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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冥床

第八十章 冥床

超度,其實是一種儀式,向神靈上表告知,某人已死!就像上民政局註銷戶口一樣。
一對半百的夫婦跪在地上痛苦的哭哭啼啼,靈堂坐著的其他人清一色的撲克臉,正襟危坐,仿似如臨大敵,氣氛很是壓抑、詭秘。
菜花這小子就是精力旺盛,見啥事都好奇,恨不得成為救世主。
在沒有接觸玄門之前,我很少來這個地方,對它充滿了神秘感,然而再次踏入北山,陰冷、森寒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我和菜花走進靈堂,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了過來,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驚駭。
我剛剛翻過,沒啥鳥事,菜花說。
「看我草開它!」我丹田真氣猛然催動,揚起左手準備出拳,菜花拉住我笑說:「秦哥,就這塊破石頭,我來就可以了。」
我正要說話,打火機傳來的一陣灼痛,一看火機都快要燒壞了,轉身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看著滿山頭黑壓壓、濃烈的陰氣,我感覺這座城市就像一匹疲憊的駱駝,只差最後一根稻草,就會氣運崩潰。
竹樓很冷清,台階上落滿了樹葉,看來劉師公已經有段時間沒在這住了。
冥石是可以設陣的,底下不知道也許是另一個世界,就如同王志家的那面冥牆,牆裡還藏有暗室,若不是鐵牛破掉冥石,誰又能想到菜花會被困在裏面。
「菜花,這邊是南方,你見過南方有燒炕的嗎?再說了,以劉師公的狡詐,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說著,我走到床邊,猛的掀開厚厚的棕邊墊子。
「咋辦,秦哥!」菜花道。
菜花扯著嗓子沖那正在撒符、念咒的道人喊道:「瘸子,這幹嘛呢?又念又唱的。」
見我和菜花,還以為是來鬧場的,瘸子頓時拉下臉,睜開眼,清喝道:「沒看到本仙在作法超度嗎?」
「秦哥,你拉我幹嘛,我就見不得瘸子這夥人瞎騙人。」菜花不爽道。
說完,緩緩伸出左掌印在冥石上,緩緩閉上眼睛,嘴裏迅速的微咒,竹屋內頓時陰氣瀰漫,菜花的左手盪出一道道黑色的氣旋,冥石光滑的平面如同堅冰化陽,出現了一層層黑色的水紋。
「秦哥,別多想了,悲天憫人會影響人的心志。」菜花見我眉頭憂愁,給我點了根煙。
殯儀館門前停了不少車,我和菜花到門口瞅了瞅,裏面哭哭啼啼的,然而沒有棺材,只設了個靈位,一個道班子在咿咿呀呀的撒符念咒。
瘸子在說謊,他在驅鬼,但是自己又是坑蒙把式,只能打著超度的幌子。
菜花撓頭憨笑道:「秦哥,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咱們還是趕緊先進去吧。」
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陰冷,很明顯不是超度,若是超度怎麼也是悲傷、惋惜,親朋友好不至於這般緊張。
我接過吸了一口,指著車窗外的那條小道說,菜花你還記得嗎?上次劉師公就是在那設的陰陣,差點殺了咱倆,沒想到到頭來,他反倒比咱們先死了,真是萬事難測啊。
「與其在這裏瞎跪,還不如去金月亮找你們的女兒,搞不好這會兒估計都當上雞頭了。」菜花懶洋洋的指著靈位上照片,對跪著夫妻道。
看到冥石,我和菜花都興奮了起來,看來劉師公說的沒錯,這小竹屋果然有玄機。
菜花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試想一下,每座城市,尤其是江東市這樣的兵家必爭之地,從古至今出了多少凶神惡煞,但只要城市氣運正昌,邪總是不勝正的,必有能人壓制、封印。
「可以了!」菜花睜開眼,撤回手眼中寒芒內斂,沉聲道。
