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離開（二）
「將軍，我看不如讓小將軍進入軍中，在軍中訓練一陣，或許性子能轉好！」那副將道。
劉錡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我是得到陛下的聖旨，所以來到漢中清君側！」
楊時一愣，道：「吳階？就是那個長江防禦使吳階？」
「國事堪憂啊！」他心中有些擔心起來！
「王庶、趙哲、劉錡，你們三人當真背叛了我嗎？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曲端看著屋外的烈日，嘴裏喃喃自語著！
「當然！我希望漢中、川蜀和以前一樣，仍舊是權臣當道，民心不穩，這樣才對建炎皇帝最為有利！若是小皇帝能夠在亂后迅速安排自己的親信掌控軍隊，那隻能證明一件事情！」趙鼎道。
楊時覺得劉錡氣度不凡，頗有「儒將」風範，他心中暗贊，心想劉錡不愧是軍中的貴族，遠遠勝過曲端那個出身卑賤的傢伙！楊時還想在這裏多呆一陣，可是過了沒有多久，趙鼎竟然起身告辭，楊時無奈，只得跟著趙鼎一起離開！
「沒有三位將軍的消息！只知道他們帶領大軍去了東方，似乎一路去了大散關！」下面的一個副將道。
「劉錡，此人算是曲端的左膀右臂了！劉錡在這裏，曲端定然也在這裏！」楊時暗暗地道。
頓時曲修文臉頰高高腫起，曲修文哇哇大哭，看到兒子這副模樣，曲端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道：「趕緊走，這幾天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錦衣的年輕公子走進了房中，這年輕公子和曲端長的有八分相似，只是他看起來比曲端要文弱的多，他的長相似乎也有些猥瑣！看到曲端在房中，這年輕公子嚇了一跳，他就要轉身離開，曲端已經在後面大喝道：「給我站住！」
「等咱們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楊時道。
「王將軍，不知折彥質將軍何在？我們來之前曾經拜訪折彥質將軍，現在想要再次拜見他！」趙鼎道。
楊時、趙鼎等人在劍門關住了下來，楊時在屋子裡沒有出去，趙鼎則是四處打探消息！
趙鼎道：「為何不行？」
「不！我未必是杞人憂天！小皇帝說曲端未曾進入漢中，很有可能是真的！很有可能只是一部分涇原軍將領投靠了小皇帝，為的只是更大的權勢！小皇帝利用這部分涇原軍將領誅殺了折可求父子，接著讓自己的親信接掌了折家軍！不對，不對，不會是這樣……但願是我瞎想……」趙鼎喃喃自語道。
「這……他一個少年，當初離開開封的時候僅僅十歲，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心計？趙大人
「但願如此吧！」趙鼎仍舊皺著眉，道。
曲端剛剛從外面進入家中，他內力高深，寒暑不侵，但是不知為何，他這些天一直感覺心頭燥熱！當下他讓人打了一盆冷水，將冷水從頭頂澆下，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今天我不打死你，我是你兒子！」曲端怒髮衝冠，一把推開副將，拉住曲修文的衣領，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到了深夜，趙鼎返回了房中，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用餐，飢餓無比，當下他先是拿著一碗飯大口的吃起來，等到肚子里稍稍好受一些，他才道：「楊先生，劍門關已經被吳階佔領了！」
「據我所知，宣武皇帝有一個侍衛姓岳名飛！當日在相州城外，建炎皇帝處置不當，當時就是這個岳飛帶著宣武皇帝前往潼關！後來折可求當政，強橫霸道，將宣武皇帝身旁之人全部趕往了外敵，這岳飛被封為河南招討司招討使！我看這個岳將軍就是那個岳飛！」趙鼎道。
趙鼎點了點頭！
「不知！我沒有聽說漢中有姓岳的將軍！」楊時搖了搖頭，道。
他們兩人在劍門關停了一夜之後，立刻朝著成都府而去！等到了成都府，他們得到了確定的消息，折彥質、曹榮都被吳階誅殺！至於六萬折家軍，確實已經被吳階收編！只是具體的收編方法，他們兩人也打探不出來！他們只知道四川變天了！而且吳階剛剛誅殺折彥質、曹榮，立刻拿出了宣武皇帝的聖旨，聖旨裏面趙諶命令吳玠吳璘清君側，並且宣布折可求大逆不道之罪！當時恰好是趙諶大婚之日！
「這麼說來，劉將軍是背著曲將軍來到漢中了？」趙鼎直接問道。
「今日天色已晚，咱們現在這裏歇息一晚上，然後繼續南下前往川蜀，看看曲端是不是指揮大軍收復川蜀！」楊時道。
「什麼下賤的軍士？你是辱罵你的父親嗎？你的父親我當年就是一名普通的軍士！楊時那樣的腐儒看不起我，你這個小子竟然也看不起我！看我如何揍你！」曲端大怒，一步上前就要將兒子拍到在地！
從秦漢開始，這裏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戰事，不知道有多少將領率領大軍從這裏進入蜀川，又有多少將領在這裏抵抗外敵，守衛蜀川！
趙鼎吃了一驚，道：「地下？將軍是說他已經……死了？」
楊時大怒，道：「你說什麼？」
