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最輝煌的一天
有了他的聲音，整個連隊的情緒總算安撫下來，沒出現逃兵，但是大家心裏依舊沒底。
僧王則是說道：「紅賊頂多能再開一輪槍！」
而陳寧平現在整個人就帶著連隊旗衝到了胸牆面前，他已經看見清軍騎兵的手足無措，大聲命令道：「聽我的命令，裝填！射擊！」
他們對於自己構築的胸牆沒有多少信任，不認為這樣低矮的胸牆能擋住鐵騎的轟鳴，他們頂多有一兩輪射擊的機會而已。
黑雲已經壓過來了，馬隊的速度越來越快，有些士兵緊張地發射了自己手裡的步槍，但是在這個距離上，即使是擊發槍都別想精確地命中一個站著不動的敵人，何況是飛馳著的馬隊。
甄長宇也大聲叫道：「炮兵，炮兵，齊射！」
陳寧平第一次如此緊張，即使是勝保投入了十二個步營六千人衝擊兩個半連的陣地時，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現在狙擊陣地前面，長達兩丈六尺，深約一丈有餘的長溝已經真正暴露出來了，那裡面已經被清軍的人馬屍體填滿了一小半，如果按勝保的方法，說不定把整個馬隊都填進去，說不定真能填出一條路來。
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連隊旗，用力揮動著大旗，大聲地命令：「不要急，聽我的命令！聽我的命令，準備，做好射擊姿式，聽我的命令再開火！」
現在整個馬隊已經是從血海里退回來一樣，僧王的眼淚差一點落下來：「我對不起你們啊
「快射擊！快裝填！」陳寧平大聲命令道：「聽我的命令，連長陳寧平在這裏！」
甄長宇站在小丘陵頂部，看到這一次射擊的戰果，他摘下了軍帽，十分緊張地叫道：「快射擊了！」
整個馬隊仍然呼嘯著向前賓士，一點都不受這火炮的影響，官兵們發出了一聲失望的長嘆聲，只有幾匹馬被打倒在地，但是很快就被尾隨其後的大隊淹沒了。
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的馬隊，雖然只有八百騎，但是在陳寧平眼裡看來，這簡直是與千軍萬馬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來得威風，退得十分狼狽，虹軍的槍炮可不會放過他們，讓他們在身後又留下了三四十具人馬的屍體。
僧王第一時間看透了紅賊的戰術，紅賊除了那一道柵欄之外，居然還在距離胸牆只有幾米的地方設置了一道長長的壕溝，或者說是陷馬坑。
率先開火的小丘陵頂部的炮兵，他們集中了全部火力開始轟擊，形形色色的炮彈，無論是霰彈、實心彈、榴彈，還是葡萄彈都是在最短時間實施速射，但是與轟擊步兵隊形不同，這次炮兵取得的戰果相當有限。
正當勝保與僧王都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騎兵突然馬失前蹄，整個人向前翻去，接著整個前鋒都消失在大道上——不，是被泥土淹沒了。
在勝保的眼裡，只看得勝利之外，沒有傷亡數字，即使是隊伍在虹軍的炮火之中死傷摻重，他依舊是叫道：「僧王，退不得！用人命填平了壕溝！」
但是想要命中飛馳的戰馬那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何況僧王的馬隊看起來密麻麻一片，但實際卻是散開了，馬與馬之間有著相當的空隙。
在這種情況下，楠溪團二營沒出現逃兵，只是有個別人員激動地不知道怎麼裝填彈藥了，已經可以說是極其優秀的表現。
「放！」
事實上有些官兵已經慌亂起來，面對這樣的黑雲壓城，沒有壓力那肯定是假，即使是陳寧平自己，都有放下大旗向後退卻的念頭，但他還是大聲叫道：「頂住！裝填，射擊，就這麼簡單，勝利屬於我們！」
但是勝保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他估計這道壕溝不過三五丈寬，填上去一兩百人馬後繼的馬隊就可以如履平地，僧王卻不一樣，他大聲叫道：「鳴金，鳴金，快退回來！」
而炮兵也集中全部的火力再次轟擊僧王的馬隊，這次的戰果依舊是差強人意，只有一發榴彈打倒了三四匹馬，讓清軍的衝擊造成了不大小小的阻礙。
「勝負常有之事！」勝保卻是硬心腸，他說道：「這次差一點就拿下了！」
「陷馬坑！」
又是三面交叉的十字火力，無數的槍彈、霰彈、實心彈、葡萄彈就把這片區域洗禮了一回又一回，現在虹軍的步兵興高彩烈地
「轟……」
鳴金鼓敲響了，正在長溝之前手足無措的清軍馬隊一聽到這一輪鳴金鼓，那就趕緊轉向，拚命地向後退去。
