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嶽起風雲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本俗人
這三日方雲沒有間斷的為開山講解，引他入妖道，開山卻如混沌初開，對方雲所講一知半解，只是即便不甚明了，卻因為方雲的指引，有一種撥開雲霧的感覺。
每個修真者都有自己的道心，也是修真者的追尋之道，當年方雲選擇入世千年，以百世入道，歷盡紅塵，行過善，為過惡。
不過方雲可能從始至終都認為，他進入的只是危險區，而粗心大意的曉月，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次粗心，居然造就了一個傳奇的誕生。
就在兩人踏出絕境區之時，一個巨大的身影猛然出現在兩人面前，血蟒！
如果只是這巨大的身軀，還無法讓方雲驚訝，畢竟這個世界有太多方雲沒有見過的異獸。
這是方雲自降生這世界來，第一次察覺到，雖然十分稀薄，卻無法逃過方雲敏銳的直覺。
方雲一言盡，看了看樹下沉睡了三日的曉月，深深吸了口氣，終於起身。
血蟒雖然強橫無比，可是方雲卻未必會將它放在眼裡。
方雲輕輕一點曉月的額頭，將曉月之前的記憶封印，同時又以自己的神念，製造了一個虛假的記憶，避免她因為年幼而泄漏方俗的身份。
「你要走了？」開山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留念與不舍，他還有太多不明白，還有太多的不理解。
可是，在知曉人性之後，他卻陷入更加深層的迷茫與混沌，自己存在的意義，自己的未來又在哪裡？
方俗眉頭微微皺起：「少爺，要我解決他嗎？」
人有人途，妖有妖道，而這個世界的人類有鬥氣，有魔法可以修鍊，可以不斷的攀升提高自身的實力。
何謂妖，不是興風作浪，不是危害眾生，不是傾天覆地，不是血腥殘暴。
這與修真界中的妖類有別，在修真界中，如果妖類修鍊到化形，必然已經是妖氣衝天，可是開山的妖氣，卻顯得如此稀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走妖魔一路，這股妖氣的形成純粹只是一個意外。
開山嚷嚷自語：「方俗，俗人方俗，方俗是俗人……」
而血脈成長，可以說從他們出生后，就已經註定了，即便他們想努力，所能起到的效果也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魔亦非無情，即便是道未必有人性，妖與道，殊途同歸，只是走的路不同，終歸還是以證得大道，超脫天地為目標。
開山完全無法自拔，不忍打斷方雲的講道，方雲就如一個導師一樣，不斷的引領著開山，走上一條極致之道。
只是，這股妖氣又與開山強悍的氣息不成正比，甚至不到一階的程度，似乎是剛剛產生的妖氣。
所謂道心、妖心也只是稱呼而已，終歸是殊途同歸。
「這便是我的道，我的道在世俗，我自然就要回到世俗，說到底我還只是個俗人。」方雲笑著回答道。
人類不論是粗俗的，或者是高尚的，他們都有自己的目標，自己的未來。
在這三日里，他有疑惑，有驚訝，有不解，有
此刻的血蟒，空有一身蠻力，卻沒有戰鬥意志，完全就是憑著一股恨意行事，如果方雲比它強大的話，或者是它知曉站在不遠處的方俗，是試練森林之王的話，或許它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跑，就如幾日前與迦南學院眾多導師的一戰那樣。
「為什麼離開？」
以往的一切感悟，一切渾蒙不清的道理，在方雲口中，卻是豁然開朗。
「你來背她，隨我出林。」方雲指了指樹下曉月道。
唯有一些高階丹藥，或許會對他們的實力有所提升，也正是因為如此，開山在見到方雲煉凝神丹之時，才會顯露出那種表情。
所謂妖，是行己見渡己身，不為俗世所累，不為外物所擾，不為天地所遏，不為聲名所懈。
又是三日，開山聚精會神盤坐在地上，方雲則是端坐在石墩上。
「你可想走一條，你的祖先都未曾走的路？」方雲低聲問道。
這種意外，在修真界中並不少見，許多修真者，也是混混沌沌的情況下，進入修真界的，同樣的妖類也有如此，一些意外的情況造就了一代妖王，這類妖魔更不在少。
「當然是尋找我的道。」開山理所當然的說道：「現在沒找到，可是我相信，跟在你身邊，就一定能找到。」
在這之前，他一直渾渾噩噩，從未想過自己的未來，從他
