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廚師》目錄

第761章 同官不同命

第761章 同官不同命

「你是?」
「步帥,咱們快點趕路吧。」酒鬼不耐煩的催促道。他現在只想回到鳳翔,豪飲一番,最好能夠醉足三天三夜。
李奇點點頭,心中是五味雜陳,道:「你先出去吧,我在這裏看看。」孫暉一愣,道:「大人,如今天色已晚——」
李奇淡淡道:「我是官,他是賊。」
「看來這蠢貨終於替自己的洗白了。呵呵,不過他做的似乎還不錯,別人都用他的名字來辟邪了,真是夠出風頭的。」李奇呵呵一笑,但眉宇間的疲憊之色盡顯無疑。
那些百姓聽得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都一個勁的點頭。
「大人請。」
「是。那下官告退了。」
行至三日,終於來到了鳳翔府的邊境,遠遠望去,不再是那沾滿雜草的荒田,而是一片片整整齊齊、迎風搖擺的幼苗,綠油油的,令人心曠神怡。田間還能看見一位位彎腰弓背的農夫、農婦在辛勤的插秧。
趙菁燕道:「我敲了門,但是你沒有應,於是我便進來了。」
李奇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哦,鄉親們,後天你們讓一些會做菜的人來鳳翔府,我教你們做一種食物,這種食物在災情來的時候,或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記住了。」
……
……
李奇沉默片刻,道:「帶我去他住的地方吧。」
「還說不怕鬼。」
……
牛皋忽然把手往一處屋頂上一指。
「步帥,你瞧那裡?」
「此話何意」
……
「啊?」
李奇看到這一幕,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人我都不怕,難道還怕他的鬼魂么,你去吧。」李奇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抬手說道。
但是不一會兒,他就被夜風吹醒了,這剛睜開眼,就聽到對面有人說道:「你終於醒了。」
李奇笑道:「原來是孫主薄啊!」說到這裏,他忽然見這孫暉一臉惶恐,稍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本帥可不是那不講道理之人,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所以不會責怪你的,你安心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李奇轉悠了一圈,忽然問道:「對了,紀閔仁住在哪裡?」
「哦,下官乃是鳳翔府的主薄,孫暉。」
那些禁軍可是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啊,面色一緊,立刻打起精神來,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狀況。
「你還真是夠懂禮貌的,有個性。」李奇說著趕緊打量了下自己,緊張兮兮道:「你沒有對我做什麼吧?」
眾人紛紛點頭。
「嗯。」
搞什麼?諷刺我?你丫腦袋銹逗了吧。李奇又是一怔,隨即躺了下去,輕輕搖動著,淡淡道:「那又怎麼樣?他犯下如此罪孽,也是死有餘辜啊!」
「下官見過大人。」
一大娘忙點頭道:「俺們都領了糧食,這還得全虧高青天,他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可是俺們以前還錯怪了他,當他是騙子,現在想想真是過意不去。」
百姓們滿面歉意,老淚縱橫,請求李奇的原諒。
李奇心裏也算是鬆了口氣,徒步與這些百姓慢慢的朝著前去。李奇一邊走,一邊笑問道:「京城運送來的糧食已經分到各位手中了吧。」
「鬼啊!」李奇嚇得驚叫道。
言罷,李奇當真作勢要單膝跪地,他知道,自己若不這樣做,這些百姓肯定會就這事說個沒完沒了的。果然,那些百姓趕緊上前扶著李奇,再也不敢替道歉一事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走也走得不安心,還不如留在這裏。」趙菁燕說著,忽然手往李奇臉上一指,驚訝道:「你哭呢?」
孫暉一愣,黯然道:「自從十年前他的原配妻子病死以後,他就沒有再娶,膝下也無兒女。」
