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龍嘯于天
「我那孫兒他曾經說，這皇位更替會引起一場大變。比如說大將軍何進，屠夫也，可能會領外兵入京，剷除十常侍。」荀爽收起了笑容，道。
「尋張讓過來，就說本宮願保下他們。」何后必須防範，不能再讓外戚干政的事情再出現，唯一的辦法就是延續十常侍的威勢，拉攏荀爽，抵抗越發銳利的何進。
攸關性命，權利。張讓的效率幾乎發揮到了極致，片刻就找來了些許護衛兵丁，駕車前往司徒府。
對於朝中發生的事情，荀爽的各種應對辦法，包括他自己離開了洛陽，安排了陳紀領導勢力也都說了。
「新皇必將是劉辯，何進有舅舅的身份，高貴不刻攀。以他對我們的恨意，足以讓我們粉身碎骨。」趙忠道。
那大哥，已經不是任由她擺布的小寵物了，已經成了狼崽子，是能威脅到她兒子權利的政治敵人。
最近洛陽都快捅破天了，因為皇帝劉宏快不行了，天子又變，則天下變色。新皇登極，不知有幾人罷官，幾人風光。
「尋陳紀，蔡邕他們過來吧。」荀爽心中斟酌良久，決定還是看看。先看看再說，至少，曹禪曾經說，何進可能會請外兵入洛陽，這件事是可以打探出來的。
「慈明兄還是痛快說吧。」陳紀有些皺眉道。
這個節骨眼，荀爽談論起曹禪，二人當然知道荀爽不會無故放矢。陳紀很簡駭道。「資質上層。」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進怎麼做，他們干預不到，只有默默承受。希望那屠夫不要這般愚蠢吧。
現在皇帝病重，何進的威勢又因為殺死蹇碩大漲。忍不住就露出了狼牙，想要架空她的兒子了。
走了好，走了好啊。反正，也大變都開始了，政治上已經沒有力量能摧毀曹城。反觀軍隊，曹城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
「逃了？」張讓心中震驚，荀爽居然逃走了。在皇位更替，即是禍事又是幸事的時候，居然逃了。但隨即，張讓醒悟過來，荀爽雖然走了
這個人一定要除掉，這是何進與何后的共識。
書房內，荀爽一臉憂色，但也有解脫了般的輕鬆。
轉而從旁邊拿起了幾封空白的竹簡，書寫了起來。曹仁，曹洪已經在汝南征討黃巾一年余了，是該召集回來了。
現在劉宏病重，有能力有兵權的心腹蹇碩又被何進殺了。幾乎皇帝被架空了。一切都是他們兄妹在做主。
「皇后召我等共謀大事，光祿勛請。」張讓一聽就明白了過來，立刻起身道。
卻反被殺。何進因此感覺到，宦官不容姑息。袁紹進言，招董卓入洛陽。
曹禪對荀爽果斷棄官，鬆了口氣。要是荀爽在董卓入洛陽后，他起兵。還在洛陽為司徒的話，下場肯定。
十餘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張讓斷然道：「你們前往皇後宮中商議，我去請荀爽。」
「不可能，何進本身就掌握洛陽大半兵權，即使再蠢也不可能召集外兵入洛陽，劉辯是他外甥，他就不怕外人入洛陽，讓他外甥的皇位受到影響。」陳紀斷然道，雖然是反問但卻很果斷，認為不可能。
程昱，在家鄉募集部曲。
風不斷在變。
陳紀已經無法想象後果了。
少一刻，陳紀，蔡邕二人神色凝重的走了進來。默默的坐在荀爽的左右位。
是該一一召回了。
宮殿內，宮女太監們一個個神色驚恐，低著頭。
張讓，趙忠。等十二常侍，圍坐在一起，一個個神色凝重的駭人。皇位更替，如果新皇厭惡他們，他們的利益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外戚，外戚果然都是狼啊。
「我們還有一條路。」段珪開口道。
同一天，荀爽稱病，上書辭官。
讓何進緩緩，先挽留住荀爽。與荀爽共輔朝政。但何進斷然拒絕了，也是那一刻，何后看到了何進的爪牙。
