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王》第一卷 監獄風雲

第六章 他們的就是我們的(二)

第一卷 監獄風雲

第六章 他們的就是我們的(二)

但他卻覺得自己又是如此的無力。
接著外面又衝進五六個武警,走進監室毫無顧忌的翻動著一切東西,塑料杯掉在地上、塑料桶被踢飛的聲音不絕於耳。
「閉嘴!!!」張管教一聲冷喝,整個監棟全靜了下來。
幾分鐘過去了,兩人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在場的人個個看得眼花繚亂,對他們來說,這樣激烈精彩的搏擊場面只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過,卻遠沒有現在這樣身臨其境的緊張刺激感。
「這是什麼?」隨著這聲喝問,十多瓶塑料裝東西扔到天井中。
「在不同監室同時跌倒了這麼多人?看來這裏的設施要改善一下了。」少校眼中滿是揶揄。
帶頭的那犯人畏縮的看了一眼張管教那稜角分明的臉,終於拉下臉來說道:「我……」
「臨檢呢。沒事。」李刀鬆了口氣,低聲說。
「我相信了。也相信你。」
鐵門關上,百多號犯人沒人敢歡呼,但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圍到白向雲身邊以一副看救世主和巨靈神的眼光看著他。
兩人都沒怎麼移動,在窄小的範圍內瞬間交換了十七腳,然後,少校的手也動了。
看守所早晨的空氣和外面好象並沒什麼不同,或許更要清新些。在快要收風的時候,白向雲終於脫出這些過度熱情的「小弟」們的圍困,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心情也覺得開朗了些。
百多號人都知道白向雲已經成了整棟的新老大,全都湊到他身邊爭著敬煙,一時間諛詞如潮。不說別的,就憑昨天那頓豐盛的晚餐,人圈中高大英偉的新「同窗」就讓他們找不到不巴結的理由。
圍得緊緊的大群人一鬨而散,回到監室回味這個令他們最為回味的早晨。
「全都有!立正,向後~~轉!」一把洪亮的聲音指揮著眾人面向監室。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吊眼四在隔壁怪叫著:「你們這些壞人快自數十大罪狀。進了這裏還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改造,太對不起政府的教導栽培了……張Sir,你說對吧?!」
少校慢慢走近他,在離他還有一米多距離的時候,毫無預兆的一腳飛起。
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以前被他修理過,聞到這冷厲的喝聲,身子顫了一顫,不由自主的向白向雲這邊扭了扭頭。
大鐵門打開。
沉悶或清脆的肉體碰撞聲一陣緊過一陣,兩人移動的範圍也越來越大。武警、管教、人犯都不斷後退,以騰出更大的空間。自開始那一聲驚呼后,他們都不再出聲,靜靜的看著眼前激烈的較量。
「嘭!」
「你新來的?」
「唧……唧……」隨著尖銳的哨聲,整個看守所都動了起來。
「他媽的,過年也不讓人睡個懶覺……」
五分鐘后,一直這樣罵罵咧咧的牢犯都集中到了十個監棟前的天井中。每天的例行點名與晨操揭開了看守所的又一天。
在這物價比飛機場還貴的地方,想吃到頓好的可不容易——特別是他們大部分人的錢都被李刀幾人剝削去的情況下。
吊眼四竟然是這監棟的領隊。這一點讓白向雲好笑不已。不過他那油滑的嘴巴與大哥級的地位的確堪當此任。
「殺雞駭猴。嘿嘿……被『牢頭殺手』張鐵臉抓到不死也要脫幾層皮。」李刀的低聲的說。語氣中沒有一絲同情的味道。
憑著商場上的那一套,白向雲自如的應付著眼前的各色罪犯——在犯罪行動之外的他們和普通人沒任何區別。不一會他就讓他們感覺到他除了慷慨大方外,還很懂得關心別人,並不象他昨天輝煌到讓他們恐懼的戰績那樣僅說明他是個武夫而已。
「大聲點!」牢頭殺手一鞭向他肩膀甩去。
「你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少校冷冷的看著他們。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來臨了。
在看守所的第一夜就這樣過去。
「又是催夢哨,換點新的行不行啊……」
「中隊長都來了。」李刀低聲嘀咕道。
只用了這不到半小時的放風時間,白向雲就完全確立了在這監棟中的老大地位。快到不但讓李刀他們大跌眼鏡,白向雲自己感到驚訝:這些畏懼了權威和力量的人竟然如此容易滿足。
那情形讓白向雲有點毛骨悚然。
「哐~~~哐~~~」隨著敲打破臉盤發出的聲音,三個犯事者赤著腳帶著鐐銬赤著膀子走進他們視線,滿口哈著熱氣,步履蹣跚的繞著天井轉了一圈,最後在中間面向監室站定。
發令的人剛健偉岸,面容冷竣,肩扛兩杠一星武警少校軍銜徽章。
