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啃老
「啊！你們也知道？」華老和嚴老顯得相當驚訝。
嚴老聞言笑道：「這是銅鎏金，不是真金。」
男子看起來好像很怕華老，看到華老真得生氣了，馬上就乖乖的坐回了原位。
楚琛訝然道：「難道他父母也同意他這麼做？」
「華老，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幫您去看看吧。」楚琛主動提議道。
這讓楚琛非常無語，這得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在兩人連認識都算不上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舉動？
男子數了幾遍鈔票，才小心又滿足的收了起來，接著就一臉媚笑地說道：「楚館長，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唄！」
「哼！」華老冷哼了一聲，這才先請楚琛鑒定放在桌子上的雁翎刀，而自己則拿起男子后拿出來的飛魚服看了起來。
「什麼？你是在他那買的？」
楚琛笑著解釋道：「其實真正的綉春刀長啥樣，並沒有留下靠譜的文字記載或出土實物，流傳的畫作也是寥寥帶過，沒有明確提出哪類刀屬於綉春刀，給後人留下許多謎團。」
華老見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呵斥道：「給我坐回去。你懂不懂禮貌啊！」
華老說道：「胡說八道，這是雁翎刀，和綉春刀有什麼關係！」
「比較靠譜的解釋是，綉春刀是朝廷配發給廠衛使用的官刀的統稱，其形制可能並不是只有一種。由於是官制刀，又是廠衛所用，因此使用了很多鎏金錯銀的裝飾，像這把雁翎刀裝飾就非常華麗，所以有人也就給這類刀起了一個這麼個『華麗』的名字。」
「希望有那天吧。」華老呵呵一笑，隨即就把刀和飛魚服收了起來。
「這叫雁翎刀？可是我爸明明說這是綉春刀啊，而且我爸還說，我爺爺也是這麼說的。」男子聞言有些愕然。
想到這裏。楚琛就對著萬分沮喪的華老問道：「華老，冒昧的問一句。這件東西您是在哪購買的啊？」
華老搖了搖頭：「可不就是嘛，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們一家好像都不明白。」
男子聽了這話，表情還和剛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化，好像看不出華老的情緒一般，他呵呵笑道：「這不是昨天打掃屋子的時候，找到了
但是廠衛在執行他們的「特殊公務」時，使用這種佩刀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特務系統真正動刀子的機會沒有動作片里虛構的那麼多，一旦需要掏刀子，儀仗用刀也並非不能用於實戰。
聽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了關國康想要表達的想法，想想看，現在雖然證實了這隻藍釉描金彩小碗確實是贗品，但這可是在眾多專家討論之中才得出的結論，平時在市場上購買，又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條件呢？
「是的。」楚琛點了點頭。
「那他生活怎麼辦？」楚琛驚訝的問道。
男子笑著說道：「我爸說這是電影里說的那種綉春刀，連著這一件飛魚服一起，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雁翎刀是腰刀的一種，這種刀長度一般在九十厘米左右，刀身較為平直，刀尖為略上翹的圓弧形，刀尖至刀背15-20cm處多開刃，一般稱為反刃。
看到楚琛疑惑的神色，嚴老就嘆了口氣道：「楚館長，您不知道，老華這個堂侄，真的很不像話，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呆在家裡不出去工作。」
華老沒好氣的說道：「連雁翎刀都能說成是綉春刀，你覺得他們有多少腦子？」
看到楚琛把兩件東西都看完了，那男子連忙問道：「楚館長，我的這兩件東西能值多少錢啊？」
華老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看了看男子身邊的長度有一米多的一個長方形盒子，就面無表情的說道：「錢又花光了？」