「西涼董卓？」陳紀立刻
袁隗一樣。因為袁紹這個侄子做了大盟主，而滿門被殺。
因為有蔡邕的加入，潁川的勢力也比一年前強大了許多。要不然也罩不住曹禪這個野心勃勃，立下一座聚金之城的妄人。
宮中，十常侍的居所。
現在潁川的勢力，已經重新洗牌了。鍾繇的叔父，鍾敏的才能實在平平，現在潁川的威望最高的當然是荀爽，其次卻是海內大儒蔡邕，最後才是陳紀。
郭嘉也一樣。荀攸偶爾返回曹城，但大部分時候都在陳留，幫曹禪梳理官場人脈。
現在十常侍已經門庭冷落了，反觀何進那邊是車水馬龍。朝臣們互相奔走，最後統統都要去何進那邊表示善意。
而現在，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就是大皇子劉辯。幾乎是釘在鐵板上的事了。十常侍，喪家之犬了。
生性兇狠，又顧軍權。極為危險的一個人。他入朝，真是。
「這天下不知道會怎麼樣，這印信已經不貴重了。」陳紀苦笑一聲，道。如今皇帝病重，真正有能力，有勢力的人展開了激烈交鋒，局勢已經失控了。
宮殿外，何進緊捏著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抖索著放在了劍柄上，但隨後又鬆開，又放上。如此三四次，這才冷哼一聲，拂袖走了出去。
這司徒的身份，也成了擺設。
荀爽上書辭官，其實何后也是認同的，畢竟那曹禪在她的心中，印象太深刻了，唯一一個敢在她面前不僅不受她的壓迫，還敢拔劍相向的人。
陳紀緩緩的站了起來，整理下了衣衫，捧起了前方的金印到啊：「慈明走了，這司徒我來坐吧。」
荀爽的事，身為兄妹的何后與何進首次有了分歧。
其他的，曹禪都不意外，都是朝著正常方向發展的。
曹禪要起兵的，荀爽都脫身了。他也不能頂上去。
「呵呵，元方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兩個了。
「潛力巨大。」蔡邕跟著點頭道。
但三日後，陳紀二人的這一絲僥倖被完全打破了，西園八校尉名義上的最高統領，宦官蹇碩，密謀誅殺何進，擁立劉協為帝。
「與荀爽聯合，皇后坐鎮，共保新皇權利。我等也將延續，儘力吧。」張然對著在座十餘人彎身行禮后，大步走了出去。
「兩位大人，張侯求見。」忽然下人報告道。
荀爽知道曹禪讓他暫避鋒芒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但荀爽已經老了，自己的性命不怎麼在意，他在意的是曹禪那邊。
陳紀，蔡邕心中還存一絲僥倖。
別說現在的富貴榮華，就算是想苟延殘喘也不行。
路剩下一條，那女人。
陳紀，蔡邕二人沉默著。
「那女人的權力慾望極強，這段時間內，何進廣交朝臣，擺出一副后君年幼，他要主政的氣勢，已經犯了那女人的一些忌諱。」
「要說資質上層，潛力巨大，老夫還有個侄子，侄孫子。都是一表人才，心有韜略的人。為什麼這些年老夫身居高位，卻只栽培曹禪呢？」荀爽笑著道。
奮筆疾書，曹禪心頭火熱，用一句非常俗氣的話來說，從此龍嘯于天，除了強大的軍隊，其他再也不能壓迫他曹禪了。
「大兄啊，你想獨攬朝政，架空你外甥，也要看看我這個皇后願不有願意。」何后鬆開了緊緊扣起的手指，冷聲道。
早上，荀爽稱病上書辭官的時候，其實已經帶著心腹隨從返回了潁川。
「稟報各位侯爺，皇后請各位過去，商議與荀爽聯合，保護新皇。」
如今，荀爽已經不再是敵人，而是可以利用的盟友。
何進一屠夫，何后一女人。皇帝不過一傀儡。何足道也。
「都是鬼精鬼精的人啊。」蔡邕與陳紀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道：「請進來吧。」
