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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昏君

第六百八十四章 昏君

「臣亦有本要奏!謝淵號稱我大齊風流名士,民間素有其『春在聽雨樓,夏至翠荷庄,秋臨楓葉谷,冬回映花閣』的說法。但據臣所知,這四所別院皆是其用骯髒手段,從別院原主手中強行索要得來的。人們懼其名、畏其權,不敢稍加得罪,只能忍痛割之。」
這樣的說法,是最能朝臣接受的說法,卻絕不能昭告天下。
他們都忘記了,當初謝淵還在的時候,誰見了不是客客氣氣卑躬屈膝?
於是,事實終於大白于天下——
既能得到大片土地,又能換回仁義的名聲,還能養著大唐這條看門狗替大齊戍守國門,何樂而不為?起先只是擔心自己的小命,可說著說著,居然連劉恭自己都心動了。他甚至在猜想,自己這一條建議很有可能改變天下格局,而他的名字,將來也會被刻在賢臣榜上。
「微臣擔心若是說了實話,會不會和王大人、李大人一樣,被其手下的殺手屠盡家眷……」
嘈雜的爭吵聲,讓李玉心情異常煩悶。他一揮手,滿臉不快道:「大唐到底什麼情況,只聽唐安一面之詞能成么?當初謝淵在大唐留了暗線,誰能聯繫上?」
從傍晚時分開始,劉恭便來找到他,連杯水都沒喝,苦口婆心地啰嗦到深夜。而他所說的內容很簡單——讓李玉發兵。
「定國公謝淵在位期間,為獲取利益,利用身份之便大做文章。其手下有一組織,名曰『玉門』,門下女子皆為嫵媚妖嬈之輩。為拉攏朝臣,謝淵曾多次贈玉門女子與大臣為奴為姬。眾臣憂其權勢,只能虛與委蛇,內心盡皆苦不堪言!」
無數的勾心鬥角,無數的權力傾軋,到頭來卻換來一個無比「誠懇」的俯身,還有一聲虛假的頌聲。
每個人都有道理,每個人都有擔憂。看他們如泣如訴的模樣,李玉空有一肚子怒火,卻也無處發泄。
李玉承認自己很心動,可是牽扯到大軍調動,他又暗暗頭疼起來。想到車馬糧草已經戰爭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他便感覺頭大如斗,優柔寡斷和膽小怕事的昏君氣質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如今他已經得到了一切,權勢、金錢、地位、美人,皆是他予取予求的東西。對這樣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李玉拳頭捏得發白,蒼白的臉上都是怒容。
「鬼臉」和玉門都是他知道的力量,而他本以為那都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謝淵只不過是代替自己進行管理而已。沒想到他居然如指臂使,真的把這些當成了自己的勢力!非但如此,他居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肆意斂財,他把自己當聾子瞎子么!
無比漫長的一夜過去,黎明的曙光碟機散了夜的黑暗,為臨淄城送來了一縷光明。
早朝。
所以,經過早朝討論,群臣上下形成了統一口徑。
龐光大埋在書房之中搜尋謝淵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罪過時,稷下學宮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朝廷——魏中天魂歸天外,終年百歲!