這時，華老走了回來：「還能怎麼辦，我堂哥和堂嫂不是有養老金嗎？再加上變賣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小日子過的不要太舒坦！」
這時，華夫人正好從廚房走出來，說道：「還真給您說對了，他父母就依著他這麼做，也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華老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東西我收了，五千塊錢的東西，你還指望放在博物館？」
正當楚琛等人都顯得非常驚訝的時候，旁邊的嚴老就驚呼了一聲。他搖了搖頭：「我說老華啊，你一直跟我說，買貴重物品要在靠譜的店家那裡買，丁老怪
「啊！為什麼？」二老顯得有些不明所以。
「那肯定沒問題。」華老連連點頭，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剛才大家還有些擔心，現在看突然之間輕鬆了許多，原來大家是知道了作偽者是哪個，心裏有了底，當然就不擔心了。
飛魚服想必大家並不陌生。是明代錦衣衛朝日、夕月、耕耤、視牲所穿官服，由雲錦中的妝花羅、妝花紗、妝花絹製成，佩綉春刀。是明代僅次於蟒服的一種賜服。
華老苦笑著說道：「我是在一個叫丁老怪的人那裡買的。」
華老聽了這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才淡淡的說道：「是什麼東西？要拿就快點拿出來，我這還有事呢！」
「其中，有的造型仿的好；有的釉色可以亂真；有的畫工非常精湛，但總體來說，這些仿品憑咱們的經驗，一般上手之後，還是能夠看出它的真偽的。」
嚴老笑道：「這不是東西都到你這了嗎？而且你還沒花幾個錢。」
「兩件算一件的話，已經第四件了。」華老搖頭苦笑道：「也不知道他家哪來的這麼多祖傳下來的東西，為什麼我爸就沒留一件東西給我，難不成就因為他家是長子家？」
聽到這，嚴老就恍然道：「聽您這麼一說，還真有這種可能啊。」
「那肯定不可能。」
由於時間還早，再加上華老家離這裏也只有二十分鐘不到的車程，楚琛就自己駕車帶著二老來到華老所住的小區。
見此情形，楚琛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雙方的關係得多不好，華老才會這麼對待他的侄子啊！但話又說回來了，既然雙方的關係這麼不好，那男子怎麼還會把東西拿到華老這來出售呢？
楚琛微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您說的那個丁老怪我們都知道。」
「楚館長，是不是這樣？」男子好像挺不相信兩位老人的判斷，一定要聽楚琛說了才會相信。
嚴老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我覺得你應該把你先前從他那買的幾樣東西再鑒定一下，如果還是這種逼真的仿品，憑你的眼力可看不
男子一臉不信的說道：「啊！真得只值五千？這可是明代那會傳下來的東西，這刀柄還金光閃閃的呢！」
華老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聽說綉春刀不是一種禮器嗎？這把刀比較傾向於實戰吧。」
楚琛呵呵一笑道：「其實，這把雁翎刀還真有可能就是綉春刀。」
這把雁翎刀為典型樣式，刀身血槽為一條，整體看來，符合明代的式樣。刀柄柄端為鎏金銅飾。刀身嵌刻纏枝花卉紋，內嵌銀絲。整把刀黑、褐、黃相配。既實用又美觀。此刀質密，配飾一流，有舉重若輕之感。算是一把難得的明代雁翎刀。
「怎麼，他的店已經不開了？」嚴老驚訝的問道。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直接把男子趕出了門。
「好的，好的！」男子連連點頭，接著就從盒子里取出了一把雁翎刀。
具體來說，飛魚服是補色為飛魚的袍服。飛魚並不是現在所說的那種海魚，而是一種近似龍首、魚身、有翼的虛構形象。明中期官員制服的視覺識別體系缺少把控。有的人專門把飛魚服穿得像蟒袍，於是朝廷嚴厲控制了百八十年，至明末奢華之風又起，逐漸背離了中期簡潔大方的審美。
這時，嚴老笑著問道：「老華，這是你從你侄子那買的第幾件東西了？」
「楚館長？」男子驚訝的看了看楚琛。隨即恍然大悟，指著楚琛驚呼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增華博物館的館長！」
看過雁翎刀，楚琛又把飛魚服拿到了手中。
