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選擇腳下的路
他們內心裡遭受到的極刑未必能好過監獄里的高星河父子，這個時候，林翰真的不知該再做何表態。
雙方進行的談判出奇的順利，因為很大一個原因是君豪集團董事局主席兼總裁周峻亭先生專程飛往菲雅特總公司，親臨會場「督戰」。
葉冠澤仰頭喝了一口瓶中的烈酒，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恨聲道：「林翰，有傳言提及，家父走麥城的幾起事件背後都有你的影子！我曾經說過，要把你像狗一樣踩在腳下，你不要得意忘形，終有一天，我會實現我的諾言！」
一桌子人抓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果然是都餓的狠了。唯獨侯旑冰只喝了小半碗甜粥，便放下碗筷笑吟吟的看向林翰，眼裡除了柔情無限，還頗有得色。
林翰又是歉然一笑，撫住額頭：「怪我怪我……大家先吃飯，都回到家了不差這一會，呵呵。」
華錦鴻、葉冠澤獃獃的佇立在雨中，像風化了的沙雕，雖然凝鑄卻又隨時會散落。
林翰匆匆出現在飯館的時候，侯旑冰、盧映然、龍麟和幾個研發部技術員守著一桌菜，誰也還沒動筷。他看到這一幕心裏頗為過意不去，撫了撫頭髮上的雨珠歉然道：「真不好意思，我一個吃過飯的人不用你們等。大家舟車勞頓，萬里迢迢的才回到家……快吃快吃，趕緊吃飯！」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包括侯旑冰。
林翰見不到周峻亭本人，也無法揣測到幕後的真實情況。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侯旑冰說的沒錯：周峻亭送給了他
姬小婷不時的回首望去，摟住林翰的手臂道：「華錦鴻和葉冠澤怎麼變成了這樣……林翰，我看今天他們的樣子好可憐。」
葉冠澤想起不久前他還是爭奪這個絕美女子愛情的有力競爭者，林翰在他的眼裡還是個渣渣……
「那些不重要。」林翰冷靜的搖搖頭，任憑雨水順著頭髮、臉龐滴下，漠然注視著葉冠澤：「如果你把這個目標當成活下去的勇氣……我倒不介意。」
侯旑冰朝著林翰甜甜一笑：「但是爸爸硬是逼著他們那些糟老頭乖乖的簽了字，人人再無異議，嘻嘻。林總裁，這下你離夢想又近了一步……或者說，是離爸爸給我們設定的目標又邁進了一步。」
盧映然最後總結：「我們提出的大小總共231條合作細節、條款，最後幾乎是在周先生一人主導之下悉數得到了通過，菲雅特方面捏著鼻子在協議書上籤了字，看他們那執行官的表情就像吃了蒼蠅又不敢吐……哈哈，打掉牙齒和血吞！」
這又出乎了談判團成員的意料，甚至菲雅特高層們也被周峻亭攻了個措手不及。
這種不符合常理和規律的談判結果，很難叫他置信。周峻亭即便是大股東，在瑪紗拉蒂的占股權上也和女兒有很大的優勢，然而要力壓菲雅特高層里多種多樣、不同派別的聲音，顯露出幾乎就是「大一統」的威勢
林翰聽的目瞪口呆，吃驚不已。
可是他們最不想見的人，今天一下就見到了兩個。清麗如昔的姬小婷，和冷峻鋒銳的林翰。
他慢慢的走進前一步，把華錦鴻的腳輕輕抬起，搬離了汽車機蓋，又緩緩道：「我只想最後再和你們說句話。這個世界正如你們所言，可能有人活的窩窩囊囊，有人卻活的滋滋潤潤。但是……這都需要理由，需要一個人怎樣走腳下路的理由！沒有人生來就註定是前者還是後者，我如是，你們亦如是。」
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老恩師也不例外。縱使這隻是屬於林翰一個人心底里的秘密，不得不說句題外話，他只是設局者，選擇權還是在華錦鴻自己的手裡。
沉悶的夜空不見一絲星光，一直陰沉的天上陡然降下了一粒粒雨點，越來越急。
華錦鴻驀然止住哭聲，黯然無語。
侯旑冰嫣然一笑：「我在火車上吃過了，現在也不餓。」歐洲一行，她連番跋涉之下非但不見憔悴疲憊，反倒氣色飽滿，容顏靚麗，一張笑靨如出水芙蓉般清純，整個人都神采奕奕。
這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這絕對是之前誰也不敢想的局面。」龍麟跟著緩緩開口：「我們做好了打一場持久戰的準備，菲雅特公司在業內是出了名的保守頑固派。有時候，他們甚至可以拋棄利潤，一味的死守那點技術和原則。231條大小細節協議，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都不
