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影子（2）

我跟他們闖進學校保安的大門。他們在那席地打坐當菩薩，我可不要。我朝著宿舍樓走去。

我們小區後面就是一所高中。據說哪裡當初是亂葬崗。後來建了學校的。學校很舊，是第一批郊區高中。教學樓還爬滿了爬山虎。

堂弟指著那類似表格還是圓盤的圖說道：「你看看。」

他也放棄了自己睡安穩覺的機會，到我媽媽這邊來陪孩子睡。看到寶寶啄著嘴，睡著了還在夢著吃奶的樣子，我就哭了。邊哭邊說什麼一輩子跟寶寶在一起。

我驚住了。上次菜市場的孩子是那樣，這個小妹妹情況竟然也差不多。不會哪天輪到我把。我寒！

堂弟低聲道：「好在你看不見。」

爬樹想看清楚那林業局的牌子啊。我近視眼，看不清啊。可是這個我不好說。因為那走過來的，一看就是宿舍阿姨。讀書那會，宿舍阿姨可都是比班主任還可怕的存在啊，有木有。

一路問到她們的女生宿舍樓，站在門前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阿姨，我真不懂。」我很誠實。能不誠實嗎？要是人家叫我去抓鬼，我怎麼辦？我也會怕啊。但是最後挨不住她們母女的勸，就將當初爺爺給我戴手腕的那鏈子給了她女兒。反正我帶著沒什麼用啊。

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小區里一個阿姨就帶著孩子來我家找我了。讓她們坐下之後，閑扯了幾句，那阿姨就說道：「金子，上次咱們小區那小三的事情，你不是也去了嗎？你看你能給我家寧子什麼護身符嗎？我總覺得她們學校不幹凈，又剛出了那件事，就讓她請假幾天，不上夜自習了。這也不是辦法啊。」

孩子爸爸衝著紅線喊到：「媛，你走吧。我這輩子不結婚了，就好好照顧我們妹妹。你走吧，求你吧。」孩子爸爸哭了。那邊的老人也都哭了。

所以她媽媽找了很多親友去學校靜坐抗議的時候，我也去了。當然，我沒有蠢到真的那張報紙去那辦公樓前靜坐。我穿著一身牛仔褲配著運動上衣，一雙布鞋，看上去到和高中生差不多了。

堂弟老說讓他開車。他在家就開輛五菱麵包車，還是爛得不成樣子的。看著我的車子手癢了。在高速上我沒讓他開。

我知道，答應鬼的事情，絕對要做到。其實吧，孩子那麼小，就讓男人不再婚，挺難的。

那爺爺過來感謝二叔，二叔說可以給孩子做個平安符，就和我手上的手鏈差不多。看著二叔熟練地在一張黃紙上寫下孩子的八字，開始編手鏈，燒八字。等手鏈做好了，給已經哭得在奶奶懷裡睡著的小妹妹帶上之後，才算完工了。

堂弟壓低著聲音說道：「這個小妹妹和你一樣是純陽命的。這麼被鬼迷在另一個世界里，到時候死了，她的魂魄還是完整了，可以直接提取。」

二叔說明早回去的。畢竟已經十點多了。我不幹，我想我寶寶。我堅持開車回來。二叔就讓堂弟跟我一起，省得大半夜一個人不安全。

女生樓，一共七層，四合院，兩大門。這種設計院內根本就曬不到陽光。又全都是住女生，陰氣重，這點我還是懂的。

我把孩子丟開那麼快，是因為孩子重啊。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平日抱慣了我女兒，一歲的寶寶隨便拋。那六歲的孩子，我差點抱不起來。手酸啊。