人死燈滅,乍走茶涼。
金碧輝煌的殿堂,卻是一片陰雲。
見群臣沉默,李玉心中罵了一句「廢物」,道:「此事事關重大,決不能草率應對。這樣吧,咱們派人快馬加鞭到大唐邊陲,探一探虛實再做定奪。若是大唐的確難以支撐,咱們再派仁義之師出征也不遲。」
牆倒眾人推的道理,這些人一向無師自通。隨著第一個人站出來指摘謝淵的不是,每個人都七嘴八舌的參与進來,彷彿不痛斥他幾句,都不好意思站在這個位置上。
「恭送陛下!」
李玉臉色凝重。在上朝之前,他已經派人傳喚唐安,把前一天所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又問了一遍。
李玉的軟弱讓劉恭大為惱火,及至後來,二人竟然爭吵起來,最後劉恭憤然離去。
「陛下,此賊禍國殃民,天理不容!如今上蒼開眼將其收走,替我大齊剜去一塊腐肉,乃是天大的吉兆啊!」
「據微臣所致,他手下有一支殺手部隊,名曰『鬼臉』。若有人與他意見不合,便暗地裡偷偷殺之!兵部王大人、吏部李大人都是其刀下亡魂!」
群臣同時行禮,有的喜笑顏開,有的眉頭緊鎖,種種情緒不一而足。唯有劉恭面帶憂色,對著李玉的背影狠狠「呸」了一聲,喃喃道:「昏君!」
齊國戰神隕落,天下三大宗師中資歷最老的一個西歸;自開朝世襲至今的唯一國公喪命學宮,名震齊國的謝家斷了香火,哪一件都是足以令朝野震動的大事。
李玉的一番話,基本已經宣布了謝淵的垮台——哪怕他已經死了,也還好他已經死了。
可惜,他根本沒得選擇。
他曾經只是不喜謝淵而已,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犯下這麼大的罪孽!
一聽這話,朝臣又炸開了鍋。
消息一出,舉國震蕩。
「陛下,謝淵此人貪婪無度,與多數臨淄富賈皆有往來。只要他相中的行業,必定要挂名與人一同操持,事實上卻不出半分本錢,到頭來卻要索求高額紅利,商賈之中怨聲載道!」
事實上,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只需要拍兩句馬屁就能保住榮華富貴,當你需要他時,他就會成為幫助你鞏固地位的庇護者;當你不需要他時,他就會閉目塞聽,成為披著皇袍的木偶,這樣的君主奸佞們怎麼會不喜歡?
終於等來了這句話,各自打著小算盤的朝臣頓時大喜。一個巨人的倒台,就意味著許多人要跟著倒霉,還有許多人則可以收穫更多利益。
而如今,兩件事非但一起發生,期間還有著剪不斷的瓜葛。
所以,拜訪完劉恭,唐安又去了鑒吏大夫府上。
有些人哀嘆,有些人悲傷,也有人想到魏中天和謝淵的死所產生的變化,開始暗暗行動起來。
「夠了!」再三被劉恭頂撞,饒是李玉視他為心頭肉也不免火冒三丈。
狠狠瞪了情郎一眼,李玉近乎咬著牙說道:「寡人說這麼辦,那就這麼辦!退朝!」
他們之中有些人是為了巴結劉恭,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與謝淵的關係;還有一些人是看出謝淵一黨倒台已成定局,盯住了幾個重要位置準備安插心腹;也有人是因為與他政見不合,對他閉門不出的政策嗤之以鼻,看好了大唐即將割讓的那片土地。
「都別吵了!」
末了,他終於渾身顫抖地站起身來,怒聲道:「收回謝家世襲國公的榮耀——他不配!其家眷盡數發配北疆,財產全部充公!給寡人好好地查,他到底還有多少同黨,還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想想昨日唐安臨走前的威脅,饒是心中還在生李玉的氣,他仍舊踏前一步,道:「陛下,還有一事當儘快定奪才是。大唐鎮西侯所提的借兵之議,當日陛下承諾稷下盛會結束后再行商討。茲事體大,還望陛下能儘快拿出結果,也好給大唐特使回復。」
可是在盛怒卻愚昧的陛下面前,他們則必須表現出心悅誠服的模樣。
所有人都可以不說話,唯獨劉恭不行。
定國公突發隱疾,暴斃家中。
於是,二人討論到半夜,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唐安當然不會傻乎乎地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而是把一切都推到了已經作古的魏中天身上。他的說辭毫無破綻,而根據稷下學宮提供的情報,當事人冷落情和小師弟皆被謝淵「打暈過去」。
「你們——為何不早告訴寡人這些!」
解決了謝淵的問題,李玉像是陷入了極度的憤怒難以自拔,群臣達到了目的,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觸他眉頭,整個朝堂陷入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
