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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宋皇凄苦

第049章 宋皇凄苦

文子符對大宋的規矩不屑一顧,便不再言語了。這事情如果是換在大哲,只怕早就被魯仲道以雷霆手段給打殺了,又哪裡會像如今情形這般糾結。不過趙正聽了文子符的話,卻也知道此時情形非通往常,北方邪鬼軍團隨時可能打過來,若是太過拘泥陳規陋習,只怕對大宋乃至對地上界都不是好事。他將大宋十幾位宗室召集到一起,低聲商議起來,只見宗室們連連點頭,也不知到底是在贊成誰的意見。
潘弼聽到趙正的話,當即跌坐在地,在也爬不起來,潘貴妃也是哀哀痛哭起來,膝行到宋皇身前,拉著宋皇的手苦苦哀求饒恕潘家一命。這大宋朝宗室雖然一般不干涉朝政,但在朝堂上影響極大,再加上此事也與宗室息息相關,如果他們一致認為潘弼有罪,即便大宋皇帝反對,卻也不能駁回宗室的意見。潘家被株連九族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混賬!」趙正大怒,心道你死到臨頭卻還隨意誣賴好人,難道真以為我等宗室都是傻子不成?他臉色嚴肅道:「潘弼,駙馬五年前還只是十三歲的小孩子,若說他五年前便能馭使幻型怪這等強悍的邪鬼,說出來誰又能信?何況駙馬自小在大哲長大?與你又有何冤讎,要苦心孤詣的派幻型怪潛伏五年來污衊於你?難道還真以為皇上跟諸位宗室都是傻子不成?既然陰謀已經敗露,何不痛痛快快從實招來,本王或許還可以給你個痛快,若是再胡亂攀誣他人,休怪本王辣手!」
趙正對老太君如此激動也能理解,楊家畢竟忠義傳家,而且又歷來都是鎮守邊關的將帥,最是見不得朝堂上爭鬥激烈。何況這潘弼想要篡奪楊家效忠對象的帝位,老太君忍不住怒氣出手教訓潘弼也是正常。他冷眼旁觀老太君劈頭蓋臉的一頓砸,見老太君似乎出了一些氣,這才將老太君攔住道:「老太君切勿動怒,您年歲已大,需得好生靜養才是,我大宋未來仰賴您的地方還有很多,請老太君以我大宋基業為重!」
韓老太君年紀雖然大了,火爆脾氣卻是絲毫不減,她氣呼呼的想道:我楊家世代忠良,又豈會因為政見不合而來污衊他人。韓老太君最是見不得有人污衊楊家的忠義之心,也顧不得皇帝就坐在上首了,提著那龍頭拐,劈頭蓋腦的向潘弼砸了過去。潘弼方才受了文子符一輪拳腳,其實傷得不輕,再加上自身實力本就不如老太君,又哪裡躲得開老太君的拐杖,只得舉起手捂住頭臉,背上腿上卻不知吃了老太君多少記拐杖。
潘弼見自己隨口攀咬被趙正瞬間推翻,額上汗珠滾滾而下,一時間躊躇著到底要不要老實交代了求個痛快。他低著頭偷偷瞄大廳里諸人的神情,見韓老太君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恨不得立即生吞了自己,當即便又縮了縮,暗道那文子符與天波府眉來眼去,不妨將天波府也拉下水來。我潘弼即便要下黃泉,卻也要你天波府全家上下陪葬!像他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在自己身上找錯誤,歷來都認為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那都是對的,如果自己一旦失敗,那就必定是別人的錯!
