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生離
我詫異得看唐凱麗，但是她面色平靜，沒有任何異樣。對我說：「去吧，一路小心，別忘了我的囑咐。當媽的肯定不會害你。別輕易相信別人，孩子，你就是太單純。」
但是我也沒有逼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交代完了這幾句，唐凱麗嘆了口氣，就要和我道別，但是見我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眼睛只是瞟著桃花媽。她嘆了口氣：「你就要走了，連一句話也不想跟我多說嗎？」
我急了：「你要是走了，誰來救人？」
我叉著腰，心裏好笑：「不給面子又怎麼樣？」
青龍只是賤笑，也不回答我。
我在唐凱麗身上，感覺不到一點親人的感覺。在陳永興身上，那就更是完全的陌生人了。這人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
小青年掙扎了幾下，總算把頭拔出來。頭上全是穢物，連眼睛都睜不開。
唐凱麗點點頭：「恩，不過，那些麵粉得小心收好。不能沾水，不能粘土，不能發散到空氣中，不然的話，一旦泄露出來，不知道要毒死多少人。」
唐凱麗還沒有說話，鐵蛋倒先湊上去問：「有什麼好消息？跟咱們大夥說說吧。」
小青年嘿嘿笑了兩聲：「你不給我面子，我給你面子。」然後，他指了指腳下的旱廁，意思很明顯。
紙條上字跡潦草，有的地方甚至寫串了行。我心裏嘀咕，怎麼這字看起來像是閉著眼寫的。
我卻不管他，舉著他大踏步走來，拐彎到了隔壁女廁。
我悄悄得張
我心裏樂開了花，大踏步走出去，剛出來廁所不遠，就看見幾個女的提著褲子，沖民警大喊：「廁所里有流氓……」
我繫上腰間麻繩：「我要是不讓看呢。」
青龍說：「還能幹嘛？十里送別，長亭連短亭。」
很快鐵蛋回來了，我們四個人在麵館里吃吃喝喝。這時候不過剛剛過午，距離晚上八點還早。
我想起懷裡揣著的紙條來。我把桃花媽交給楊念魂照看，然後借口肚子疼，跑到車站旁邊的公廁裡邊，打算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我稍微辨認了一會，看見上面寫著：兒，不是我困住了老頭，是老頭困住了我。今天要和你逃，不幸被識破。盼來救。你那三個同伴都不是好人，串通好了騙你，小心。
我眨眨眼，沒說話。
我騰地站起來，劈手把紙條奪走了。
我也不多說，大頭朝下，一下把小青年扔到屎坑裡邊了。
我們幾個依次下山，走到與唐凱麗分別的地方卻不見人影。只有桃花媽還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
楊念魂瞪瞪眼：「為什麼不能，動物園裡的動物也是活的，他們怎麼運過來的？」
我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扭頭瞪了他一眼。麵攤老闆唯唯諾諾的走了。但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背上的桃花媽。
我聽出來唐凱麗的意思：「把毒拔出來？」
這小子清清嗓子就要打開紙條
本來我蹲在這就是虛張聲勢，這時候也懶得辯白，伸手把褲子提上。
楊念魂湊過來：「你就當你丈母娘是死的不就算了？反正也是昏迷不醒，找個大提包裝進去，多省事。」
眾人誰也沒有察覺我剛才和唐凱麗的小動作。他們在前，我跟在最後。
唐凱麗抬頭看看天：「算了，什麼也別說了，我走了。當媽的還沒拉過兒子的手呢，來。讓我拉拉。」
這要是擱到以前，我好漢不吃眼前虧，肯定先下手為強，踹他一腳趕緊跑。但是現在不同了。我穩如泰山，兩腳站穩了，兩隻手伸出去，抓著他的腰帶把他提起來了。
我看著這張紙，陷入了沉思。紙上的老頭，應該指的就是那三個老頭。按照面相來說，他們應該是楊家人。而且，極有可能是黃炎組織里的人。但是，怎麼是他們困住了唐凱麗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聲張這件事，只是跟著其餘人若無其事得走。換了幾個車之後，我們幾個到了西安。
小青年一口煙全吐我臉上了：「不讓看就是不給面子唄。」
我緊攥著手裡的東西。對其他人說：「咱們走吧。」
當我傻嗎？這種爛理由也想糊弄我？身子不好，剛才你怎麼不說，現在忽然拿這個當擋箭牌？
小青年推了我一把：「哥們要是特別想看看呢？看了，咱們就是朋友，這一帶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幸好我抗骯髒能力比較強，裝模作樣蹲在那裡就
說這話的工夫，他拳打腳踢，意思是要把我給摁倒廁所裡邊去。
公廁裡邊是一溜旱廁，連個隔板也沒有。蒼蠅蚊子滿天飛。
我看她說的楚楚可憐，於是違心的點了點頭：「願意。」
