
鄭二官人趕快答應，生怕楚少夫人這句話還會反悔：「好好。」把這些不能用的東西賣出去，而且不佔倉庫，鄭二官人是一百個答應。
龔苗兒今天上午也在，在樓上伸頭出來沒下來，聽到楚少夫人這句話，龔苗兒取笑小初：「沒有少夫人在，這樓板天天搖搖欲墜。」再伸手引著小初的眼光走：「你往那邊看。」
鄭二官人冷笑一聲拍案而起：「少夫人請，我帶你去看一看。」
楚少夫人笑眯眯，笑得龔苗兒都覺得她有底氣；鄭二官人笑眯眯，同人商戰就是二官人最好的大補藥。
楚懷賢覺得被打攪，像對兒子一樣黑著臉：「進去睡你的去。」小初沒有如豫哥兒一樣的哭，她是扁著嘴往房中去，一面走一面回身道：「我知道了，你兒子，是被你趕跑的。」
奶媽和跟豫哥兒的丫頭早早候在外面，見他出來，哄他道：「咱們回去吧，曾祖母昨天交待早回的。」
再看地勢，小初皺眉：「這裏並不濕，怎麼會有發霉的東西？」二官人不說話，管倉庫的人看一看二官人臉色，只是陪笑：「雨季也是會發霉的。」
見石榴有低斜的，順手摘下一枝子石榴花，給小初插在發間，楚懷賢道：「你想來是有主意的，才答應他的吧？」
回到京里，中午就在無趣樓用飯，楚大公子中午也姍姍而至，攜著小初下去看宅子里的新花：「宮裡到處是白色，在這裏養眼一回再回家去。」
大家不說話，一起來看東西。夥計取出幾匹布來看，人人都看明白了。春水現在話少了，小初說出來：「這布上有水漬，這是你運送時落了水又撈起來的吧。」
小初也心情大好，在家裡幾曾聽到這樣的笑話。她看著園子里紅燦燦一片石榴花，貪婪地吸一口清香的氣息，笑吟吟道：「這個月結錢，多給你一些算是獎勵。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沒有偷懶。」
楚懷賢得以安心舞他的劍，還沒有三招兩式，小初從房中
豫哥兒對他很是不解地看著，不明白這個自己稱之為父親的人是什麼人。曾祖母給吃給喝的，姑姑湘芷陪著玩給好看的衣服和布老虎，這個時時會出現的父親和房裡睡著的母親，是用來作什麼的？
鄭家大些的倉庫多在京外，水路方便用時一船就可以進來。雖然年前被楚少夫人堵了一次河道，可是河道她也不能總堵著。
看的人都不多。
楚少夫人笑眯眯：「你可別來找我，找我說情不是幾包子點心能打發的事。」
小初納悶，上樓來問龔苗兒：「他有什麼事兒？」見到自己就跑。
二官人道：「那要發霉的布，爛了一半的油紙，有人要了。」管倉庫的喜出望外，忙著對小初等人一路哈下腰來，陪著他們往倉庫里去。邊走邊喜道：「這太好了，這些東西壓在這裏，還佔著倉庫。」
聽身後說話已經變過來。小初和鄭二官人坐下來正在商議：「你倉庫里積壓的是什麼，你就拿給我看什麼，我貨賣出去，與你無干。」
回身再對管倉庫的人：「全部打開，請少夫人過目觀看。」
楚大公子在院子里木槿樹旁舞得劍光雪亮，他的兒子帶著一群媽媽丫頭在旁邊探頭探腦。楚懷賢停下來，對豫哥兒道：「回去吧。」
這裡是離京最近的一個小集鎮，沒有太繁華熱鬧東西光華陸離的街道，卻也人來人往不少，是通往京中的官道上一個打尖處。
「二官人你也好。」小初是想學他那笑來著，就是沒有學好，還是笑在臉上。鄭二官人嘿嘿嘿：「少夫人，你生絲收得不少吧？」
「這個不難，現在是五月里天氣正好，最
二官人說著，又請楚少夫人去看油紙：「這是火堆里搶出來的，就是去年的大火。油紙容易燒著，等到搶出來，這些已經燒了一多半，餘下的我覺得丟了可惜。看看不是，今年就有您少夫人有法子想了。」
小初笑得更嫵媚，笑容似比花更美，眸子映著花似流盼左右顧，笑靨也如花：「等我好好想一想。」
「一共多少，什麼價兒給我？」楚少夫人一臉的精明相，活脫脫是個認真來談生意的人。龔苗兒哈哈笑著：「開個玩笑，你們都不要當真。」
這倉庫，還是在原處，離得有上百里。
「這個我要也可以，不過你們得把燒的地方全裁光了，再把這焦味兒曬沒了。」楚少夫人說過，鄭二官人也答應了。
二官人跳腳：「你這官夫人，有個生意玩一玩就算了，何必多摻活！」小初總算掌握到皮笑肉不笑的分寸，把這新學到的笑給鄭二官人：「我想摻活的事兒，你早早教給我，不就沒事了。」
