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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新軍

第409章 新軍

這位曾國藩號稱「吾輩堅忍不及也」,至少也是一位合格的旅長吧!
「向帥先前,遇到這樣的情形,是怎麼寫的奏摺……」僧格林沁已經向張國梁請教了:「雖然我們是八旗子弟,但是這樣的奏本不好寫了!」
托明阿的江北大營還有一萬三四千兵馬,雖然被太平軍擊潰過一次,但是比起江南來說,那是好得太多了,只是勝保卻跳腳道:「張軍門,這次上奏,非得署你的名字不可,哎……」
雖然說按照規矩,僧格林沁與勝保應當第一時間把一封詳細無比的奏報送給咸豐,但是這一役敗得太摻了,以致於到現在為止,僧格林沁與勝保都不知道怎麼寫這一封正式的奏摺,只是含糊地寫了幾封簡要的奏報,說得含糊其詞,只是說官軍接仗失利,步隊馬隊皆受重挫。
「國家精銳之師,舉國氣運,盡在僧王一身啊!」張國梁這麼一說,那邊勝保已經受不了,他大聲叫道:「張軍門,你這大呼小叫地成什麼體統,我們好歹是拚死與紅賊鬥了一回,實在是紅賊兵馬太多,我們招架不住,紅賊又有水師及洋槍洋炮來犯,我們才被迫撤退!」
趙烈文來找曾國藩,想說的正是柳絕戶接下去必然會大舉入贛,但是看到曾國藩的反應如此激烈,只能順著曾國藩的口氣往下說:「而且九江指日可克,指日可克啊!」
明明是曾國荃好不好,但是趙烈文知道曾國藩的心全亂了,他只能說道:「聽聞僧王與勝保已經退守丹陽了!」
張國梁本來就是流賊出身,不通文字,何況這一次大敗的奏摺恐怕是出名的難寫,既然說明這次大敗的大致情形,又要把實際情況掩蓋下去,也不知道具體如何寫好。
「那陸子云?雲天縱,還有瞿傑這些人,現在已經是非常優秀的團長,總不能讓他們一輩子都放在團長的位置上吧?」
「檢點你說的是?」許香桂在旁邊問道:「您說的哪一位?」
但是步兵旅組建起來不費多少力氣,但是想要找出合格的師旅長卻不輕鬆,自己手下這批幹部,能擔任這麼一個大兵團指揮的實在不多,他不由懷念起九江的林啟榮。
「可是你們南下的時候,是帶了三萬人啊!」張國梁還是這句話:「僧王、勝帥、和春,你們去南面走一走,說不定還有沒收攏的大隊人馬!」
勝保也想有這樣的奇迹,但是他更清楚得很,這次三萬多人南下,能收攏這麼一點實力已經不容易了,他只是說了一句:「張軍門,再胡說八道,我讓你和我一起寫這次與紅寇大戰的奏報……」
反正曾國藩跳江已經是湘軍之中的傳統表演節目,他不介意再給左宗棠表演一下。
柳暢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倒是忘記了一個人,如果不是你今天提醒,我倒是把他給忘記了,浙江這麼多郡縣,也確實需要組建一個旅了。」
還好紅賊在滆湖擊敗了清軍之後,便朝著常熟進攻而去,因此才讓僧格林沁與勝保、和春這三支部隊有收攏殘軍的時間,只是越收攏,那邊張國梁卻是驚心,他連聲說道:「僧王,你南下的時候,可是帶了三萬人,近萬精騎啊……」
「是啊是啊!」曾國藩這時候才理順了氣:「他日必要殺了柳絕戶這小賊,拿他的人頭當酒杯……哎……」
曾國藩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這南昌的天氣真不好……」
曾國藩倒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角色,才一會功夫,他已經回過氣來了:「剛才是想女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現在湘軍不知道有哪支湘軍還可調用,我告訴他左季高,如果他的辦法拖不住柳絕戶,他一定要給我弄幾千援軍來,不然我就去跳江……」
那邊張國梁對於怎麼寫奏報本來就不在行,聽到和春談到細節問題,他卻是長嘆一聲:「數載經營,盡付一炬……現在只能向托明阿借兵了!」
丹陽。
把「屢戰屢敗」改為「屢敗屢戰」正是曾國藩自己的典型,他一聽到這一句就又鬆了一口氣:「是啊,都是他們滿人的江山,滿人的江山,現在僧王勝保和春既退丹陽,則紅賊絕不會大舉入贛……」
聚精會神看書的曾國藩一下子被嚇了一跳,他抬起頭說道:「什麼到了?紅賊到了江西?」
……
站在和榮的立場上,反而無所顧忌一些,他甚至寫了一些實際情況,比方在天京圍攻的最低峰,天京城內的太平軍之中,所謂廣西老賊不過千人甚至九百人而已,而張國梁倒是想到這一點:「天京城內,真正長發不過幾千,最多不過萬數,今日接戰滆湖,長發賊有多少?」