關國康笑道：「這些瓷器都是投入了巨資才燒制出來的，如果就這麼投入市場，賺的錢和投入的成本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所以，一般來說，東西燒成之後往往經過某種秘密渠道運往國外，然後故意傳播出某地有某物的小道消息，再由公開渠道返銷回內地，到時自然就能賣出個高價了。」
接下來，華老讓男子立了協議，就去房間拿了五千塊錢給他。
「應該不會吧。那幾件東西又不是都是瓷器……」說到這裏，華老也不禁遲疑和擔心了起來，雖說那幾件東西自己覺得應該都是對的。但真像這隻小
華老並沒有想到楚琛會主動這麼說，這讓他非常驚喜，客氣的說道：「這不太好意思吧。」
根據《大明會典》之類的典籍和一些明清筆記，綉春刀確實有可能只是一種禮器，給近臣在禮儀、出行、祭祀等特殊場合使用，如：「本朝文武大臣扈從車駕，則賜綉春刀、椰瓢、茄帶」、「錦衣衛官登大堂者，拜命日，即賜綉春刀、鸞帶大紅蟒衣飛魚服，以便護大駕行大祀諸禮。」
楚琛點頭道：「對，他是一個制假團伙的成員，現在已經即將快要落網了，說不定到時還要請您去作證呢。」
男子聞言一想也是，再看楚琛確實沒有收購的打算，只能點頭表示了同意。
停好車，華老就帶著兩人來到他家，此時家裡除了華老的夫人之外，還有一位三十五六的男子。
男子有些媚笑著和華老打了招呼：「叔，您回來啦！」
聽到這裏，頭一次聽說這種情況的嚴老和華老，都不禁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想到，做偽者為了賺錢居然處心積慮到了這個地步。
楚琛無語道：「這不是啃老嗎？說句不好聽的話，等他父母去世了，那他怎麼辦？」
華老呵斥道：「去去去！你有完沒完啊！快給我回去，你爸媽還等著你吃飯呢！」
華老愁苦著臉，說道：「是啊，我買了這東西，沒過幾天，他的店就不聲不響的關了門。當時我就下意識的感覺會不會我買的這隻碗有問題，拿給好幾位朋友鑒定。他們都說應該是真品，結果還是沒逃過一劫啊！」
男子連忙說道：「楚館長，您不是有博物館嗎？」
眼前這件飛魚服，看上去簡潔大方，但又帶著一些奢華的風格，整體判斷，楚琛覺得應該是明代中晚期時，一位錦衣衛官員的服飾，由於保存完好，流傳到現在也頗為難得。
還沒等楚琛開口，華老就怒道：「錢錢錢，就知道錢！這兩件東西最多值五千！」
華老斥道：「我是那種人嗎？等到他山窮水盡的時候，這些錢也就還給他了，現在全給了他，要不了幾天就給他花個一乾二淨……」
華老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他這
「這……」男子沉吟了片刻，才咬了咬牙道：「五千就五千吧，楚館長，這兩件東西五千賣給您了。」
關國康接著說道：「不過除了他之外，無論是元藍釉白龍盤或梅瓶，還是臆造和想象出來的大罐，最近這兩年我見到的仿製比較到位的都不在少數，這些都必需真正接觸過真品才有可能作出正確的判斷。」
華老沒好氣的說道：「到底是你懂還是我懂啊。你不信問問楚館長，這是不是綉春刀。」
楚琛笑道：「算是一條佐證吧，如果今後發現了一些相同的說法，這事就能拿來當證據了。」
華老說道：「誰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記錯，而且就憑他一個人的話，也不能讓人覺得信服吧？」
由於蔡建軒這夥人非常狡猾，經過這段時間對丁老怪的追查都沒有找出蔡建軒現在所在的準確位置，因此，大家對丁老怪都失去了耐心，準備過段時間再沒有線索，就直接抓起來審訊，而華老的遭遇正好可以當作相關的證據。
說到最後，他突然就站起身來，走到楚琛跟前又是和楚琛握手，又是說著恭維的話，最後又自來熟的問楚琛要起了手機號碼。
雖說五千買這兩件東西，楚琛肯定是撿漏了，但就憑華老對男子的態度，以及男子剛才的行為，楚琛就覺得這事還是少摻和為妙，於是他笑著說道：「這位先生，我主要收藏的是瓷器，我暫時沒有購買您這兩件東西的打算。」
楚琛點頭道：「您老說的對，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於綉春刀的形制，而是它到底是可以作為實戰器的禮器，還是可以作為禮器的日常佩刀。但因為沒有實物發現，才不能確定下來。如果您堂哥說的信息是正確的，那綉春刀就是作為禮器的日常佩刀，反之就是前者。」
所以說，如果這種高偽贗品大量出現在市場上，對市場的打擊不言而喻，危害不比蔡建軒這個團伙來的小。這讓大家都不禁擔心起來，這要是又出了一個蔡建軒這樣的人物，那後果真得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