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喉嚨
八嬸居然……一時間我腦子裡全是那個嬉笑怒罵的老太太。我心中很是後悔，我還沒撮合她和老麻頭呢，我還沒請她去北京玩呢，我還沒……
我本來是在安慰桃花。可說著說著就有點悲傷。聲音都有些變了。
桃花點點頭，嘴裏嘖嘖得讚歎：「不錯不錯。你還算有良心，沒讓姑姑白白在村子里維護你。其實啊，姑姑只是被吞下去而已，又沒有死，你傷心什麼？」
這裏很擠，我們往前爬了一段，聽見楊念魂在前面說：「到喉嚨了。」
青龍說：「這裏確實很大。不過也有可能是漏氣的。」
這隻怪蛇的嘴裏依然腥臭無比。我的身後出現一束光，估計是青龍也進來了。藉著手電筒的光，我發現裏面到處都是被砸爛的肉。包括在這地方很流行的吸血小細管。看來八嬸在裏面很是破壞了一番。
我開始自顧得講，某年冬天。我把新鮮的鼻涕抹到牆上，等它凍成一塊冰，然後再揭下來……
這話一出口。我和青龍都是大吃一驚。而我更是驚上加驚。
這隻怪蛇和一路上所見的一模一樣。不過個頭很大。至於多麼大我就不詳加描述了，連八嬸都能吞進去。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了。
我們走過去，全神戒備，手電筒雖然不亮了，但是可以當鎚子使。
我爬上去，還沒來得及四處張望，就看見溫泉里猛地冒出一顆頭來。水花四濺，正是楊念魂。
桃花會意，點點頭說：「就是它。不過，剛
我馬上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條怪蛇在自己尾巴上又長了一個頭？」
我馬上從思想者變成現實者。偷偷在水裡極其迅速的擦了一遍身子，然後爬到岸上去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斜照。我看見地上有很多坑坑窪窪的溫泉。
青龍說：「你們看這些小怪物。它們和大怪物的結構應該是一樣的。沒有尾巴。從中間斷開。」
我全身濕透。一陣風吹過來。不禁打了個寒戰。
但是從河南到北京，先是老鼠洞再是鼠毒，然後從蛇群到蛇肚子里亂鑽。我總覺得這些有意義的事很是扯淡。相比之下，每天吃飽了曬太陽才是真正的人生。
我話沒說完，就聽者皆嘔。我自己講的也快吐了。不過效果挺好，青龍和桃花走不說話了。
這時候，聽見腦後一聲大喝：「大力，往哪看呢你？這邊。」
我看了看桃花。
傷心之餘，是奇怪。桃花和八嬸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現在八嬸被什麼東西給吃了。而桃花居然有心情和我打打鬧鬧，還能從容的說出這個消息來。莫非，她是傷心過度，神經失常了嗎？
楊念魂在一邊說：「你們先讓桃花說。」
我心裏燃起一絲希望，拉著她問：「你笑什麼？」
楊念魂浮在水面上，左手抹了一把臉，右手往上一揚，青龍被她揪著耳朵提上來了
我問八嬸：「老婆婆呢？」
等我們幾個人都爬上來。我站起來打量了一下這裏。
爬過那段喉嚨，說難聽點，在我看來，我是用力爬出去、擠出去的。在外面的人看來。我們幾個就像是孕婦分娩，生出來的嬰兒。
我的耳朵猛地感到一輕，隨即恢復聽覺。我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得呼吸。有隻手在我臉上抹了一把，我睜開眼，看見滿臉笑容的桃花。
我回過頭來，看見不遠處有很多人正圍在火堆邊。八嬸鶴立雞群站在那裡，招手讓我過去。桃花、青龍、楊念魂已經在烤火了。
一句話提醒了我。我問桃花：「八嬸呢？」
我心想啊。這還真成了生孩子了。生完還帶洗個澡的。
楊念魂站起來，乾脆利落：「走吧！」
那動作，那力道，我看著都疼。
我擔心得拍了拍她：「你沒事吧。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啊。八嬸一生最能拿得起放的下，咱們要多學學她……」
一路上青龍都在和桃花說話，講的都是關於剛才那隻蛋的。
桃花拽了拽我的胳膊：「想什麼呢你，還不出來？」
我心說，八嬸下手真夠重的。
桃花說：「我和姑姑一直走到這個通道的最末尾。發現那裡只有一隻巨大的蛇形怪物，並沒有發現出口。我想你們也猜到了。這隻怪物體內的子子孫孫全都長在它身上，幫它消化食物，維持生存。於是姑姑大胆推斷，通道最末尾的那隻怪物也是它的子孫，而它的