如果謝淵親耳聽到這一切,不知道會不會崩潰。他收斂金銀、苦心經營、拉攏朝臣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讓自己始終保持足夠的影響力,當讒臣們慫恿陛下時可以發出正確的聲音。
「謝淵此人心胸狹隘,有仇必報……」
商議完大事,群臣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真正有變化的,是皇宮內部。
一聲怒吼,讓沸騰如菜市場的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略微琢磨,紛紛又開始抱怨。
龐光大本來還想避而不見,可誰知唐安根本不信他不在府上的謊言,生生硬闖了進來。而當他表明來意之後,後者更是憂心忡忡。
「微臣被逼無奈收了寵姬,實怕他以此為由誣告微臣啊!」
……
沒有了謝淵的影響,群臣開始大肆發表自己的觀點。想要通過戰爭斂財的人紛紛表示贊同,而那些撈不到油水又要白白出力的人,則找出種種借口來阻止。
……
但不管怎樣,經過這些人的嘴說出來,直讓人覺得謝淵罪惡滔天,其罪行簡直罄竹難書。老傢伙們聲淚俱下的控訴,宛如被惡漢侮辱的小媳婦,不由得旁人不動人。
魏大師百歲壽終,功德圓滿。
早早接到消息的朝廷大員們天還不亮,便早早聚到了一起。有些事,提前溝通一下總好過臨時抱佛腳,到時候若是一不小心站錯了隊,怕是不保烏紗都是小事。
由此不難看出,謝淵的確有殺人之心。至於理由——自然是想要斷了大齊發兵援唐的可能。在先前的接觸中,不少人都能察覺到他的立場。
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踏前一步,道:「臣有事啟奏。」
一顆心撲在治國上的人,到頭來卻是如此悲慘的結局,未嘗不是一種諷刺。
只要他活著,他就能繼續享受神仙一般的生活。可是現在,他卻能感受到體內「毒藥」正在侵蝕自己的五臟六腑,消耗他的生命力。
當然,也包括龐光大這種有把柄捏在旁人手裡,不得不違心替人賣命的可憐蟲
大街小巷上,為了生計而奔波的人依舊操持就業。他們不會因為死掉一個近乎被遺忘的宗師而放棄活路,正如不會因為少了國公爺的風流韻事便沒有了談資一般。
鳳之嵐遠赴大唐所為何事,有些人心知肚明。可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謝淵怎會假手他人?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無非還是搬出了唐安的一套說辭。事實上,這套說辭很有說服力。
「陛下聖明!」
最讓他惱火的是,難道僅僅因為吵架,他就可以在朝堂之上如此逼迫自己?在自己最無助最彷徨的時候,他送來的不是溫柔的撫慰,而是狠狠的一刀!往昔的恩愛纏綿,難道到頭來之換來了這些?
「不遲?」劉恭皺了皺眉,道:「陛下,西域據此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將耗費無數時日。更何況戰爭瞬息萬變,說不定等探子送回情報,大唐已然潰敗,到時咱們再發兵有何意義?請陛下三思!」
「微臣是念及謝家香火流傳至今不容易,不忍一代忠良無後。」
在一棵樹上弔死,顯然不是唐安的作風。把所有希望寄託於一個靠賣屁股為生的陰險小人,也不足以令人放心。
活著。
念及自己的小命握在唐安手裡,劉恭沒有不賣命的理由。至於發兵會造成什麼後果——他會在乎么?只要能活的逍遙自在,發兵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皇宮中,李玉打著哈欠,滿臉的愁容。而旁邊,溫涼侯劉恭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嘮叨著什麼。
「多虧陛下隆運高照,感召上蒼,才能是我大齊國運永昌、外邪莫入。」
……
他死前的預感並沒有錯,缺少了自己,齊國的衰敗速度只會越來越快。曾經那個足以與夏唐分庭抗禮的強國,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了。
謝淵為了一己私利,慫恿魏中天接見唐安,暗地裡想要痛下殺手。魏大師得遇良才,無奈清理門戶,卻因損耗過渡而駕鶴西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