「預備旅調湖州以後,整個浙東南都沒有我軍的主力部隊了!」許月桂在兵力部署圖看了兩眼,小聲地說道:「檢點你是不是應當在那方面用心一點!」
事實,現在第一師與預備旅、騎兵旅都集中在湖州,而第三旅駐守蘇常,第二旅入贛,整個浙江省內幾乎都只有獨立團、獨立營、獨立支隊駐守,找不出一個師旅一級的戰鬥單位。
「馬隊步隊折損過半!」趙烈文卻是不敢增加曾國藩的負擔了:「侍郎,你就放心吧,正所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嚴格來說,許月桂的批評確實有些中肯,現在虹軍的主力部隊都不在浙江省內的老根據地,而這些獨立團、獨立營只有能在本府、本縣內機動作戰,如果實施跨府跨省的大範圍機動,那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他總以為憑藉著僧王的數千馬隊,這次聯手南下,即使不致於大捷,也能把隊伍收攏回來,可是現在前線的戰報讓他膽戰心驚,甚至有一種棄城而走的想法。
趙烈文沒話說了,而曾國藩倒是想到了什麼:「幾十年以後談論今日,說不定會說我今天太過慌張吧?我趕緊給老九寫封信去!」
許月桂問道:「旅長?從團長里提拔不就行了。」
「什麼?」
只是柳暢卻是嘆了一口氣:「要組建一兩個步兵旅都是輕鬆的事情,把下面的獨立團、獨立營調一批出來就行了,可是有份量的指揮官難找了!」
「是啊是啊!」曾國藩鬆了一口氣:「鮑超的霆軍也已經到了江西,現在江西人心大定,人心大定啊!」
說話間,他已經把手上這本全中國都可能只有一冊的船山遺集飛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趙烈文的先生:「你說什麼到了?」
這樣的摻敗,善後才是大問題啊!
許月桂雖然加入虹軍的時間不久,但是已經清楚了虹軍的基本人事情況,但是這些主力團的團長,柳暢也暫時沒有讓他獨當一面的打算:「他們還需要鍛煉鍛煉,對了……」
只是許月桂卻聰慧地問道:「那龍槍營出身的幹部也不行嗎?」
張國梁已經是一臉苦相了,他連聲說道:「僧王、勝帥、和帥,大局竟會如此不堪,大局竟會如此不堪……這是何故啊!」
「丹陽?丹陽?僧王……」曾國藩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一切就如我所料的那樣,僧格林沁百戰餘生,哪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折失不算大吧?」
所謂長發賊,那是指參加太平軍的軍齡而言,要知道由短髮變成長發至少要一年時間,而和春已經聰明地回答道:「兩萬余,天京城內長發賊亦只兩萬余而已。」
「咸豐爺不含糊的!」勝保說道:「打了這一仗,我們這麼多天了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奏報上去,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我說……」趙烈文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曾國藩的模樣,不由嘆了一口氣:「楊載福與李續賓的援軍快到了!」
曾國藩說干就干,他站了起來,走到書桌之前,隨手就拿起了筆墨紙硯,只是趙烈文在一旁幫他磨墨,曾國藩的手已經抖個不停,他甚至連一隻筆都沒抓住,就是整個人落了下來:「烈文,我剛才說給胡潤之寫信吧?」
事實上柳暢也同樣想組建新的步兵旅,要知道現在浙江省內已經屯集了十幾個獨立團與獨立支隊,而方方面面卻需要大量的作戰單位,雖然從浙江抽調了若干獨立營、獨立連加強江蘇方面,但是柳暢還是覺得有所欠缺。
柳暢卻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虹軍的歷史太短,比不上太平天國,甚至比不上你們天地會,許多人當個營長還夠格,當個團長就比較勉強,讓他們全無準備地去帶一旅之眾,那比沒有主力旅還要危險一些……」
但是從曾國藩一閃而過的眼神中,趙烈文已經看出來這不僅僅是天氣不好的問題,他說道:「現在已經是盛夏時節,侍郎可要多休息啊……」
柳暢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把他們提拔到團一級的位置上,總得先鍛煉一段時間,不管怎麼樣,現在浙東南的局面還算穩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