我走過去，坐在火堆的外圍。打量了一番。發現周圍全是千眼井人。這些人個個飽經風霜的樣子，雖然沒有痛哭流涕，但是能看出來，誰心裏也不爽。
我們在這黑漆漆的洞里走了沒多久，就停住了。楊念魂舉起手電筒照了照。前面果然如桃花所說，有一隻怪蛇。
這的確是一個溫泉。只比井口略大。
八嬸喜得眉開眼笑：「看我們家大力就是懂事，剛到這裏來就知道先問老婆婆。」
我的頭剛從那塊緊湊的肉里擠出來。沒想到迎接我的不是新鮮的空氣。而是一股熱流。我正吸溜著鼻子等著呼吸呢。立刻被這股水流給嗆住了。
青龍用腳踩了踩剛才從卵里掉出來的斷尾小蛇。這些小蛇離開那些湯水之後已經奄奄一息，像條死魚趴在地上。
我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人類的痕迹。
桃花面色如常：「姑姑讓怪物給吃了。」
青龍在一旁賤兮兮：「我也發現了啊。所以我主張一直往前走，看看有沒有出口。」
他們說的很熱鬧。我也想參与討論，可這種高級的話題我弄不懂。於是我打算噁心他們。
我並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等別人依次爬過去，輪到我的時候，我才看清楚所謂的喉嚨是什麼。
當時我的身子還卡在怪蛇的喉嚨里。腦袋被滿世界的水嗆得暈頭轉向。外面不知道是誰，揪著我的耳朵愣是把我拽出來了。
桃花本來
楊念魂把手電筒交給身後的青龍，一馬當先鑽進去了。桃花是第二個，我是第三個。
於是我倆閉嘴了。讓桃花接著講八嬸。
桃花點點頭：「不過這個頭是沖裏面長得。估計是想嚇走一批膽小的吧。姑姑打了它幾下，把它打懵，然後鑽到它嘴裏去了。我在外面等了一會。聽見姑姑讓我把你們都叫過去，說出口就在裏面。我走到半路，沒想到又遇到一條怪物，被它給封到裏面了。」
我突然感覺這個世界真是美好。劫後餘生還能洗個澡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想想我這幾個月的所作所為。雖然在那些爭名頭、求上進的人眼裡看來，是在做有意義的大事，讓我的人生平添了不少價值。
他們兩個把怪卵和雞蛋相比較了一番，推測說，那隻蛋里的湯湯水水就相當於蛋清，被封在裏面的人就相當於蛋黃。這些東西的目的就是提供營養，而真正的胚胎是那隻小怪蛇。小怪蛇生長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藉助這隻卵，和大蛇長在一塊。
我們四個人只有一隻手電筒，其餘的全壞了。這隻完好的手電筒交給楊念魂。她現在被我們公認為身手第一。
或許是這些溫泉的原因。這裏沒有什麼高大的樹木，連長得茂盛的草也沒有。只有一些最堅強的野草稀稀疏疏堅挺在這裏。不過，也是個個枯黃。
但是這條蛇對於我們的接近一點反應也沒有。楊念魂踹了它
外面似乎是個溫泉。這條怪蛇就長在溫泉底下。我睜不開眼，但是能夠感覺到。有個人一直揪著我的耳朵，把我從水底帶到水面。
桃花搖搖頭說：「前面只有一條類似的怪物，沒有出口。」
懂事個屁。無緣無故遭這麼大罪，不想問清楚怎麼回事才奇怪。
面對我的氣急敗壞，楊念魂只是輕描淡寫得說了一句：「如果八嬸還活著的話，趕快把她找出來吧。大家好繼續走，難道你們想在這裏過年嗎？」
等我腦袋伸進那巨大的蛇嘴的時候。總覺得現在這種行為有些變態。哪有上趕著往別人嘴裏鑽的？前幾天在北京的時候看見全聚德門前那隻鴨子，扎著圍裙站在門口歡迎光臨。我突然覺得我們這群人的行為有點像那隻賤鴨，別人不吃你，你還上趕著熱情邀請。
我心裏一直不相信八嬸死了。聽見她這麼說，自然很激動。但是又怕是假的，於是急迫得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趕快講講。」
桃花說：「姑姑可比你們聰明多了。這一路走來，她早就發現這些長得像蛇的小怪物沒有尾巴，是從中間硬生生斷開的。」
八嬸指了指遠處一個小山坡：「老婆婆在那裡。不過，你還是明天再去吧。」
我插嘴說：「我剛進來的時候也有這種想法。既然咱們在這能自由呼吸，那麼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個怪物是漏氣的，肯定有出口。要麼這裏很大，裏面的空氣可以維持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