眼前的諸多人，包括侯旑冰在內也一定無法看得透這件事背後真正的原因。林翰自己都搞不明白呢，盧映然、龍麟等當然更加被蒙在鼓裡。在他們而言，大概還以為林翰和侯旑冰、周峻亭父女的關係非比尋常，一定是他在幕後操縱，才有了今天這樣鼓舞人心的談判結果，並且沉浸在喜悅興奮之中。
周峻亭給與的關注和重視顯然非常大，並且他還數次給菲雅特高層施壓，幾乎是拗著脖子逼他們答應下來屹林公司的合作計劃。
「林翰！」侯旑冰蹙眉望來，嗔道：「你到底是讓大家先吃飯，還是先向老闆彙報？」
林翰燃起了煙連連搖頭，覺得非常有必要和周峻亭見一面了。
盧映然拿起筷子夾菜，朝林翰努努嘴：「候總飯吃的最少，功勞卻立的最多！林總裁，這次我們的收穫真不小，看你怎麼獎勵她了。」
從這個角度說，所有的譴責和鄙視，包括老恩師的開解勸導，對他來說都是正確的，應得的。
林翰輕輕握住了姬小婷柔膩的手，冷冷的看向面前二人，不發一言。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解恨還是憐憫，亦或是別的什麼滋味。華錦鴻、葉冠澤的囂張、狂傲、卑劣、無情、自大、狹隘都已經泯滅，有的且僅有的大概也只剩下一文不名的酒後衝動跟無
林翰淡淡一笑：「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人，一直沒有變；而他們原本也是善良的，後來就變了。」看著她瞪過來烏黑清澈的大眼睛，又笑道：「所以你可以一直活在幸福里……他們就是今天這樣了。」
現在看來這些推測似乎都有些站不住腳了，因為周峻亭顯露出來的「熱度」和「主動」已經超越了事物發展的正常邏輯規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非得林翰啟動合作計劃不可，這不再像是施恩還願了，反而更像……一種別無所求、舍此無他的決心意願和「倒貼」式的關愛提攜。
華錦鴻更加睹物思人，憶起曾經對他一往情深的姬小歡……
這位傳說中的君豪頂級boss，周峻亭先生，是到了該見他一面的時候了。不然就是傳來的消息再好，一切進展的再順利，林翰也無法安心啟動項目，反而覺得愈發的忐忑沒底。
他冷冷的再次斜睨二人，默默轉身，打開車門登上了後座。
他的恩師，那位王牌老飛行員熱淚縱橫，語重心長的勸導：「孩子，不要把責任都推在別人的身上。你有沒有想過，改變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林翰……當你在石板上狠心扳開那姑娘手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改變了，事實難道不是這樣嗎？你沒有對得住愛情的堅貞，也沒有對得住自己的良心，醒醒吧錦鴻！」
雨勢漸大，林翰摟住姬小婷的肩頭打開車門，送她先坐了進去。華錦鴻突然仰天哈哈狂笑起來，一腳踩在計程車機蓋上，嘶聲道：「林翰，你今天見到我們淪
華錦鴻和葉冠澤幾乎是前後齊齊從事業、人生的頂峰瞬間跌入深谷。曾經的傲氣和不可一世讓他們無法面對眼前殘酷沉重的打擊，「同為天涯淪落人」，終日廝混在一起買醉消愁。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人生哪裡像一盤棋？它更像法蘭西蔚藍海面上捲起的巨浪，像飛行在無邊天際中暗藏的風暴那樣奇詭萬端，毫無徵兆，說不定什麼時候肆虐逞凶一下，就把你打入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殊不知林翰心知肚明，是有人幕後操縱不假，卻不是他而已。
計程車徐徐啟動，繞過他們的身旁，消失在茫茫雨霧中。
盧映然匆匆吃完，抓起紙巾抹了一下嘴巴，迫不及待的和林翰通報了此次菲雅特之行的詳細經過。
林翰來了興趣，扯過凳子坐下道：「快說說，情況怎麼樣？」
這太令人費解了，周峻亭到底要做什麼？
一次酩酊大醉后，華錦鴻撲進了恩師的懷裡放聲大哭，痛斥林翰的陰險狡詐，訴說自己遭遇的不公。
之前林翰已經猜想過幾種可能，要麼這是對他幫助侯旑冰父女的一份重大回報；要麼就是周峻亭在不方便回國的情況下，又不能再將此重任交給霍家豪，便假手林翰出面代為施行這項重大的計劃，報恩的同時也獲得了一個雙贏的局面，他和侯旑冰可以賺取不菲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