曹禪
他們從隱秘的渠道接到了何進召集董卓入洛陽的消息。天下必亂，曹禪必將起兵。如果荀爽還在這裏，下場肯定不好。
但何后也是生性孤疑的人，尤其是熟知這漢朝，宦官，外戚輪流干政。就忍不住試探了一下何進。
何后飽滿的胸脯急劇起伏著，白皙的雙手緊緊的扣住。嬌軀發抖。
沉默了片刻，荀爽道：「你們知道老夫為何對那孫兒疼愛有加嗎？」
還有夏侯兄弟，事到如今不怕他們不跟著手握重兵的曹侯干。
在坐的無一不是權利場上打滾了無數回，陰謀詭計，政治迫害。無比精通的人。你言我語，看似上下不連貫，但實際上都是點到即止。
三人做下決定，潁川勢力就會聞風而動。
「如今變故在即，不知陳大人有何想法？」張讓坐了下來，試探道。
「到時候，我潁川勢力，就靠二位來支撐了。」荀爽鄭重道。
等等，再等等。
「有什麼想法？擁立新皇罷了。」陳紀點到即止。
「既然是屠夫那有什麼不可能的。」荀爽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感嘆道：「老夫那孫兒還說，屠夫有可能還是請董卓入洛陽呢。」
「不知司徒大人？」張讓對著陳紀微微一拜，道。
何進當然是巴不得荀爽離開洛陽，還尋機會報復。但何后卻不同意。兄妹兩個幾乎在後宮內鬧翻。最後何進憤然離開。
荀爽微微沉默著，他要想一想，怎麼對這個兩個盟友說說曹禪的事。說說將來。
「蹇碩已經死了，我們沒有兵權，鬥不過何進。」宋典的話，讓房內多了幾分絕望氣息。
洛陽，司徒府。
「慈明已經年老，已經棄官走了。」陳紀微微一笑道。
能在洛陽做官的，沒有一個不機敏的。知道十常侍的權勢，完全取決於皇帝，皇位更送，最有可能敗落的就是十常侍。
司徒府內，蔡邕，陳紀相互對坐。他們的前邊擺放著一張金印。司徒的印信。
「如果屬實該如何？」陳紀皺眉問道。
「陛下
早走，早脫身。
「如果屬實，那就證明老夫那孫兒說的是對的。天下大亂，老夫那孫兒必定會起兵匡扶漢室，老夫將棄官返回潁川。」荀爽輕聲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是個官，就不免慌亂。
「我們與何進有仇，如何制止？何況那屠夫剛愎自用，就算是身邊得力的人恐怕也很難制止他這個瘋狂的念頭。何況，現在我們不是沒有得到消息嗎？先打探打探再說。」荀爽笑著道。
「一封旨意而已。」
門外，張讓疾步走了進來，但看了眼書房，卻是一愣，荀爽居然不在？
「陳司徒，請。」
陳紀，蔡邕也是經歷過黨錮之禍悲慘的政治人物。與荀爽一樣，都深知皇位更送是多麼的險惡。
「要立刻制止。」蔡邕也是神色大變，豁然道。
兩日後，曹禪接到了荀爽的書信。
大家都很明白。
「我們暫時先與十常侍聯合，抗衡何進。董卓生性兇殘，如果他入洛陽，那麼何進未必擋得住。董卓也就取代了何進的位置，我們的身份又會轉變，成了董卓可以拉攏的對象。潁川勢力，也會得以存活。不過，我們一定要劃清與曹禪的界限。老夫女兒在曹禪處，雖然隱秘。但也要防備走漏了消息。老夫不能執掌這印信。印信，還是元方兄掌管吧。」蔡邕看了眼荀爽留下來的印信，眼中有一點點火熱，但最終還是熄滅了，對陳紀道。
也是他孫兒曹禪語言的大變將起。荀爽手中握著，五日前曹禪來的書信。儘是勸他先棄官，暫避鋒芒的言語。
忽然，門大開。他們擺放在何後宮中的眼線，走了進來。
還需忍忍，還需忍忍。
來荀爽這邊求個庇佑的人，也比十常侍那邊多許多。
這眼線的一句話，讓房間內的凝重氣氛一掃而空。生路來了。
如果他棄官，以曹禪與何進的關係，沒幾日就會成為階下囚。雖然他信任曹禪，但是不能拿曹禪的性命與前途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