趙鼎點了點頭，道：「好！」
原來這年輕公子正是曲端之子曲修文，也是西北有名的紈絝子弟！當初折可求為了拉攏曲端，
王松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搖頭道：「你們想要見他，只怕不行了！」
趙鼎的心立刻下沉！他覺得自己猜測正確！趙諶這個「昏君」之前確實在隱忍，確實在偽裝，他讓天下人都相信他是「昏君」，但是暗地裡他卻籠絡涇原軍的部分將領，讓涇原軍部分將領帶兵入關誅殺折可求！等到折可求被殺之後，這所謂的「昏君」立刻安排自己的親信掌控折家軍，用以制衡涇原軍！
「好深的心計啊！這才是宣武皇帝的真正面目嗎？若是宣武皇帝真的是這樣，建炎皇帝只怕危矣！江南上下對於這宣武皇帝都沒有任何提防，都當作昏君來看待，包括我趙鼎都被蒙蔽了！不行，我要立刻返回江南，將這件事情告訴建炎皇帝！」趙鼎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焦急的表情來！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軍中效力，和西夏人拼搏刺殺！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做什麼？從今以後，你就給我乖乖的呆在府中，再也不得出去！」曲端道。
「趙大人不要多想了，咱們到涇原軍中問上一問不就知道了？」楊時道。
趙鼎道：「我得到消息，宣武皇帝大婚之前這吳階就開始行動，他在蜀道上暗算了折彥質，之後他用折彥質誆開劍門關，佔領了劍門關！再之後，他留下數千人防守劍門關，他自己則是帶著折彥質前往成都府，只怕是要對付成都府的六萬折家軍！不出意外的話，成都府已經被他拿下！折彥質雖然是折可求之子，但是有勇無謀，無能的很，他未必是這個吳階的對手！這個吳階，我們都很少聽說，看樣子也是小皇帝的人！這小皇帝好深的算計！」
上面的將領明顯吃了一驚，當下這將領先是讓人打開城門，檢查了這些人的身份之後，這才讓他們通過！
「好，明日你給我前往軍中，跟著那些士兵一起訓練！」曲端皺了皺眉，道。
「咱們可以在涇原軍中多呆上一陣，多多打探涇原軍的消息！」來到外面，楊時有些不滿的道。
「我叫做王松！」這將領看起來三十多歲，身體有些矮胖，此刻淡淡的道。
在西北的涇原城，肆虐了數日的沙暴終於停了下來！天空一片蔚藍，太陽火紅，走在空曠的路上全身都是汗水！
「這個……」曲修文張了張嘴，最後低下頭去不說話。
「什麼事情？」楊時道。
「不知將軍高姓大名？」趙鼎一邊往前走，一邊道。
趙鼎急忙拉住了楊時，他遞出一塊銀子，道：「將軍通融，
趙鼎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他確實對吳階很少留意！吳階雖然擊敗了女真人，但是折可求搶佔了吳階的功勞，除了涇原軍的少部分人知道真相之外，天下人沒有幾個會注意到吳階！至於江南，他們對於漢中、川蜀的消息知道的很少，更加不知道吳階的底細！此刻聽到這默默無名的將領竟然拿下了折彥質，楊時、趙鼎不震驚都難！
到了這個時候，趙鼎終於將趙諶看作是趙構的大敵，再也不會將趙諶當作「昏君」看待！他心中暗暗焦急，趙諶本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子登基，手中掌握傳國玉璽，被天下人認為是真正的天子！現在趙諶又有這樣的手段，趙諶又佔據了長江上游的地利，趙構未必是趙諶的對手！
李白有詩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的就是這劍門關！
不過楊時、趙鼎來到這裏之後，並沒有心思感慨，他們只是在仔細的觀察劍門關的情形！
當下兩人詢問涇源軍的駐地所在，他們到了這裏，只見涇原軍士兵軍容整肅、士氣極高，果然和折家軍大不相同，當下心中又是佩服又是警惕！
「趙大人很怕小皇帝親自掌控軍隊？」楊時道。
已經到了農曆六月初五，一年中最熱的時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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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王庶、趙哲、劉錡他們的消息嗎？」曲端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水，這才問道。
楊時對劉錡的態度和當初對曲端的態度完全不同，當初他對曲端不屑一顧，對於劉錡則根本不是這樣！原因很簡單，劉錡也是兵將世家出身，劉錡的父親劉仲武曾經擔任保靜軍承宣使、瀘川軍節度使，劉錡是軍中的貴族，楊時認為劉錡可以和他勉強平起平坐！曲端地位雖高，但是卻是平民百姓出身，在楊時看來無比下賤，因此他看不起曲端！
王松哈哈大笑，道：「他已經去了地下，你們要見他，只有去地下，你們願意嗎？」