潘弼腿一軟,雙膝一屈,又再次跪倒在地,他連連磕頭道:「王爺明察,臣……臣實在是不知啊!」此事事關潘家九族的性命,即便潘弼再是膽大,也不敢承認謀朝篡位的事實。否則一旦惹得宗室震怒,以雷霆手段將潘家收拾乾淨,那他潘家就要在這地上界消失了。
文子符見趙正竟如此死板的一定要潘弼認罪,不由對趙正的好感大減,暗道你這等問法也太過死板,不給他些苦頭吃他又哪裡會甘心就範。他心中不滿,當即道:「王爺也太過不知變通,這等勾結邪鬼危害地上界之人,諒他也不會甘心認罪,又何必非得如此才行,便直接將他砍頭便是!」他雖然心地善良,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如今地上界正處於危機之中,邪鬼軍團隨時可能南下將地上界完全毀滅,像潘弼這樣的人卻是不能留的。
宋皇拍拍潘貴妃的手堅定道:「愛妃……不!娥兒,朕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你潘家周全,否則朕對不起你這幾年來的貼心照顧,讓朕於心何安?」潘貴妃卻是連連搖頭,痛哭失聲。不遠處的潘丞相趴在地上,也是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為自己的惡行感到懊悔。
他這話說得極為委婉,意思就是我們大宋宗室是絕對相信楊家的,以後還要靠楊家保江山呢,你可不能在這裏倒下了。老太君打砸了潘弼一頓,猶自不能消氣,可趙正畢竟是宗室帝位尊崇的王爺,他親自來勸,自己自然是要給幾分面子的,當即龍頭拐再重重的砸在潘弼身上,將他砸的整個人趴在了地上,這才退了下來。
那潘貴妃哭得如梨花帶雨一般,眼珠兒如珍珠般滾滾落下,宋皇看得既是心疼有是惋惜。潘貴妃入宮四五年來,將宋皇服侍得周到非常,宋皇也覺得跟潘貴妃在一起非常開心,似乎所有煩心事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一般。可此事畢竟是宗室一致認定了的,即便他要反對,卻也不能與宗室的意見抗衡。可他愛這潘貴妃實在是愛到了骨子裡,見潘貴妃哭成了個淚人兒,只覺得心裏彷彿被無數把刀子在割一般。
潘弼見諸人都沉吟著不說話,即便原本對他信重有加的皇帝也都閉口不言,當即便急了,連忙指著幻型怪道:「那文子符會馭鬼之術,這幻型怪定然是他指使的,他謀殺了我家孩兒,冒充仁美在臣身邊,伺機誣陷於臣!是了,定然就是如此,那大哲對我大宋賊心不死,這才派了他這位駙馬來挑撥離間,請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啊!」潘弼口不擇言,胡亂推脫罪責,竟將此時推到了文子符頭上。
文子符見了潘弼這般沒骨氣的樣子,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像他這樣沒膽量沒擔當的人,竟然也想要謀朝篡位,陰謀敗露之後更是毫無廉恥的磕頭求饒,又哪裡能成得了什麼大事。這幻型怪雖然有些智計,但在識人用人之上卻還是與真正的人類大有不如。
「即便如此,但那文子符與天波府眉來眼去,天波府又歷來與臣不對付,他要幫天波府對付臣也不是不可能!」潘弼如今也已經豁出去了,既然自己始終逃不得一死,那就多拉幾個墊背的好了!韓老太君聽他如此污衊楊家,龍頭拐重重砸在地上,胸部急劇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楊家世代忠良,歷來都是只管鎮守邊疆,從不參与朝堂之上的鬥爭,即便潘弼權勢熏天,楊家也盡量不與他起爭執,否則以楊家兩千年的傳承,又哪裡會被潘弼欺上門來,而且還越來越囂張。
過了不久,趙正便迴轉過來,大聲對宋皇道:「陛下,如今地上界形勢已經非常危險,亂世之下當用重典,我等宗室一致認為潘弼罪不容恕,理應株連九族,將潘家連根拔起!」