可是第二天，那個女生失蹤了。看著她媽媽哭，我也很內疚。要是我沒給她那手鏈，她也不會去夜自習，就不會出這件事了。

堂弟和二叔終於放開了紅線。我將一直哭著的孩子，塞給她爸爸：「你答應她的啊，不是我答應的。」

「哦，古樹，在林業局登記的。」

堂弟和二叔兩頭緊緊拉著繩子，看來是我錯誤的將時間估計早了。但是現在總不能將小女孩再帶回去吧。二叔喊到：「抱妹妹走。」

她離開后，我就爬樹上去了。確實在那兩米多高的地方，有著林業局的牌子。我還沒真正爬樹呢，就聽人喊：「你！哪個班的？爬樹榦嘛？」

二叔走過來對那孩子爸爸說道：「答應了就要做到。別以為她走了，你就隨便了。」

只是我看到堂弟一直沒有說話，坐在他們家客廳一角翻著那種風水書。我也湊了過去，看看他翻什麼，惡補業務知識呢。

我以為成了。沒想到我二叔喊到：「喂！」我一回頭，就看到線在劇烈晃動著。完了，被我弄砸了。

繩子晃得更加厲害。我慌了，抱起孩子就大聲吼道：「放過你女兒吧，她以後長大了，還要好好過她自己的日子，她還有她自己的人生。我也有孩子，我知道這麼跟孩子分開有多痛苦。如果是我，也許我也會像你一樣，想一輩子在孩子身旁。可是這樣只會害了她。你也希望看到孩子上學，開心地笑，以後好好結婚吧。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當媽媽的就應該把所有的痛苦自己扛，讓孩子開心。不是嗎？你好好想想。因為你是媽媽，所以你必須堅強地自己承擔痛苦。」

我大胆地抓住個過路的女生就問：「你們學校這棵樹可真大啊。」

「看不懂，直接說。」我道。

我一下意識到他說看到的是什麼了。回到家，已經快兩點了。我用柚子葉洗澡，就去媽媽家。我哥帶著孩子睡。

我訕訕笑著，藉著她沒有發現我不是這的學生，趕緊溜。

孩子的爸爸一看就是懦弱的模樣。吃飯的時候，他一直沒說話。現在他跑到我身旁，想抱過孩子，但是卻又僵住了。因為二叔說，如果是明著搶的話，孩子在我手裡才是最有希望的。只要我不放手，她靠近不了。

在中國很多學校都是建在亂葬崗或者墳地，古代刑場上的。是用學校的正氣和人氣鎮壓著那土地上的邪祟。就像小學下課，放學那時候，別說鬼了，樓都能給它震塌了。這件事是關於一所高中里的詭異事。

聽說，她是夜自習回宿舍的時候，一個人走得快，等宿舍的人回來了，也沒看到她，她就這麼不見了。既然是宿舍樓失蹤的，我就打算從宿舍樓找起。本來還想弄頂鴨舌冒帶的，看看四周算了，戴帽子更醒目，不像高中生，而且一臉心虛樣。真不知道，為什麼小說里總會在這種時候寫主人公戴鴨舌帽呢。帶來引入注目嗎？

我哥在我回來就醒了，還說我別哭醒孩子，讓孩子又找奶吃。我就只能躲衛生間，哭夠了，才回來跟寶寶頭碰頭睡覺。等到睡著的時候，已經五點了。

更糟糕的是，宿舍的一個大門，正對著一棵大桃樹。看那桃樹的模樣，應該是很老的桃樹了。大門對著樹，我這種外行都知道是不應該的。這麼大的學校怎麼會忽略這個呢？

好在我堅持沒讓他開啊。在一個高速彎道的時候，他突然驚叫。我白他一眼問：「叫什麼？」

紅線地晃動漸漸停了下來，可是二叔和堂弟還是拉緊抓著繩子。她還在？天啊，我是寫小說的，不是寫劇本的。哪裡能那麼多的台詞啊。

那天在小區裡帶寶寶玩，就聽老太太們聊天，說是那高中里一對男女生早戀。女生還懷孕了。學校做了退學處理。只是沒有想到，那女生竟然跳樓死了。一時間人心晃晃的。我也就是當笑話聽罷了。想當初，我也是十六歲跟了我哥，我在這裏就不批評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