白煙大致散去了，黑雲已經近了，陳寧平揮動連隊旗大聲叫道：「裝填，射擊！」
黑雲已經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衝到百米左右，現在官兵們只能聽到戰馬的馬蹄聲，甚至連兩側的槍炮聲，都被掩蓋下去。
而在虹軍那邊，而是一片歡騰，甚至連側翼牽制的清軍步隊也因為這樣的歡呼而驚得退了下去。
陳寧平揮動著軍旗，大聲叫道：「弟兄們，這是我們連隊上最輝煌的一天！」
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但是他仍然保持著表面的鎮靜，而士兵們則顯得有些慌張，時不時就有士兵扣動了板機。
雖然這一道胸牆是他們自己精心構築的，甄長宇事先已經說清楚，誰挖出來的胸牆，誰就在那裡守著，因此官兵們沒有人敢於偷工減料，但是這樣的胸牆顯然擺不住馬隊的衝擊。
「射！」
整個馬隊被這劇烈的變化而驚得口瞪目呆，很快有些騎兵驚慌地停住了馬，卻被後面的大隊撞下去，還有的騎兵仗著自己的騎術不錯，硬是壕溝之前上演了一出策馬跳躍，只是成了悲劇的主角，整個人直接摔進了大溝，生死不知。
剛才失去了戰意的虹軍官兵，現在卻恢復了勇氣，他們得意地看著對面成
「放！」
那邊勝保看到僧王的馬隊所向披糜，眼見離虹軍只有十幾丈的距離，大聲叫了一句：「好！」
最前方的馬隊在這一輪射擊中，彷彿下餃子一般有許多騎兵被打下馬來，有的軍馬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滾來，但是總體的戰果卻不如意，不過是打倒了二三十騎而已。
現在馬隊已經越過了曾經讓清軍步兵大吃苦頭的柵欄，他們高呼著，嚎叫著，而這一次只有四五十桿步槍完成了裝填，而取的戰果更少，只有十余騎被打倒在地，然後被大隊的馬隊所淹沒。
官兵在這一瞬間集中了近三百桿步槍開始齊射，與平時從右到左輪次射擊不同，這一次整個部隊幾乎是真正的同時開火，整個狙擊陣地都淹沒在一片白煙之中，以致不清楚他們取得了多少戰果。
整個馬隊的前鋒就直接衝進了這道長溝里，然後在裏面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摻叫聲，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設置了什麼機關，但是站在僧王這邊，能看到裏面的人與馬都在痛苦打著滾。
「好惡毒的紅賊！」僧格林沁看得差點摔下馬來了，他大聲叫道：「快撤回來，快撤回來！」
就象起初步兵在被壓在柵欄之前一樣，現在整個清軍馬隊就密麻麻地擠在長溝之前，時不時有不幸的傢伙一頭栽進了長溝之前，而後面的馬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拚命向前擠，這樣的好目標
與八百騎的馬隊相比，這一幕人翻馬仰的場景一點都不好笑，而接下去，陳寧平大聲叫道：「射！」
十二磅山地榴率先開火，狹窄的地域內擠滿了戰馬和騎兵，無數的彈片洗禮了這一片區域，隨時都有人與戰馬翻倒在地。
只是勝保卻是狠心腸的人，他大聲叫道：「郡王，成功得失就在此時，填平了這道壕溝壓過去，壓過去！」
眼前是一片白煙，還有轟鳴呼嘯而來的馬蹄聲，馬隊越來越近，有人甚至懷疑自己能聽到了戰馬的響鼻聲。
他們已經看得清楚，眼前的這道胸牆鎮守的紅賊不到三百名，而他們的軍裝、軍帽，甚至軍官們的白色武裝帶，一切都一目了然。
近三百桿步槍發動了齊射，從右到左遂次開火，事實同一時間至少有著數十桿步槍的槍口跳動著焰火，成打成打的清軍騎兵就在長溝之前摔下馬去，有些人乾脆連人帶馬都倒在血泊之中。
但是清軍的騎兵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勝保的牽線木偶，即使僧王不讓馬隊退回來，他們的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就在這瞬間，這道數丈寬的長溝終於露出了其猙獰的真面目，壓城的黑雲一下子就停在了長溝之前，看著長溝里已經至少有一二十騎在那裡打著滾。
黑雲壓了過來，傷亡越來越小，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在朝胸牆衝刺了，有些清軍已經把自己的長兵器抓在手裡，準備衝到胸牆前的時候一調馬頭，然後將手裡的兵器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