幻型怪將一切原委都詳詳細細交代了出來,甚至還讓眾人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比如那統領邪鬼軍團的人類符籙師乃是陳松,這在之前是大家都不曾想到過的。趙正聽完幻型怪說出事情原委,當即便轉過頭,冷冷瞪著縮在潘貴妃身後的潘弼。
宋皇安慰潘貴妃一番,待她漸漸收住了哭聲,這才轉頭對趙正道:「皇叔!朕過的什麼樣的生活,皇叔你知道么?朕想看看我大宋的河山,可惜朝臣都不會允許,朕知道不能給朝臣增加問題,也就從來不曾強行要求過出宮。可是皇叔你知道朕上次出宮是在什麼時候嗎?」
趙正聽他訴苦,回憶起自他登基以來的點點滴滴,無論是對楊家的完全信重,還是放開輔政大臣的手腳,對他們的執政方針不加干涉,這無一不是做得極好的。而他這二十年裡唯一做得不好的便是不顧群臣反對,將潘弼給封作了丞相。可大宋畢竟已經傳承兩千多年,丞相一職早就成了虛職,若非有幻型怪出謀劃策,鼓動潘弼的野心,只怕即便潘弼做個丞相,也不過是個無所作為的外戚罷了。想到這裏,趙正便點點頭,語帶同情道:「陛下這些年倒沒什麼過錯,反而受了不少委屈才是!」
宋皇說到這裏,眼睛里溢出一些渾濁的淚水說道:「可是,你們又知道朕當這皇帝當得有多辛苦么?朕不理朝政,文武大臣與百姓都瞧朕不起,說是朕昏庸!朕與后妃玩樂,天下又都說朕是荒淫之君。可是這二十年來,朕可曾做過什麼天怒人怨之事么?朕可曾喪權辱國,丟失過我大宋領土么?」他說到這裏已是神色俱厲,他為帝二十年,謹守先帝教誨,深恐一個不慎決策失誤,使得大宋有什麼損失,因此便對朝政根本不加理會,任由先帝為他選擇的輔政大臣治理大宋。他其實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人,知道文武大臣與百姓瞧不起他,他心中也會憤怒,可這又如何?他畢竟不是一個會治理國家的皇帝,若是任性胡為,只怕會搞得大宋山河崩壞也說不定。若說他登基為帝二十年最大的功績,其實便是他的不作為了,否則只怕大宋如今形勢早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也不知潘弼到底是畏懼還是怎的,他竟對幻型怪所說的話毫不反駁。那潘貴妃卻是不停拉著皇帝的袖子,求他饒恕父親一命。可惜這位皇帝在大宋真只是虛有其表而已,此等謀朝篡位的大事,卻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了的了。趙正命兩名太監將潘貴妃拉開,免得他吵吵嚷嚷聽得讓人心煩,接著便問潘弼道:「丞相,幻型怪所言是否全部屬實?」
這位老太君雖然年老,脾氣卻火爆,又敢愛敢恨,在朝堂上聲望也是極高,文子符對她也是極為佩服的。見老太君退下來后猶自不能消氣,便輕輕移到老太君身邊,輕聲安慰幾句,說道這潘弼勾結邪鬼又迫害楊家,如今抓住了他陰謀造反的證據,便消除了大宋的隱患,為大宋協助大容抵抗邪鬼軍團掃清了道路,也免除了天波府的後顧之憂不是?老太君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這潘弼雖說這兩年在朝堂上權勢熏天,但畢竟根基還淺,而且也沒對大宋造成什麼損失,此時將這隱患消除,卻也正是時候。想到這裏,老太君頓時便轉怒為喜,對這知情識趣的少年也是愈加喜歡起來,暗道若是桂英與他在一起,未來必定不會受什麼委屈。
潘貴妃聽他說得凄苦,頓時大哭起來,暗道原來陛下跟自己在一起時歡笑不斷,想不到心中卻是這般苦楚。她跪在宋皇身前,伸出一隻袖子,輕輕擦拭宋皇眼角滴下的淚水哭道:「陛下,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是臣妾對不起你,是潘家對不起你,若是有來生,臣妾願意再與陛下做那恩恩愛愛的夫妻,好生侍奉陛下!」