龔苗兒笑意難忍，只能輕咳幾聲緩和一下。再對著宅子里把布局看過，龔苗兒喃喃：「這亭子要洗一洗，旁邊樹多了要去掉幾棵，改種上一坪草。」
小初掃一眼鄭二官人：「我要是賣出去，以後鄭家的生意行當里，要讓我一步？」鄭二官人嘿嘿嘿，這是他習慣性的老笑容：「那是當然。」
城外近處是小倉庫，馬車行來不過一個時辰。鄭二官人下馬車，就有人顛顛兒的跑來招呼：「二官人，您今天大駕光臨是什麼吩咐？」
楚少夫人因為坐月子太順心，坐得有些糊塗。
小小的小哥兒很是不理解。
鄭二官人笑得老奸巨滑：
「他要看你一眼，你再不來，我就把他打扮成丫頭，讓桃兒帶著去你們家看你。」龔苗兒見到小初出來心情大好，取笑的話一句接一句：「他臉白白的鼻子也挺高，打扮成丫頭不比他玩過的小娘差。就是有一條，怕你們家管事的相中，要買要娶的，就有麻煩了。」
「我想請父母親和祖母來，不知道他們肯不肯？」小初說過，楚懷賢搖頭：「算了吧，雖然幽靜，父親一聽到生意兩個字，他是不肯來的。」
牆角處，鄭誼縮頭縮腦袋的笑了一下，轉身飛快的走開。
「你兒子不要你了。」楚懷賢調侃道。小初袖著兩隻手也好奇地走過來，臉上那神情和豫哥兒一模一樣：「你繼續，我看著。」
豫哥兒搖著頭，兩隻手指塞在嘴裏，好奇地走去看楚懷賢舞劍。
馬車停到樓上，夥計們一起伸頭來看。庄管事的搓著雙手，興奮激動地走過來：「少夫人來了，好，好，好。」一連三個好，說得小初抿著嘴兒笑：「沒有我，難道你們不好？」
雖然不理解，但是抓祖父鬍子被楚懷賢訓過。雖然聽不太懂話，卻明白那臉色不好。豫哥兒見這個叫父親的人又把臉板得像石板一樣，就對著楚懷賢用自己的眼睛瞪他的大眼。
再把和鄭二官人的話告訴楚懷賢，小初極調皮：「公子有什麼高招兒？」楚懷賢搖頭：「想不出來，這些東西，哪個還肯要？要是極便宜，你也只能賣給極窮的人。」
孩子醒的點兒從來和大人不一樣，沒有帶過孩子的丫頭們這才知道。
瞪了一會兒不贏，哇地一聲又哭起來，回身扯著奶媽：「我們回去，不在這兒獃著。
身上穿著紅肚兜，一件月白色的衫子，下身是粉色絹褲的豫哥兒打著哈欠出來了。春水和秋月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都是笑。
「收得不多，不過你也只能眼看著我收。二官人，今年你想一個人呼風喚雨，說漲就漲就降就降，可沒有這麼容易吧？」
楚大公子向來早起，他起來的時候一般不驚動小初。取了自己的劍在房外舞弄著，小小的身影在剛有白光的晨光中出現。
「沒有。」小初微笑撫一把發間，對楚懷賢這樣說。楚大公子皺眉又笑：「我等著你回來對我訴委屈，說你辦不成這事兒。」
正貧著，樓板有響聲，鄭二官人一手撩著身上老藍色衣襟，一手扶著樓梯上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少夫人你好啊。」
看過以後，楚少夫人道：「那就這樣吧，你弄好了就告訴我一聲，當然這倉庫，我還是要借用的。」少夫人笑吟吟：「你這些沒用的東西我也要了，所以這倉庫錢，就不必了。」
「我敢偷懶？」龔苗兒摸摸自己脖子：「你家大公子，哈，我的表妹夫，可是常來。」小初忍不住笑，今天沒有罵他，只是作一個好心的提醒：「公子是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只管胡說吧，說習慣了，又碰到他哪裡心情不好，他要找你算賬的。」
「哎，會弄的人不多，聽說你最近也收這個。」小初笑容滿面：「幾時咱們談一談，全給你吧。」
後院子里，是幾排大倉庫。大門全打開，一股子霉味兒撲面而來。小初回身對鄭二官人笑一笑：「要，我是要了，不過有一條，把這些味兒晒乾了，是你的事情。」
倉庫的位置就在主街道上，生意不是很好的樣子，只有兩、三個夥計在這裏。龔苗兒忍不住說了一句：「二官人，你這裏東西像是不怕人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