臉不紅心不跳的少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對在場的武警揮揮手,就這樣走出了監棟大門。
「砰」的一聲,那牢頭動也不敢動的承受了這一鞭,然後忙不迭的高聲說:「我陳大維是人間垃圾,是社會渣宰,只會欺負弱小,叫人吃屎喝尿……對不起黨和政府的教導,對不起人民的期望,對不起國家的養育……從今以後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又是一陣后……
想著自己以前在軍隊里的生活,想著自己在商海中不知疲倦的搏殺,想著自己的父母妹妹……不知道他們又怎樣過這個年。
「啪」的一聲輕響,天井突然一片刺眼的明亮,整個監棟的犯人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輕呼出聲。
「是的。」
白向雲點點頭,微微轉頭看看兩邊參与昨天老大爭奪戰的那些人,臉色也都已經放鬆下來。
接下來另外兩人也照本宣科念了一遍,然後又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破臉盤游到別的監棟去了。
「就是就是,」另一室的阿拉鬼也是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附和道:「不在黨和政府的正確引導下歡度春節不算,還要打架,還欺負弱小……太不象話了,簡直是天理不容。張Sir,這種人絕對不可以原諒……」
白向雲一直處於放鬆狀態,見狀響應如斯,也是一腳踢出。好武的他從軍幾年,對抗已經滲透他潛意識,成為了條件反射般的習慣。
「奶奶的,你們值夜班雙倍拿錢,我們辛辛苦苦的坐牢還要貼錢……」
白向雲疑惑的看向李刀他們。李刀也是一臉不解的搖搖頭,一拉他的肩膀走到牆根蹲下。而不幸坐在大鐵門旁邊胡侃、距離武警最近而又動作稍緩的那幾個人已被一人一腳的踢到牆邊去,卻又都敢怒不敢言。
少校面容還是一樣不變的冷竣,眼睛深處卻多了點看不清的東西。
「說。」隨著這聲冷漠的輕喝,他輕輕的甩著手中的皮鞭,繞著三人轉了一圈,直轉到他們心中發毛。
報過數,眾人在吊眼四的「指揮」下如猴子般有氣無力的比劃了一會,就到了漱口洗臉自由活動的時間。
「不錯,是我。」李刀毫不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
白向雲越打越興奮,這次比昨天還讓他感覺痛快。
空翻、側立、後退、仰躲……;拿、扣、抓、纏……
兩人的大腳掌又一次對上,巨大的反震力量讓他們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白向雲的拖鞋也被震得掉了下來。
臨檢臨檢,說白了就是他們無聊了找個「樂子」解悶而已。喏大個看守所上千號犯人,總能找到些不應該在這裏出現的東西。
凝立!對視!
幾人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什麼時候打的?為什麼打?說!」少校突然提高了嗓門。
所有的犯人都噤若寒蟬。管教都是本地人,和他們遲早山水有相逢,對某些事情會隻眼開隻眼閉,不出事就算數;而看守武警就不同了,不但全是精力過剩無處發泄的傢伙,也沒一個是本地的,三年退伍后誰知道他是哪的人。所以他們修理起人來比管教更狠更辣。
「老大!你真不愧是我們的老大。」吊眼四刻意壓低的聲音無法將興奮與敬佩也壓下去。
白向雲心中一抖,一種深沉的悲哀涌了上來。
「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呼起來,想不到白向雲還敢還手。
少校如電的目光立刻向這邊掃來,緊緊的盯著李刀:「又是你!」
就在他想走進室內拿東西漱口的時候,大鐵門哐啷的打開,迅速的衝進幾個手持警棍的武警,指著所有人喝道:「全都靠牆蹲好,手抱頭。」
「都不想回去了是不是?」管教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
在探照燈的強光下,白向雲清楚的看到三人背部紫紅一片,有些地方還腫了起來,不時的有點血水滲出。而他們現在即使是光著膀子,在這僅僅幾度的寒冬中還是豆大的汗珠滲額而出。
白向雲瞥眼一看,跌打丸、止痛片、紅花油……全是療傷的東西,心中不由一緊。
探照燈一轉,天井又是一片黑暗。除了其他監室還不時的傳出一兩聲幸災樂禍的無情嘲笑外,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白向雲擠熄手中的煙蒂,把自己摔到通鋪上獃獃的看著天花板。不知怎的,剛剛還很困的他現在卻沒一絲睡意。
「你、你、你,還有你,出來!」少校眼睛一掃,隨手點了幾個人。正是昨天參与了「戰鬥」的人其中幾個,臉上手上還有明顯的淤傷。
「錯了。是我!」白向雲上前一步,雙眼淡淡的和少校對上:「這裏身上帶傷的人全是我一人造成的。」
「報告隊長,是不小心跌到的。」幾人不敢怠慢,異口同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