「俗人就俗人吧，做俗人沒什麼不好，不用總是帶著道德的高帽。」方雲眼珠子轉了轉：「你既然跟在我身邊，我就給你取個名字，開山之名，從此就隨風消散，從今天起，你便叫做方俗，而你以後便稱呼我為少爺，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僕人。」
一隻三十丈高的巨獸，出現在方雲面前，青面獠牙，下顎一對巨大的利齒，顯得格外突兀，從頭至下身，布滿晦澀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皮膚下流動著岩漿一樣。
只是，異獸卻沒有，人類的修鍊之法，根本就不適合異獸修鍊，即便是強如火龍這等強盛族群，也只是依靠自身強橫的血脈成長，到達如今的高度。
「那我隨你一起，我要離開這裏。」開山說道。
「不用，這是我與它的恩怨，當日它以血蓮為誘餌，而我亦搶走它的血蓮，說來也是因果，不過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自然是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跟在我身邊可以，不過你身份特殊，既然要入世俗，就要遵循世俗法則，無法再如山林之中這般，自由隨意。」方雲告誡的說道。
「既然你是俗人，那從今天起我也做一個俗人。」開山如此立志，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我的道在何方？」開山渾噩之中，茫然問道。
既然方雲要親自動手，方俗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背著曉月退開幾步。
開山或許
方雲苦笑，看起來他的確不是個好老師，特別還是一個啟蒙老師，而他的第一個弟子，居然要立志當一個俗人。
而在他知曉人性之後，便不再為生存而疲於奔命，因為在那時起，便沒有任何生物，敢於挑釁他的存在。
開山微微愣了愣，又點點頭：「對我們這些異獸來說，從來就沒有路可言。」
方雲則是走上前幾步，信步走來，顯得輕鬆無比，絲毫未將血蟒當作一個威脅，甚至連一個對手都談不上。
傳說中的妖魔鬼怪，危害蒼生，不過是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肆意傳播詆毀異族罷了。
直到方雲的引導，才讓他看清了自己的未來，有些時候道並非什麼深奧的道理，而是簡單至極，為了生存未必就不是道。
頭上長著一對巨大的骨刺，或者應該說是腦袋長在骨刺上，身形雖然龐大，卻顯得十分優美，流線型的身軀，其內擁有的爆發力，足以讓任何人生物望而卻步。
之所以選擇紅塵百世，是因為方雲將自己當作俗人，俗人入道自然要歷經紅塵，不渡得己身紅塵劫，哪可化作千年夢，妖同樣有自己的妖心，千年前白蛇甘願被鎮雷峰塔，亦要與許仙牽連里渡紅塵，那是她的妖心，她選擇了自己的妖心，而自己的妖心又選擇了這樣的道。
一個偌大的試練森林，一人一獸就這麼不
方雲跳上開山龐大的身軀，手掌輕輕一攬，將那一絲單薄的妖氣納入手中。
可是，真正讓方雲無法釋懷的是，開山的真身，所散發的氣息，居然帶著一絲淡薄的妖氣。
而且自從血蓮被方雲所採摘之後，它便無法再像以往那樣，等著獵物上門，這讓它多少有些不習慣。
若說幾日前，他面對血蟒還要退避三舍，此刻的他完全無需如此，凝神期的修為，讓他有信心對抗七階以內任何高手。
他沒的選擇，路只有一條，而且他也不會懷疑，對於朋友與敵人，他一向都是以感覺來判斷，而作為異獸，這種感覺是非常敏銳的，他們可以瞬間判斷出敵人或者朋友，而且這種直覺，異常準確。
「既然來了，那便別想離開了！」方雲看了眼血蟒，輕聲說道：「五天前承若那小丫頭的雲蹤豹被你吞了，那我就將你當做積分！」
而自己呢？只是為了生存？只是為了與其他生物搏殺么？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回去，只要在這裏，你也可以自由隨意，為什麼還要去受世俗法則的約束？」
方雲笑了起來：「你問我，我又問誰？」
方俗應聲扶起曉月，放到背後，這一大一小就如此這般，離開絕境區。
此刻起來，精神更是萎靡難振，只是在看到方雲的瞬間，立刻又勾起了它仇恨的記憶，雙眼立刻釋放出凶光，一副要將方雲碎屍萬段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