於是我抓著唐凱麗的胳膊，開始挽留她。這次做不得半點假，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挽留。
唐凱麗說：「救人的法子很簡單。那隻風乾的蜈蚣吸收了兩枚丹藥。它就是世上最好的解藥。不過，你要記住，用藥的時候不能內服，要外敷。取一點蜈蚣的粉末，不用太多，一握就行。然後找些麵粉活成稀泥，把蜈蚣粉拌到裏面，攪勻。抹到人身上。隨後將人放到溫度稍高的地方，把外面那一層稀泥烘乾，然後再浸濕，再烘乾。直到那些麵粉變成黑色的為止。」
我只得把手伸過去。
我心說唐凱麗之前那麼一副清新脫俗的樣子，怎麼現在說起婚喪嫁娶倒是手到擒來？
青龍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我跟你有交流障礙，你別跟我說話了。」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見一個叼著煙的小青年，一臉壞笑：「哥們，看啥呢？媳婦兒給寫的情書？」
鐵蛋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是奇怪：「你們信不信？一會准有好事發生。」
林子裡邊不止唐凱麗一個，還有陳永興。
我撓撓頭，想說一句，但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我正在絞盡腦汁的想，忽然手裡的紙片被人抽走了。
楊念魂說：「我聽說火車上能託運。好像是能把東西
青龍拿胳膊肘捅捅我，一臉賤笑：「可憐的娃，你媽不要你了。」
不過，她剛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萬一到時候她不在，我們怎麼救人？
我伸手想拿回來。但是這小子向後一躲。沖我笑著說：「讓我看看唄，急什麼。我看看寫的什麼啊。」
鐵蛋擠到售票窗口去買火車票。我們三個坐在外面的小攤上吃東西。桃花媽還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看得我愁眉不展，連連嘆氣。
我儘力挽留了一會，唐凱麗始終不肯留下來，看來是鐵了心要走了。
小青年忽然破口大罵：「操你媽，敢他媽跟我來這套，你出門也不打聽打聽，惹了我什麼後果。」
我說：「他們兩個在林子里幹嘛呢？」
我不動聲色：「我就是不給了，怎麼樣。」
然而，唐凱麗推辭的比哪一次都堅決，好像算準了這次我是真心不想放她走，所以故意耍威風似得。
那小青年估計是這一帶混熟了的，臉上似笑非笑：「哥們跟你開玩笑呢。怎麼？急眼了？嘖嘖嘖，屁股都顧不得擦就站起來了。紙條上寫的什麼啊，不能讓我看看？」
青龍把一碗麵湯喝光，拿筷子指著楊念魂說：「你不懂就別瞎說，行李能託運，人能託運嗎？人是活的。」
唐凱麗環顧一周，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大夥說：「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跟著。但是，大力，別人不願意，難道你也不願意嗎？」
唐凱麗不搭理鐵蛋，她走到我面前，神情很悲傷地說：「大力，
唐凱麗握住我的手，使勁捏了一下。我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塞到手心裏。
裏面一陣尖叫聲，那些姑娘們咒罵著逃出來。除了一個行動不便，看慣風雲的老太太不為所動，看著我們倆。
從今天下午到現在，唐凱麗在是否與我們同行的問題上猶豫不定，朝令夕改，我自然是不相信她為了救桃花媽才跟著我們。
鐵蛋的話說完沒多久，唐凱麗就回來了，臉拉得老長，顯得很是躊躇。
我一聽來了興趣：「這個好啊，怎麼辦手續？丟不了吧。」
小青年橫在我頭頂上掙扎，卻始終下不去。嘴裏馬上服軟了。
楊念魂的聲音很低，但是說這話的時候湊巧麵攤老闆正在隔壁上菜。
我撓撓頭：「什麼意思？」
然後，她轉過身去，和陳永興走了。
楊念魂一副社會經驗老到的樣子：「丟不了，有人給看著呢。」
唐凱麗說：「我一心要跟著你們，不是想打探什麼消息。大力啊。我這可都是為了你。你身上中了毒，雖然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發作，但是有個人在你身邊，以防萬一的好。而且，親家母這個樣子，即使有解藥，也得我指點著吞服。我之所以跟著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咱家窮，萬一能救親家母一命，也算是給了彩禮錢了。」
鐵蛋比我們早過來一會，指著前邊的林子說：「別鬧，唐凱麗在前邊的林子裏面呢。」
楊念魂說：「你就打算這麼一直背著她？背到北京？」
我說：「不然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