照片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人,以望天涯的手段,這麼漂亮的鬼魂,斷然不會放過的,這陣怕早被抓進了金月亮那個淫魔窟。
「好小子,你現在可是神功大成啊,這麼兩下就破開了冥石。」我驚嘆道,要知道當初鐵牛破冥石,虎口破滅,被震的鮮血狂噴,就菜花這手來看,已經遠遠超出了鐵牛。
「臭小子,你找死是吧,再不走我扇你。」事主的父親對菜花的好心提醒很不感冒,揪著他的衣領往門口推搡道。
我推開門,謹慎的走了進去,菜花道:「沒人住,去裡邊看看。」說完,掀開了帘子走了去。
「好小子,這才兩個月沒見,腦子裡的豬屎就變成黃金了,不錯啊。」我不得不對菜花刮目相看,這傢伙越來越厲害了,似乎每天都在迅速的精進。
「張老闆,你懂道上的規矩么?」瘸子拂塵一指菜花,怒不可遏的大叫起來。
旁邊立即有人發聲呵斥,讓我們滾出靈堂。
旁邊跪著婦人悲嗆痛苦,「女兒你死的好慘啊,死後還不得安寧……」
菜花冷哼道:「這老傢伙死的好,你看到沒,整個山頭都黑成啥樣了?都是這孫子弄的,這麼濃烈的陰氣,江東市千年惡鬼都能給震醒了。」
那個瘸子是東安街上跟李半仙一樣的神棍,靠著一身行頭與嘴巴,混吃喝,屁本事沒有。
「切,判官都沒了,還超度個屁啊,超度到哪去?再說了,過了頭七,魂魄都走散了,你他媽超度誰啊。」菜花咬著香煙,環抱雙臂,弔兒郎當的笑道。
你忘了咱們是來幹嘛的?先找到封先生再說,在這浪費什麼時間,我說。
我心裏也是直犯嘀咕,目光仔細的在房間掃了一圈,「菜花,床,床有問題。」
我欣然一笑,點頭下車,菜花就是有這點好處,無所畏懼,天生的霸者,總能以各種方式鼓舞士兵們的士氣。
「秦哥,你在想啥?又在想小月那娘們了,昨晚還沒玩夠?」菜花露出兩顆新補的大金牙,猥瑣的笑問道。
炕上撲的是一塊幽寒如墨的黑石,觸手冰寒刺骨,「好傢夥,用冥石當床板,劉師公走的果然陰路子。」菜花道。
菜花嘿嘿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發現了坤陰之氣的妙用,任何冥物、陰物,我都能找到它們的缺點。」
「滾犢子,我在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我茫然的看著窗外,低沉道。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八成還真是鬧鬼了,「菜花,別鬧了!」我推開憤怒的中年人,把菜花拉出了殯儀館。
菜花踢碎一個,頓時一股惡臭撲鼻,整整一屋子全都是煉製的老鼠油。
想到這個問題,我心中悲不自勝,以前我偏執的以為人生就是喝酒、玩女人,可是現在我就像墜入了無邊的深淵,盲目的在玄門江湖裡滾摸爬打,我甚至不明白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這麼做對我有什麼意義。
菜花怔了怔,往地上啐了一口,與我往竹樓走去。
帘子內一片漆黑,我摸出打火機照明,小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小桌子,牆角擺滿了罈罈罐罐。
每座城市都有它的秘密,江東市無疑是有很多秘密的,而火葬場正是其中之一。
菜花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殯儀館門前的停車場,跳下車笑道:「管他氣運不氣運的,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再說。」
「是啊,陰氣一重,城市的氣運、正氣就會下降,千萬年來無數壓制在這片土地上的凶神惡煞,怕是遲早得跳出來。」
他見我滿臉的錯愕,接著解釋道,就拿這冥石來說吧,它是陰性的,在陰司是很常見的東西,只要的陰氣達到一定的程度,就能觸動它的靈性,為你所用。
暗黃燈光下,菜花捂著鼻子,走到劉師公的床邊,亂翻了一通道:「秦哥,看來不是這鳥地方,咱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