趙正見他猶豫半晌竟然說出這番話,更是大失所望,暗道此事已經不只是我大宋的安危了,你這皇帝竟還為了區區一個女子為潘家求情,當真也太過不知輕重了些。他心中失望,臉上的神情便流露出不滿來。宋皇見他神情,知道這位皇叔對自己為潘家求情不滿了,他如今為了潘貴妃,卻也顧不得了,便連往日里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模樣都不見了,他一臉堅定的道:「皇叔,此事朕也知道事關重大,可朕也有自知之明。」他話音一頓,接著道:「先帝駕崩之後,諸位宗室將朕擁上帝位,朕其實一直心有恐懼。若說吟詩作畫,朕自問不會輸給天下任何人,可要朕當這皇帝,卻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所幸先帝睿智,為我大宋謀劃出了二十多年的安穩,朕也一直秉承先帝的教誨,絕不插手朝政,任由輔政大臣治理大宋,更是將我大宋的軍權完全交到了楊家的手上。朕自問也算對得起先帝,對得起祖宗了。」
不說韓老太君又在腦子打著轉,想著怎麼將楊桂英楊大元帥與文子符湊成一對。那邊趙正勸退韓老太君之後,又好言勸解潘弼幾句,讓他從實招來,免得受那千刀萬剮之苦。可惜潘弼見求饒不成,便連皇帝都在一邊默默不說話了,心知今日必死,一口咬定了是文子符偏幫天波府誣賴於他,倒叫趙正也有些無法可施。
趙正搖頭苦笑道:「駙馬有所不知,我大宋太祖有言,刑不上士大夫,若不讓他甘心認罪,又如何堵住悠悠眾口?何況這潘弼貴為當朝丞相,更是不能輕忽。」文子符不屑一笑,他前世記憶里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不曾有過,還不照樣將大臣殺了又殺。何況這潘弼所作之事乃是謀逆的大罪,又何須讓他自己認罪,隨便安個罪名將他砍了便是,哪裡來這麼多彎彎繞繞!
宋皇默默不語的看著潘貴妃,眼裡隱隱有淚花閃動,回憶起與潘貴妃相處這四五年裡的點點滴滴,臉上神情也是不停變換,時而興奮、時而高興,卻不曾出現過哀傷的樣子。顯然他這四五年與潘貴妃在一起是極為開心的。趙正見皇帝猶豫不決,也知道皇帝心中難以割捨,但此事事關大宋安危,想必皇帝是不會反駁眾多宗室意見的,也就不催促宋皇快做決定。
宋皇見趙正贊成他的話,膽氣又稍微壯了一些,接著道:「是啊,朕這二十年來,不曾虧欠過大宋什麼!可是大宋又給了朕什麼?」他聲音猛的轉大道:「莫看朕貴為大宋朝皇帝,可是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朕除了錦衣玉食,還有什麼?朕所過的日子,只怕連許多普通百姓都不如!朕只能生活在深宮之內,卻不能出宮門半步,宮內又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便連後宮嬪妃,又有幾個是真心待朕的?莫看朕子女無數,可他們又有哪一個是真心關心朕的?」宋皇有些歇斯底里的大聲道:「不是!都不是!他們看中的不過是朕的皇帝位,他們看中的不過是朕手中的權勢!可朕的手裡又哪有半點權勢?他們見朕手中無權可用,便連假惺惺的關懷朕一點也都不曾做過!」
宋皇猶豫良久,輕輕捏了捏潘貴妃的嫩滑的小手,暗道無論如何,朕需得保住愛妃的性命,若是沒了她在朕的身邊,朕也不願獨活了!他心中下定決心,便拍拍潘貴妃的小手,安慰她暫時不要哭泣,轉頭對趙正道:「皇叔,這潘貴妃服侍朕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朕對她也是喜愛至極,不知眾位宗室能不能饒恕愛妃一命,若是能饒恕潘家此次罪孽,即便朕不要這帝位也沒有絲毫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