「這件事情異常的蹊蹺！我本來以為是涇原軍大舉入關，誅殺折可求，現在看來未必是這樣！小皇帝的親信竟然擔任了禁軍的主將，而且小皇帝也在這裏呆了多日，看那些士兵的樣子竟然都對小皇帝忠心耿耿，也不知道僅僅是看門的士兵還是其他的士兵都是這樣！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了，難道小皇帝現在已經掌控了這支軍隊？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趙鼎眉頭緊皺，道。
劍門關，西南第一關！
「咱們想要進入軍
「下面是什麼人？」劍門關的城門緊閉，上面有一位將領大喝道。
「看來確實是涇源軍入川了！之前是我多慮了！」趙鼎大大的鬆了口氣。
「劉將軍，久仰大名了！」大營之中，楊時、趙鼎坐了下來，楊時道。
兩人說明來意之後，竟然真的見到了劉錡！
那年輕公子有些怏怏的站住，道：「父親有什麼事情？」
「不錯，這個昏君真是卑鄙到了極點！」楊時想了想，也覺得趙鼎猜測的可能是正確的，當下憤怒得道。
「父親，你老人家給我起的名字修文，我天生就是讀書的料，怎能進入軍中和那些下賤的軍士呆在一起？」曲修文不滿道。
王松皺了皺眉，他再次掃了一眼楊時、趙鼎等人，在他看來這兩人都是文臣，他們手下也只有十幾個隨從，而劍門關這裏現在有五千多的軍隊存在，他也不怕這些人會對劍門關造成任何威脅！當下王松點了點頭，將銀子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道：「好說，好說，我這就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在他們看來，劍門關和他們來之前已經有很大不同，他們來的時候這裏的士兵很是懶散，可是現在這裏的士兵則是無比的警惕！這些士兵的穿著和以前也有所不同，以前是標準的折家軍的打扮，現在則似乎是水軍的打扮一樣！吳玠吳璘在渝州訓練士兵，主要是為了扼守長江，所以他們手下的士兵都是水軍編製，此刻這樣的打扮再正常不過！
他心中有一股異常不好的感覺……
「證明小皇帝之前都在偽裝，他在欺騙折可求，他在欺騙天下人！他根本不是一個昏君，他一直在隱忍，一直在等待機會！若是那樣，就糟糕了！」想到這裏，趙鼎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發寒！
「看來一切都是小皇帝布置，這確鑿無疑了！我們應當立刻返回江南！將這一切告訴建炎皇帝！」趙鼎暗暗地道。
「父親有氣只會撒在我的身上！我聽說王庶、趙哲、劉錡他們已經將父親手下一半軍隊帶走，投靠了漢中的昏君，父親怎麼不去找他們三人算賬，不去找昏君算賬？」曲修文撇嘴道。
他們兩人帶著隨從沿著蜀道南下，一路來到了劍門關！
「趙大人，咱們現在去何處？」楊時道。
這一晚楊時、趙鼎在南鄭的一間客棧中歇息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們便朝著蜀道的方向而去！
兩人一路往南，南方竟然一片平靜，絲毫沒有戰亂的景象，兩人越來越是驚訝！
「不必再打探了！涇原
※※※
「我等乃是建炎皇帝派來慶祝宣武皇帝大婚的使者！現下我們要離開漢中，前往江南，路過劍門關，還請打開關門，放我們過去！」楊時手下的一個隨從道。
等來到了蜀道入口，兩人才知道駐守這裏的三萬折家軍已經投降涇原軍，而涇原軍的主帥則是劉錡！
曲修文心中恐怖無比，急忙離開房間，那副將也告辭離開！
「這件事情絕不可能！趙大人真是多想了！那小皇帝昏庸到了極點，一輩子都是傀儡的命，永遠不可能掌控軍隊的！我看這個岳將軍定然是涇原軍中的哪個將軍，絕不會是岳飛！」楊時在一旁不屑道。
「楊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趙大人乃是江南吏部尚書，我也是常常聽說的！」劉錡微笑道。
楊時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道：「這是什麼人？以前我們對此人都不了解，他只是手下有一兩萬的士兵而已，怎麼可能佔據整個蜀川？」
「好！」趙鼎點頭答應了下來！
趙鼎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吳階！而且不僅僅是劍門關，只怕整個蜀川都被吳階佔領了！」
「哼！你每日里不做正事，我聽說你前些天又禍害了一個黃花閨女！那閨女投井自盡，她的父母帶著她的屍體鬧到了涇原衙門裡，為父耗了許多力氣才將這件事情壓下去！你簡直是該死之極！」曲端罵道。
「劉將軍，不知曲將軍現在在何處？」趙鼎道。
這裏扼守入蜀要道，從古到今這裏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王松冷笑一聲，道：「不錯，他已經死了多日！你們要見他，那就要抓緊時間了，時間晚了他只怕要轉世投胎！」
「不過我很想知道宣武皇帝如何拿下川蜀！川蜀還有折彥質和六萬折家軍在，現在不知道川蜀的情況如何？」趙鼎道。
「啊！這個岳飛如何能夠回到漢中？他不是在河南嗎？」楊時難以置信的道。
「該死！」曲端狠狠的罵了一句。
那邊的副將急忙拉住了曲端，曲端仍舊氣喘吁吁！
「曲將軍？他現在自然是在涇原！」劉錡道。
「父親，呆在這裏豈不是會悶死？」曲修文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