李奇笑著搖搖頭,道:「進去吧。」
「是是是,大人的話,俺們記住了。」
傍晚時分,李奇與酒鬼師徒來到鳳翔府府衙,他們來鳳翔府這麼久,還是頭一次來這府衙。至於岳飛等人,還是在城外安營紮寨。
趙菁燕對此早已免疫了,淡淡道:「若是我真要對你做什麼,一定是先用針線把你的嘴給縫上。」
當李奇進入鳳翔境地不到半個時候,忽聽得一聲接一聲的呼喊,語音充滿了興奮。
「一位這麼風流倜儻,英俊瀟洒的高帥富睡在這裏,難免你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啊!」
……
待孫暉走後,李奇在屋內轉悠一圈,來到書櫃前,隨手拿了一兩本小本子翻了翻,雖然有很多字都不認識,但是李奇卻能夠清楚的看到字裡行間內只蘊含著兩個字——百姓。
原來在伏擊紀閔仁的同時,李奇已經叫人去搭救田七等人,也把糧食全部拿了回來。而當晚他並沒有帶上高衙內和洪天九去蘭州,強行命人把這倆蠢貨送回了鳳翔府,畢竟當時大戰一觸即發,要是帶上這倆蠢貨,天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事來。
李奇與這些鄉親們走了一段路,談了許多,但都是關於開發西北的事情,雙方似乎都很避諱談及紀閔仁,由此可見,當地百姓們還是非常尊重紀閔仁的,即便紀閔仁已經拋棄了他們,他們心中兀自沒有記恨於他。又走了一會,李奇就與他們分開了,因為他必須得趕在天黑之前去到鳳翔府。
李奇皺眉道:「為何不娶?難道他一個知府連個妻子都娶不到么?」
李奇呵呵一笑,道:「沒事,他那人挺白痴——哦不,挺大度,你們多叫他幾聲高青天,他就會知足了。對了,第三批糧食可有運來?」
如今用屁股想也知道,高衙內肯定用那些糧食在為自己刷聲望。
第二日,种師道、折可存分別率軍回延安府、府州去了,不過這事畢竟給他們提了個醒,於是他們還是留了一些人馬在此部署,而折彥質雖然立下不小功勞,但畢竟功難抵過,折可存也沒有讓他回渭州,而是讓折美月先到渭州頂一陣子,待朝廷的懲罰下來以後,再做定奪。
不一會兒,只見一群農夫朝著李奇他們跑來,有光膀子的,有赤腳的,也有還挑著籮筐的,一眼望去,真是很滑稽的一幕。
李奇趕緊下馬來,與牛皋他們扶起這些鄉親們。李奇略帶一絲疲憊道:「鄉親們,你們根本無須道歉,因為你們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我們對不起你們,正是因為我們自己的一時私慾,才讓你們蒙此大罪,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是我愧對你們,是我們這些所謂的父母官愧對了你們,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受害者,若是要下跪,那也應當是我們向你們下跪道歉。」
李奇苦笑一聲,道:「走吧。」
「知府大——他就住在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
李奇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那屋頂上還插著一面旗子,上面寫字三個大字——高青天。
趙菁燕微微張嘴,獃獃的望著李奇,忽然噗嗤一笑,坐在書桌前,游目四顧,輕嘆一聲,道:「是啊!太不公平了,這還真是同官不同命,有些人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卻能妻妾成群,田屋無數,可是有些人貴為知府,而且還做了二十多年,卻兀自一貧如洗,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實在是聞所未聞啊。」
孫暉唱喏一聲,又道:「那大人的晚飯?」
孫暉帶著李奇進到裏面,李奇環顧四周,裏面雖然簡陋,但也乾淨整潔。
「草民們沒有想到紀——他竟然會——還讓俺們誤會了大人,真是罪該萬死啊!」
李奇問道:「這是書房還是卧房?」
李奇好奇道:「你來過?」
說著說著,他就這樣緩緩睡著了。
「大人來了,大人來。」
待那些百姓來到李奇面前,忽然全部跪了下來。
孫暉輕嘆道:「我以前也勸過他再娶,甚至還幫他物色了幾個,可是他卻說,他的心裏面已經裝滿了百姓,再也容不下其它事,若是再娶,也只會害了別人。唉,其實他夫人從生病到去世,他回家的次數不到五次,一直都在外面視察,就連他夫人臨走時,他都不在身邊。」
「這是卧房,也是書房,其實這裏原本是兩間屋,但是他說這樣方便辦公,於是就叫人給打通了。」
「當然,如今這點糧食本來就不夠,相信過不了幾天,這第三批糧食應該也會到了。」李奇微微一笑,又道:「不過,這兩批糧食都是咱們大宋百姓自發運送來的,雖然是私人行為,但是人多力量大,相信規模不會比朝廷的小。唉,各位鄉親啊,其實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當初朝廷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貪污賑災糧,導致雙方都誤會了,險些釀成大禍,而如今朝廷正籌備振興江南,國庫也是相當緊張,但是這不代表朝廷不關心各位了,朝廷還是組織了一些大善人前來援助各位,我們是一個民族,應當團結,互相體諒,一方有難,當八方支援,希望你們也能記住這一點,或許今後別人也需要你們的幫助。」李奇語重心長道。
一位身體單薄、留著一縷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站在府衙門前,見李奇他們來了,恭敬的作揖道。
「你說的很對。」趙菁燕輕輕點頭,話鋒一轉,又道:「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一個人才,我看過他寫的一些東西,都非常有見地,比那些一品大員都還要強,只可惜——」
李奇道:「這你別管,待會我自己會去弄。」
「那他的家人呢?」
日。這婆娘這麼狠毒?要是我的話,我一定要釋放你的雙乳。李奇心中狠狠的意淫了一番,嘴上卻一本正經道:「你怎地還沒有走?」
趙菁燕嗯了一聲,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不殺他?」
而李奇則是率領禁軍回鳳翔了。
眾人齊齊搖頭。那大娘又問道:「難道還有糧食么?」
孫暉帶著李奇來到府衙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院內就一間房間,大約六十來平米。走進一看,只見屋內十分簡陋,擺放的全都是實用的東西,沒有一點浮夸的陳設。屋中中間一個小飯桌,左邊是一張書櫃,柜子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和文檔,有竹書,也有紙書。書櫃前面有著一張長桌,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在窗邊還放著一張老藤椅。而在右邊放著一張床和一個小衣箱。
孫暉一聽,在胸口懸浮大半個月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感激涕零道:「多謝大人饒命之恩。」
李奇下意識的擦了下眼角,還真有些濕濕的感覺,當即憤怒道:「我TM難道就不應該哭么,別人當官,我也當官,別的官抄家,都是撈的盆滿缽滿床滿,而我了,生平第一次抄家,結果——唉,你看看這都是些啥玩意,連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我這抄的是哪門子的家啊,害得我馬不停歇的趕來,結果——唉,真是同官不同命,上天為何要如此對我,太不公平了。」
一老翁滿眼熱淚道:「大人,草民們愚昧無知,錯怪了大人,還請大人降罪草民。」
站了一會,李奇方覺有些疲憊,但他不知是身體疲憊,還是心裏疲憊了,於是坐到窗下的藤崎上,望著屋內的一切出神。夜風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在搖擺的燭火的映照下,彷彿屋內全都是紀閔仁的人影,吃飯、看書、辦公、寫字、休息。就在不經意間,李奇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心情變得十分沉重,自言自語道:「為什麼你連二十年都熬過來了,偏偏這兩年都等不了了,要是再過兩年,或許你就不會走上這條路了。你此舉不僅害了你自己,害了我,還害了百姓少了一位好官,你真是罪大惡極,有時候我真的寧願你是一位十惡不赦的大貪官,可惜——你不是。」
李奇猛地一怔,定眼一看,來人真是趙菁燕,鬆了口氣,道:「原來是你啊,你怎麼進來的?」